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孤……”周肃琛欲言又止，“或许不是那杯茶的问题，父皇还是别轻易下结论，免得伤了婉婉的心。”
皇帝听了他的回答，什么话都没说，但许圆觉得，他很满意周肃琛的回答，就像周肃琛之前说的那样，皇帝是君主的同时，也还是个父亲，他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互相猜疑。
太监很快就从周肃琛的书房里，把泼了茶的书拿过来，陈太医结果书，书页翻到浸湿的那一页，翻开时，别说陈太医，许圆站的距离略有些远，都闻到书页味道不对。
残余的味道都这般大，那下在茶水里的药量就太多了，那样的计量，喝的人必然可以察觉出味道不对。
下药的人必然不会这般没脑子，所以书页上的药，只能是周肃琛另下的。
陈太医是他的人，闻出了书页上迷药的味道，哪怕知晓药物计量不对，也肯定不会拆穿自己主子，“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殿下的书上确实有迷药残留。”
他只给出结果，后面得出什么结论，就不关陈太医的事。
“父皇明察，就算是婉婉送来的茶出了问题，估计也是被旁人利用了。”就在太医说出结果后，周肃琛连忙说道。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但他却在为旁人解释：“婉婉养在东宫，向来与孤亲近，如何会主动伤害孤，必然是旁人借她的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皇帝稍作思考，而后吩咐道：“把伺候三公主的宫人都带回去，好好审问，查出到底是谁给太子下药。
至于东宫走火一事，起火的宫室可灭了，在其中有查出什么线索没？”
李德回道：“陛下，那边还没有回话。
不过依奴婢看，谋害太子并在东宫纵火一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出结果的，而将军们也等了许久，不若先与将军们开宴？”
“臣等不急一时，太子殿下和公主……”陈正信的表态被打断。
“此事一时难以查出，倒是将军们，已等了不少时间。”皇帝看了李德一眼，答应了他的提议，“那就先开宴。
还有，太子可有让人把东宫守好，小心别让歹人混出去。”
“出来是便让人围住东宫了。”
去庆功宴的路上，周肃琛已将换了件衣裳，锦衣华服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先前的狼狈。
许圆走在他右侧，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他小臂上看。
明明他手臂上的烧伤已将包扎过，绷带藏在衣袖下，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可她依旧替周肃琛觉得疼。
看了眼皇帝的背影，陈正信还被皇帝叫到身边说话，许圆于是少了些顾忌，试探性的拉了拉周肃琛的手，抬到方便她书写的高度，瞧着周肃琛十分配合，也没露出吃痛的表情，许圆于是放心在他手心写字。
‘李公公方才好像出去了一趟，陛下是不是查出什么了？’
周肃琛对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父皇不想把这些事闹到台面上，有损他的颜面。
孤受了伤，最多让他惩处的重些罢了。”
‘那你……’
“孤会处理好的，阿圆不必担心。”周肃琛最后承诺道，“等事情结束，孤会给你个交代的。”
因为出了这一件事，庆功宴上，许圆也有些兴致缺缺，神思不属。
被周肃琛带到自己旁边，投喂了好些食物，她才会过神，然后就看到已经回来的许馨，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皇宫里藏不住什么秘密，更何况东宫起火时那么大烟雾，更不可能藏住，所以她应该已经知道东宫发生的事。
不过她除了幸灾乐祸，倒是神色如常，既没有惊讶于东宫走水，也没有惊讶于周肃琛还活着。
可见她之前担心，周肃琛会因此丧命是白担心。
等宴会快结束时，皇帝开始了封赏。
许圆对朝臣封赏本无概念，但她好歹记得，周肃琛当初说过，陈正信才是如今镇北军的主帅，既然如此，他的金银爵位得的应该是最高的。
然而今天，皇帝竟然许出去了两个侯爵之位，徐栾得到了同陈正信一样的爵位，大方的让许圆产生爵位不值钱的错觉。
她疑惑刚起，周肃琛就小声给她解释：“父皇同孤商议时，只打算给陈将军一人封爵，还只是伯爵之位，如今他是在安抚镇北军，以及补偿你。”
补偿她？补偿她为什么要封赏别人？
许圆不是个纯粹的古人，对此并不了解。
好在有人向她解释：“你有公主封爵，待遇也是比照你父亲，已然封无可封。
再加上你不缺钱财，单纯赏赐你一些金银之物，又属实不够看，所以父皇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于你。
而北境的将领，虽说因为你无法接手镇北军，算不上你的臣属，但你若遇上事情，他们绝对会襄助于你，特别是你与北境将领相处不错的情况下，所以父皇会因为亏待你，而加封北境将领。”
许圆这才明白过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周肃琛，之间他面如冠玉，神色坦然的为他解惑，仿佛之前发生的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使得许圆经常会忘记，周肃琛现在不过是个少年人，一个放在现代，最多在上初中的少年人。
他心情一时变的有些复杂，这份复杂促使许圆终于打定了注意，不在等事情找上门来，而是主动出击。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末时还没过完，就在许圆准备回府的时候，皇帝突然传她和周肃琛前往养心殿。
瞬间他们就反应过来是为何事，只是在他们看来，皇帝或许不会让，许圆这个当事人参与调查，故而感到些意外。
不过既然允许她知道内情，许圆自然也就跟着周肃琛去了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他们除了见到皇帝，和原本就是养心殿的內侍之外，还见到了被带到养心殿的三公主和林昭仪。
还没等他们行礼，皇帝就给两人赐座，不过许圆这次没坐在皇帝身边。
“林氏，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恶事。”皇帝脸上没有怒容，但平淡的语调，硬生生让许圆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且，听皇帝的意思，他应该已经知道一些内情，可皇帝分明与他们一块散场，所以先前在周肃琛寝宫时，皇帝就已经查到此事出在后妃身上。
与坐着的几人不同，林昭仪此刻颇有些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将她径直的妆容都哭花了，而周锦婉跪在她身边，也是一样的泪流不止。
对于皇帝压抑的愤怒，林昭仪母女显然十分畏惧，在皇帝说完后，林昭仪只好哽咽的开口：“求陛下明察，臣妾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太子下药，想要阻止太子赴宴。
但臣妾绝没有那个胆量，臣妾没那个胆子谋害太子，臣妾当真不敢在东宫纵火，还请明察。”
“没那个胆子？”皇帝冷笑一声，“都证据确凿了，你还在朕面前狡辩，你什么胆子没有？
不止你胆子大，你生的女儿也是个胆大，还是个养不熟的，太子只是她兄长，养护她至今，她却丝毫不顾及这份恩情，帮着你谋害太子，当真是个白眼狼。’
或许是太过生气，皇帝连民间俗语都说出口了。
“陛下，臣妾真的冤枉啊！臣妾当真没有想谋害太子！
还有安国公主，臣妾与安国公主并无怨由，又怎么会加害安国公主！”林昭仪边说边往皇帝那移动，只是她还跪着，姿势难免不雅。
而且皇帝跟前还有张桌子，也挡住了林昭仪的去路，皇帝看着膝行的林昭仪，眼里满满都是不耐烦：“林氏，这场面已经够难堪，你别逼朕叫人把你拖下去。”
林昭仪的动作煞时就止住了，她停在原地，进退两难了，确实十分难堪。
“太子，朕非存有包庇之心，先前安国公主带去的两个太监，认出了诱骗阿圆去往东宫的，正是林昭仪宫内的太监，只是那时，朕不便将事情闹到诸位将军面前，才暂且瞒下此事。
如今已然真相大白，朕更不会包庇于她们，就由太子和阿圆决定，该如何与她们治罪。”虽然皇帝这么说，但皇帝的嫔妃和女儿，许圆真提出给她们治罪，那皇帝就不是现在这想法了。
许圆遇事不决，照例转头求助周肃琛。
然后她就看见周肃琛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婉婉肯定是被人欺骗了，还请父皇查个明白。”
她懂了，许圆照着这个模板，也在纸上写道：‘陛下，阿圆也觉得不是林娘娘和三公主，阿圆的表姐还是林娘娘的侄女，林娘娘怎么会要加害阿圆呢？’
宣纸呈上去的时候，许圆同时在心里说了一遍类似的话，以向皇帝表明，他不是口是心非。
周肃琛没她的本事，不过他演技好，让皇帝相信了他的表演，皇帝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似乎极为慰贴。
不止是皇帝，周锦婉在这种情况下，也相信了周肃琛对她的喜爱，转而向周肃琛哭诉，“皇兄，婉婉知道错了，婉婉不是故意的，皇兄原谅婉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