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她还是年纪太小了，明明是求饶，却暴露了自己当真做过那些事。
周肃琛和她的兄妹情，一开始就不是真的，闻言马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婉婉当真做了对皇兄下药了？”
周锦婉愧疚的低下头，嗫嚅道：“婉婉不是故意的，婉婉已经知道错了。”
“所以你当真对孤下药了？”周肃琛的声音已经逐渐转冷。
再次确认答案之后，周肃琛眼神已经变得冰冷，冷声问道：“为何，周锦婉，孤从没亏待过你，你为何要下药害孤？”
被问得人张大嘴巴，一副吃惊模样，无法回答，她似乎以为只要自己道歉了，皇兄就会原谅她，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呆愣了一会儿，没等她反应过来，上首的皇帝也说话了，“太子与阿圆都心善，不以恶意揣度他人，但也过于心善了，你们自觉处事端直、行端坐正，与人无尤，却防不住旁人对你们无故生恶。
此事，朕已经找到证据，将你们困于殿中的仆婢具以交代，指使者确实是林氏和三公主，朕如今叫你们来，只是想问你们要个惩处方法，既然太子和阿圆心善，不忍对其施以处罚，那便由朕自作决定吧。”
不愧是父子，皇帝的语气同周肃琛一样冰冷，这份冰冷虽不是向着许圆的，但她依旧从中产生心悸之感。
而皇帝接着说道；“林氏谋害太子，罪如谋逆，不容宽恕，赐其鸩酒一盏，允其自行了结。
至于你？”
皇帝看向周锦婉，虽然对这个女儿感到陌生，但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儿，皇帝不免会犹豫对她的处罚。
看见皇帝的犹豫不决，周肃琛起身劝解：“父皇，儿臣并无大碍，林昭仪和三妹虽有过错，也还请父皇看在四弟的情面，好歹从轻处罚。”
许圆可算又听到他的另一种自称，她真觉得周肃琛高明，突然臣服示弱的自称，足可见他对两人的回护之情，然而这无疑还加重了，皇帝对林昭仪母女的恶感。
他说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皇帝，直接说道：“自今日起，三公主病逝，朕会在民间寻户人家，将周锦婉寄养在其家中，而宫中再不会有三公主存在。”
自古以来，少有会处死自己子女的正常皇帝，便是逼宫夺位的皇子，大多数的下场也只是圈养至死，剥夺周锦婉的公主身份，将其送与平民百姓寄养，已然是十分严重的惩罚。
“父皇，这是不是……”
“太子不必为其求情，她既做错了事，便该承担其后果。至于老四？”皇帝略作停顿，“林昭仪做了此等事，朕无法看在老四的情面上从轻处罚，反而是林昭仪，她既为母亲，就该为子女做个好榜样，而不是唆使女儿，与她一起犯下如此大错。”
“陛下，臣妾……”
然而皇帝一直不耐听她的祈求，直接吩咐李德，“拖下去吧，朕已经处置林氏，现在该做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眼见林昭仪被太监拖出去，自他们进来后，只向周肃琛求过情的周锦婉，终于眼含热泪的对着皇帝求道：“父皇，您饶了婉婉吧，婉婉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周锦婉现在的模样当真可怜，一点都没有许圆与她初见时的盛气凌人。
皇帝并不为所动，周锦婉并不在他疼爱的儿女那一列，作为父亲，他或许不忍心杀死她，但也仅此而已。
不止是不为所动，他还对面有不忍，数次向开口求情的周肃琛说道：“太子安危关乎国本，你有心爱护弟妹朕不反对，但在那之前，太子更应顾好自身安危。
倘若朕今日若绕过始作俑者，有心作恶者受不到威慑，太子的安全该如何保障。
更何况，阿圆今日亦牵扯其中，你便是自己觉得无关紧要，也该顾及阿圆，还她一个公理道义。”
许圆对现在的处罚乐见其成，心里说道：‘阿圆也觉得林娘娘和……’
还没想完，就收到了一个来自皇帝的眼刀，吓得她心里都不敢嘀咕了，‘为什么要瞪阿圆？’
纯稚的想法让皇帝路出点浅淡的笑意，之后不容辩驳的止住两人求情的想法，让他们退出去。
出了养心殿好远，许圆才暗戳戳的问周肃琛，‘太子哥哥认为下令纵火之人当真是林昭仪吗？’
“阿圆觉得不是她？”周肃琛反问道。
‘阿圆觉得林昭仪的话有几分道理，况且今天是阿圆和林昭仪见得第一面，如果是林昭仪，她为何还会把阿圆牵扯其中？’
周肃琛挑眉，依旧是疑问的语气：“阿圆前些天与周锦婉有过冲突，或许是她想借此一并除了阿圆呢？”
‘在殿中时，林昭仪对三公主并无回护之情，而且太子哥哥也说了，林昭仪曾以三公主邀宠，可见她不重视三公主，既然这样，三公主怎么可能让林昭仪宫中的太监为她做事。
而在殿中时，陛下也说了，引阿圆前往东宫的，正是林昭仪宫内的太监。’
许圆有理有据的反驳，只不过写这么一段话，可是让她受累了，而周肃琛以手做纸，也觉得痒得很，还牵动了手臂上的伤，不过看着小姑娘的发旋，还有她认真的姿态，周肃琛到底忍住了疼痛，静心分辨她写了何字。
待她写完，周肃琛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加上两人停在宫道上，来往的宫人不少，他于是顺势牵起许圆，叫来自己的轿撵，带着许圆一快乘坐轿撵。
周肃琛在宫中行走时的轿子不算小，坐上他再加一个许圆也不算拥挤。
他们坐上轿子，周肃琛才接着说道刚才的话题，“孤也觉得放火者不是林昭仪。
周锦婉送来的药里，不止是迷药，还有催……”周肃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妥，沉默了一会儿，选择跳过了这个药物，“总之，孤也更倾向于，林昭仪在养心殿并没有说谎。
她大概是被什么唆使着，一时昏了头脑，想要在庆功宴的关头困住孤，顺便让孤出些丑，一次降低孤在父皇心里的印象。
然后被人利用，反倒害了她自己。
或者说，幕后的人主要相对付的就是林昭仪，孤和阿圆不过是个搭头。”
就算周肃琛及时止住了话语，许圆也猜出了，迷药里混杂的应该是催情的药物，他今年不过十二岁，这个年纪，有些男生或许还没有具备那些能力。
周肃琛若是当真中了林昭仪的算计，因为药物与人行了事，还是在庆功宴的时候，被暴露于诸将领之前，委实算得上是件丑事，对他确实不利。
而事情按林昭仪的想法来的话，众人的目光绝对会聚集在周肃琛身上，林昭仪也可以在这次事件中隐身，不会被追责，更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那这些不和逻辑的地方也解释通了，只是，许圆开始思考幕后之人可能的人选，想要夺嫡者，或者站了队的人，很容易就会把周肃琛当做要除掉的人。
但既想要除了林昭仪，又对她抱有恶意的，这范围一下就小了。
许圆出生将近六年，五年困于公主府不得外出，当真没法多树敌，真正的敌人原先只有刘氏母女，再后来，又多了林青言无缘无故赠她附毒之物，以及与三公主发生过争执。
这四个人，许圆几乎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林青言。
‘太子哥哥要不要查查林青言。’碍于人手有限，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周肃琛，想让周肃琛前去查探。
“林青言？”周肃琛念了下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疑惑，“阿圆为什么会觉得是她？
不说林青言也是林家人，就说幕后之人能调遣林昭仪宫内的人手，还能让他们为之卖命，必然有些权势，孤并不觉得林青言能做到这些。”
许圆清楚，碍于信息的局限，周肃琛并不会太在意林青言的威胁于他而言，林青言估计只是个心性狠毒的小孩子，他会因为林青言下手狠厉，而对她有些防备，却并不会过于防备。
宫人纵火谋害太子，哪怕主使可能因为身份逃过一劫，参与者却是必死无疑，周肃琛不觉得，林青言真有本事收买那些人为之卖命。
‘太子哥哥，能让人卖命不止是权势。
今日参与此事的那些宫人，或许在宫外，存在让他们为之丢命的存在，林青言虽没权势，可留徐郡君家资颇丰，也能因此做许多事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或许夸张了，但有钱绝对能买到一些人自愿卖命。
“就算孤姑且相信她有这能力、心机，但林青言是林家人，林家如今落魄，除了一个长裕伯的爵位，能依仗的只剩下林昭仪和四皇子。
哪怕因为林青言的婚事，她与林昭仪生了嫌隙，如今也修补好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自毁靠山。”周肃琛还是不相信，而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太子哥哥可知道，林青言送我的玉佛，原先便是她准备送给林昭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