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陈寂的伤没在腿上,而且回到槟城后,用的药也好,其实前天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但闻峥觉得陈寂现在就个一碰就碎的玩偶,所以又按着他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下地后,陈寂也没闲着,他把徐危叫来,签了几个字,又回绝了几份电话邀约。
交代了大大小小的事宜后,陈寂觉得有些疲惫,下意识揉了下脖子,下一秒,却痛呼了声。
阎渡咬他咬的太重了,尽管过了快一周,伤口还是很疼,而更怪异的是,平时他闻不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但对阎渡的却异常敏感。
家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报晚间消息,徐危走的时候特意给陈寂打开的,因为他知道自家老板不喜欢太安静的环境,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但如果徐危知道,晚间娱乐新闻是阎少的花边消息的话,那是绝对会再开着车回去把电视机关了,然后打开收音机的。
陈寂回槟城后已经收到了很多次高中校庆的邀请,对于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他很抗拒,如非必然是绝对不想再回去的,但这次送来的拟邀名单里有阎渡的名字。
他拿捏不准阎渡会不会去,但不可避免地,陈寂刚刚那种死也不会回母校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而随后,陈寂又在电视上看到了阎渡的脸。
娱乐频道真是对阎少宠爱万千,明明这人才回来不到半个月,但关于他的消息已经不下几十条了。
拍照的人技术应该十分专业,因为他把阎渡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都拍出来了,照片上阎渡靠在某个酒吧的卡座上,手里端了一杯kissmylove,侧着身子看着旁边的人,笑得隐晦浅显,明显心情不错,而坐在阎渡旁边的人言笑晏晏,温顺中带着些惧怕。
十分和谐的画面。
陈寂按了暂停键,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照片,他认识阎渡身边的人是谁,宋陆,宋家的小少爷。
他曾和这位少爷见过几面,乖巧可爱,善良单纯,像只被保护过度的兔子。
看着看着,陈寂突然有些胸闷,接着他揉了下眼角,没再看电视上的画面,视线落到了邀请函的名单上。
阎渡的名字被校方列在了第一个,接下来是很多陈寂熟悉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在第三列的第一行,和阎渡隔了一个人。
什么都没有变,自己和阎渡的关系,包括阎渡的眼光,他还是那样,喜欢柔弱的,脆弱的,看着有保护欲的。
这种改变不了的无力感让陈寂想起高中的成绩单。
槟城一中的成绩榜每周都会变,各个年级的前100名都会被列出来。
陈寂自从进入槟城一中后,名字就在前十没掉下来过,阎渡的名字也在,但总是拖着尾巴,两人又隔了一个年级,所以经常挨不到边。
上学期间,他没有朋友,也不是被孤立,只是因为身体特殊,加上没有分化,那些泾渭分明的alpha和omega阵营都不太欢迎他。
因此陈寂放学后的时间很多,他经常喜欢在红榜前站一会,犹记得记得高二开学第一周,他和阎渡的成绩排名隔了三个名字,第二周,两个名字,第三周,还是两个,第四周,第五周,第六周,依旧是两个,最近的一次他们的名字之间依旧隔着一个陌生人。
每一次考试,陈寂都精心地计算着自己的成绩,估摸着阎渡这次会考多少,但从来没有一次,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和阎渡并排出现过。
毕业后,有次陈寂不得不回学校同校长谈事情,再次看到了那张红榜。
红榜上不再是单纯的姓名,还附上了照片,陈寂在左上方,而阎渡的照片在右上方,一个是知名企业代表,一个是屡获军功的军人。
这好像在时刻提醒陈寂,无论他做多少努力,阎渡始终也不会同他站在一起。
想得太过入迷,陈寂的手无意识碰到了遥控,主持人又开始说话。
花边消息的标题向来取的引人遐想,而照片上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恰恰让人觉得很契合标题。
女佣中途提醒陈寂早点回房休息,不要熬夜,说完后,又看了眼陈寂过红的眼眶,担忧地问了句是否出了什么事。
陈寂摇了摇头,只说,伤口有点疼,但不碍事。
女佣给他倒了杯热水,又叮嘱了几句,才回了房间。
那晚陈寂没有回房间睡,他独自一人抱了个很薄的毯子睡在了沙发上,电视也开了一夜,午夜后,娱乐频道开始播放恐怖电影。
陈寂很怕鬼,但又不想换频道,他的胸口一直很闷,喘不过气,大概是伤口的过,或者是,因为标记。
闻峥说,被标记的omega很依赖alpha,情绪也会因为没得到关爱和抚慰而不稳定。
前几天陈寂觉得这话一点也不靠谱,因为他很好,并没有时时刻刻想得到阎渡的关心,也不希望他再次用很大的力道掐自己的脖子和腰。
但此刻,陈寂想收回那句话,他希望阎渡现在可以出现,即使不说话或者骂自己也好,只要他坐在自己旁边,不紧紧挨着也行。
第二天醒来后,陈寂就进了厨房。
从早晨七点到上午十点,他在厨房待了三个小时,做了很多遍糯米丸子,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
而当时,阎老爷子也恰好来了,陈寂和爷爷说了几句话后,又回厨房做了几道菜,随后很自然地给阎渡发了微信。
他希望阎渡可以回家,并不是因为自己很想念他,而是因为爷爷来了。
——
阎渡回来时陈寂正把刚做好的汤端出来,砂锅很烫,陈寂走的小心翼翼,但在看到阎渡后还是手抖了下,汤洒了,烫到了陈寂的小腿。
刚进门就看到这画面的阎少,把蛋糕扔给女佣,爆了句粗口,“阎家请你就是傻站着呢?还不快特么去收拾去!”
女佣被吼得不敢吭声,连忙去收拾地上的残渣。
阎老爷子在楼上听到了动静,也下来了,看到阎渡后,板着脸说:“回家了就给我收敛点,天天黑着一张脸给谁看!”
随后又叫女佣,“小香别收拾了,赶紧去找医药箱。”
阎渡冷哼一声,无视了老爷子的话,径直走到陈寂面前,动作粗鲁的拦腰挟着陈寂,走向一楼的卫生间。
“你干嘛呢?”阎老爷子一看这大孙子回来二话不说就拽着小孙子,那气势汹汹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他脾气也就上来了,敲着拐杖,大喊:“阎渡,你还有没有点规矩,阿寂还受着伤呢,你要带他去哪?”
陈寂在公司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窝囊,他可以在各大股东面前,十分冷静地阐述一些不被看好的提议,甚至,有些员工对他是惧怕的,因为陈寂总是面无表情。
但在阎渡面前,陈寂就成了哑巴。
洗手间的镜子很大,陈寂可以清晰地看到阎渡是如何抱着他的。
“阎渡,你放开我。”
小腿上的伤刚刚还没有感觉,现在倒是刺拉拉的痛。
“动什么!”阎渡把陈寂放在浴缸里,按着他的肩膀,撩开陈寂的裤腿,拿着浴霸对着伤口冲。
“嘶”
陈寂被冷水激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攥紧了阎渡的衬衫。
“别给我把衣服扯坏了。”阎少此时也是够小气。
没一会,女佣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说:“大少爷,医药箱我找到了,要不让我进来给小少爷上药?”
阎少听后开了门,没让人进来,直接把陈寂抱了出去,扔到了沙发上,是真的扔的。
阎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到后,皱了眉,然后拿着拐杖敲了下阎渡的后背,“就不能轻点!”
“赶紧给他上药,我饿了。”阎渡对这不痛不痒的一棍根本不在意。
饭吃到一半,阎少爷不知道怎么了,又非得让女佣把蛋糕打开,说要吃,但打开后他也不吃,倒是陈寂闷着头吃了两块。
陈寂很喜欢吃甜食,但不经常买,一是因为他不喜欢排队和人多的地方,二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饭后,阎老爷子把阎渡和陈寂叫到了书房,说等陈寂伤好了,阎渡就跟着他去公司吧,还说你们两个就应该团结起来,逝者已逝,生者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而离了心。
这些年,每当有人提起阎渡的父母,谈话的结果总是不欢而散。
阎老爷子在老宅待了一下午,没吃晚饭就走了,房子内又剩下阎渡和陈寂了。
陈寂知道阎渡不愿被束缚,所以主动提出,“阎渡,平时的时候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公司的。”
“但爷爷希望你可以接手一部分,所以,必要的会议和场合,我希望你可以——”
陈寂没有说完,因为嘴唇被阎渡捏住了,对方的手劲很大,两人靠的也很近。
他不懂为什么两人好好说着正事,阎渡会这样做,于是用眼神询问。
“我不喜欢参加会议。”阎渡说。
“唔唔唔”陈寂想要说没事的,我会教你,或者你不用说话,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嘴唇被捏着,他什么也说不出。
纤细的手试图去扒开施恶的控制,但还没用力,对方就放开了。
“我的嘴唇怎么了吗?”陈寂知道自己应该是又作了什么动作惹阎少爷不高兴了。
“太红了,碍眼。”
扔下这么一句,阎渡上楼了。
——
接下来几天,两人表面相安无事,但只限女佣在的时候。
小香一旦出去买菜或者去厨房做饭,阎渡总是恶劣地找陈寂的茬,比如前一秒说陈寂的头发太长,下一秒就叫了个理发师来。
陈寂没有坚持过什么,但对于自己的发型,第一次硬气地做了主,他没有给理发师开门,并且绝食了一天。
小香发现家里气氛不对的时候,陈寂已经四顿没有吃饭了。
她胆子很小,不敢招惹大少爷,所以去劝了小少爷,但这次陈少爷好像也很倔,小香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每顿去卧室喊人。
在陈寂为自己发型抗议的第二天晚上,阎少爷接了个电话,在客厅站了五分钟,最后拉着脸去敲了陈寂的门。
敲了三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应的阎少,开始用语言威胁,“陈寂,给你三秒,不给我开门,你楼下的那些书我全给你烧了。”
几秒后,卧室传来一声淡淡地回答,“你烧吧,我还可以再买。”
“你真是能耐了”阎渡冷笑一声,拽了几下门把手,最后脾气没收住,直接把门踹开了。
卧室内,陈寂正在开视频会议,刚刚回的那句是他关了会议声音回的,但阎渡踹门进来的时候他没关。
所以阎少那句,“剪个头发能要你命?幼稚不幼稚,绝食给谁看?在我部队里像你这样的,活不过三天。”让参加会议的高层全听见了。
陈寂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说了句会议就先到这,后续会议再另行通知。
自此,阎少还未出现在公司,但威严已经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