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出面与否只归于一个决定。
要想离开这间房，易如反掌，可就在迟宙和封鹤年对上视线，要做出决定之际。
精神体突然发出警告！
【复生的下落可以慢慢找，先别轻举乱动。】
迟宙心底发出疑问：这个小孩到底是谁？
【先别管他是谁。】
【他想让你去到银河市，你会慢慢知道的。】
迟宙一时无语：“……”
他的精神体怎么时而好用，时而像是虚设。
而这时，机体突然剧烈颠簸了起来，内部响彻了高级警报，除了警示提防异种，还有飞船将在半小时内进行分解的广播。
黑桃泽突然闯入：“小元帅，有不明来者混在军队将暴动的异种歼灭了！您待在房里不安全1
小孩的尾音上扬：“……是不是他？1
他？是谁？
“您先别管，元帅让您去他房里，这就启程回银河大厦了。”
紧急关头，私底下的几人也开始议论出声——
“那小孩听起来好像很期待见到这个人。”
“会是谁埃”
“那咱们怎么办？”
“等等，我接收到凌长官的信息流了。”
——cip98牵制的被动转移，整个过程的发生也仅是眨眼的功夫。
重心一偏，迟宙出现在人满为患的大通铺舱室。
他拧眉环视，近两百平米的通铺舱内，多是妻儿老少，他们都是贫民穿着，面如死灰地像是在等待末日降临。
迟宙透过人群，远远望见了穿着常服的凌柘——不穿军装时的他，看上去也没那么不易近人。
凌柘的细发有些凌乱，看得出奔波多地。
被他这么远远盯着看的迟宙，只抬步走了过去。
他实在长得太美了，霍乱时期也抹不去的美感，在泛着汗味的、肮脏的通铺舱里，也像是不容亵渎的精致工艺品。
两具身躯缓缓逼近。
下一秒，凌柘将迟宙推倒在床上，动作轻柔，还顺带用被子盖上身躯。
“……”迟宙一时没反应过来。
“保持安静。”凌柘不时打量起外边。
昏黄不灭的灯光下。
迟宙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半眯起眼：“有人在找你？”
“是，我刚才帮了他们的忙。”
迟宙刚想开口。
舱门被人砰地撞开，嗓音洪亮：“十分钟后开始巡查！所有人给我老实待在床上1
“买双人通铺票的赶紧把票找出来！机体马上就要分解了！1
迟宙拧眉：“他们要干什么？”
凌柘：“攻击飞船的变异人种已被控制，他们会被拉到峙津市，进行个体研究。”
迟宙记得精神体提醒过自己的内容。
他顺着往下问：“剩下的呢？去银河市？”
凌柘微微意外地愣住：“……对，这个房间里的贫民会去往银河市做另一番实验，舱体分解也就意味着兵分两路。”
迟宙笃定道：“所以你要带我去银河市。”
凌柘：“对，一天。”
“封鹤年他们呢？”
“我的精神体正在尝试和他们解释，峙津的事情由他们负责，看来是同意了。”
通过凌柘的解释，迟宙得知机体彻底分解成功后，飞船会一分为二。
下层是普通人和监牢使用，不出意外，会经过中层区最后停留在上层区的峙津市。
上层是尊贵的休息室和会晤厅，所有贵宾人士都跟着上层机体，驶向银河市的方向，但还包括了这个通铺里的“实验人”。
银河特军第三梯队的人动作很快。
巡查到他们的床位：“双人通铺票？”
凌柘回答：“是的，我和弟弟睡一起。”
迟宙：“……”
“你弟弟是残疾还是智力出了问题？”
凌柘咳了两声，看上去身体很不好，但迟宙知道他是演出来的。
“大战后遗症，所以这次元帅的副本信息流实验，我给弟弟报了名，希望能让他身体好起来。”
巡查还算中规中矩，没有过分严格。
等银河特军走了，舱体已经开始分解了，产生的颠簸太过剧烈，所有人被要求睡下。
迟宙和凌柘躺在粗糙的被褥下，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倘若伸手一触，便是对方滚烫的肌肤。
可他俩都很拘谨地隔着几寸距离，对眼相看，被月光映到侧脸上。
迟宙几天没看到过这张脸了。
上一次，凌柘也是夜里来找他，当时淡淡的酒气，是对方的精神体出现了小问题。
迟宙知道他很累，但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让自己这么累。
因此两人挤一张床睡觉，也不知道凌柘能不能休息好。
凌柘却像是有读心术般：“如果你嫌挤，我可以站一晚。”
哪有长官去站岗，放下属在床上好好休息的。
迟宙制止他要起身的动作：“……凭什么要你站着？”
凌柘被拦了下来。
他盯着迟宙深邃的五官看，近在咫尺的脸，尤为英气：“你还有很多任务，必须睡好。”
迟宙被逼急了：“你不睡我也不睡。”
凌柘：“……”
双双陷入了沉默。
灯被关上，一片漆黑，凌柘在黑暗中侧过脸，滚烫的触感擦过迟宙的脸。
他的话停留耳边：“我好像有些累了，像这样靠着你，可以吗？”
迟宙松了口气：“当然可以。”
他发现凌柘果真闭上了双眼，一呼一吸都很轻柔，这是他从未见过凌柘露出的倦态。
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羽翼似的在轻微颤动。
这让迟宙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小孩。
也是有着这般清冽的气质。
可就在迟宙想要上手，用弯起的手指，触碰凌柘细卷的眼睫时。
对方倏然开口了——
“星汉需要拿到变异人种的分析单，研究这个世界的大动荡与变异产生的具体原因，好在二次下天坑时采取具体措施，这次不好轻举乱动。”
迟宙心虚缩回手：“嗯？”
凌柘又道：“这或许对找到复生有很大的帮助。”
迟宙枕着手臂：“那实验又是怎么回事？”
“跟复生有关，调查能够载入复生的机体，但具体还需要我们去查明。”
话到这份上，其实也跟迟宙猜想的差不多。
理智让他放凌柘休息会儿吧，自从下了天坑，这个工作狂上司想必也没合过眼。
可他莫名的……只是想和凌柘说说话而已。
之前是不信任，或是碍于上下属的身份，他多少有些拘谨。
可如今心结也解开了不少，他从k博士那里得知，凌柘和自己算是合作关系——
他如今想要说出口的反而变了问题。
对我的好，究竟只是你的工作素养，还是对我有了私心？
迟宙声音格外低沉：“我……”
可话没问出口。
话却硬生生被凌柘打断了：“尽快休息，三个小时后就能到了。”
哪有人主动投怀送抱，又非要只单纯闭眼睡觉的。
迟宙无计可施，也蜷起身子，在寒冷的冬夜汲取一丝温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