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凌柘望着迟宙的双眼，坚定道：“我很需要你。”
因为我以前的身份特殊？
还是因为我身上的精神体操控力？
还是……你我的信息素如此匹配，就像k博士说的，你是我的命运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
那一瞬间像是什么呢。
坐在航星的末日飞船上，我们向着宇宙的尽头，而我是你唯一的导航，你握着我的手，我们可以肆意漂流。
迟宙是矛盾的，他好奇得入骨三分，却选择什么都没问。
我可以陪你下天坑，可我在郎峰看到的你……代表着什么？你倘若不说，我好像很难做到敲开你的嘴，逼迫你告诉我那些。
……怕贯穿在你周身的无力感会被放大，而我不想这样。
拿到西沙威特的分析单，星汉情报局五大分所，都陷入了忙碌的收尾工作中。
为特种小队进天坑打基础的最终阶段，从郎峰回来后，凌柘也嘱咐迟宙万事小心，彼此共享了定位，有事第一时间联系。
但迟宙私下留了个心眼，将凌柘对自己的“监视”调整到了可控范围。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凌长官。】
迟宙轻笑：“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
这天，结束模拟训练，队里都去食堂了。
迟宙因洗澡来得晚，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人围在一起的场景。
“你把我的西红柿炒蛋都弄翻了！你知道我多久没吃上热菜了吗？对不起也不知道主动说一声1
“这事不怪我，再说我也道歉了。”封鹤年道。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天坑的事忙得多久没吃上西红柿炒蛋了1
“……”封鹤年无言。
迟宙宛如个吃瓜群众。
他朝人群走近，看到地面上确实淌着一份新鲜的西红柿炒蛋，盘子也摔碎当常
这芝麻丁点大的事儿，还能吵起来。
迟宙一看，好家伙，那位将小事闹大的人，可不就是他的表弟路沅吗。
但奇怪的是，路沅对于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两人也并不是没有视线交汇，迟宙抱臂打量着众人，目光自始至终就黏在了路沅身上。
路沅有意无意地瞄向自己，又稍稍闪躲，一惊一乍得尤为刻意。
这些都被迟宙尽收眼底，但他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纹丝不动。
场面一顿很混乱，好在战火已准备止息。
后来，迟宙特地跑技侦所遛了趟弯儿，那边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几个omega和beta将迟宙直勾勾地打量来回——
他比上一回被人找麻烦刻意多了，反倒没钓到之前对他充满仇意的那个人。
……当初那个人究竟要问什么？
迟宙走在往寝室回的路上，不住回想。
那个人好像是在找来自上层区的人，并且知道路沅和自己的关系，但今天遇到的路沅……与自己正面撞见，却不敢相认。
夜里，躺在床上再次彻夜难眠。
迟宙想不出答案，又一向是个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可唯独对凌柘，就连芯片精神体都会替他分析——
【凌柘长官对咱们这么好，他会不会知道呀？】
迟宙嘴上说着让精神体别管。
但凌柘的星网简讯发过几回，尤其是当他猜到当初在选拔时或许误会了凌柘，撕破脸皮的小狼狗可不得夹起尾巴，嘴甜卖个乖。
“凌柘哥哥。”
“我这边定位到你还在开会呢。”
“累的话，要不要来我宿舍休息一下？”
从郎峰回来后，他们就换了寝室，不再是窄得离谱的高架床，而是宽且舒坦的落地大床。
迟宙这人倒也不认床，睡着后，迟宙似梦似醒中感到格外不真实——
有人爬上了床来，挤进薄被。孱弱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是瘦削却又很软的身体。他本能地搂过那具身体，将人揽入怀中。
这一切都很依循本性地进行，可自从三年前醒来，迟宙并未在下层区找过任何床伴。
他的动作太过娴熟，顺着腰窝往下滑，哪怕是在朦胧睡眠中，肌肉记忆引导了他这么做。
就在得逞之前，手腕登时被抓住别开了，没能继续往下。
迟宙感到不真实，却也没彻底醒来。
直到接近黎明破晓，迟宙睡眼朦胧地要起身。
睁开眼，身旁人的脸近在咫尺，细长且浓密的睫毛一颤一动，不是凌柘还能是谁。
“……”迟宙差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轻微的酒气味飘散开来，陷入昏睡状态的凌柘，似乎不能轻易醒来。
视线扫过细卷而长的眼睫，顺着漂亮的鼻翼，最后停留在凌柘湿润的嘴唇上，看上去很好咬。
迟宙心有余悸：“我只是随口一提，还真的跑我这儿睡觉来了。”
回答他的是凌柘的一声呢喃，像猫叫似的。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喝。”
“我闹着玩的，怎么过来了。”
“困。”
能不困吗，连轴转的执行分所凌长官，几乎每日靠芯能续睡眠。
躯体和精神扛到万般不得已时，会出现些小问题，比如现在的酒气味，恐怕是程序错乱导致的。
迟宙任由凌柘睡在自己的床上，他听到含糊的一声：“六点叫我起来，要开会，乖。”
迟宙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的生物钟是到七点。”
他起身，露出挺拨健壮的身姿，曙光照在他曲线分明的六块腹肌上——那瞬间不论是谁见到了，估计都能浮想联翩。
但迟宙就着薄弱的光，只是深深地看了凌柘一眼，该干嘛便干嘛去了。
从浴室回来，掀开被子盖上，他从容自若地躺下继续搂着凌柘睡觉。
半小时后，星际时间为5:30的准点，他口嫌体正直地起床，将凌柘抱回了休息舱。
虽然凌柘是执行分所最高长官，没人能找他麻烦，但这种亲密举动还是避嫌的好，只好趁着六点前把人给送回去。
命令ai管家将暖气调到最合适的温度后。
迟宙泡了茶，设好闹钟，打算稍后去食堂一趟，但在此之前已经给凌柘约好了早餐。
迟宙来到基地食堂，天色初亮，人不多，迟宙陆陆续续见到了技侦所的人……他上回打听到了路沅的作息。
被自己逮到的时候，路沅差点没弹起来：“？1
迟宙想也没想，直接将路沅给拽着往地下仓库走。
地下仓库不算绝对安全，但迟宙可以通过芯片，建立无法被检测的虚拟空间。
可算是让他逮着这兔崽子了：“路沅？你是我表弟？”
这话一落。
路沅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复杂得很：“表、哥！你终于能跟我相认了！1
“你现在绝对安全了是吗！！看来我的西红柿炒蛋摔得值啊！！1
好家伙，吵得迟宙耳朵发疼。
迟宙恨不得捂上他的嘴：“小声点，告诉我上个月三十一号你在哪。”
“……我在技侦所加班啊1路沅一脸懵逼，“天坑的事压得我都要长不高了，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见我，来星汉接应你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哥。”
迟宙试探了个遍，万分确定那天的确实是个假路沅了，而真的路沅就在他眼前。
迟宙之所以敢断言如此，还是因在k博士的芯片空间，他收获了不少信息。
迟宙言简意赅：“我要证据。”
路沅：“……好嘞1
路沅借助芯片悬浮投影出了一个界面。
迟宙拧眉望去，情不自禁地半蹲下膝盖，在那a4大小尺寸的影像画面中，亲眼所见夺目的金色队徽——
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猎鹰，以及下边的英文：galaxyspecialforce。
迟宙移不开眼：“银河特军？”
路沅：“对，假的我是没办法把这个投放出来给你看的。”
“那天的我找你套了什么话？”
迟宙暗暗摇头：“他们在找从上层区来的人。”
路沅恍然大悟：“这个我慢慢和你解释，现在你先听我说……”
闪耀光芒的队徽，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那力量促使着他手指顿僵，却也要伸出去，想要在虚无的空气之中汲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路沅慢慢道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身上的芯片是什么？”
迟宙抿着唇：“它来自郎峰。”
路沅点头：“对，不过精神体等级可没有你s级任务要追回的芯片牛逼。”
“你还记得三年前自己是为什么被罢职流放吗？”
迟宙深呼吸：“我好像……没能追回特级芯片。”
“对了！那玩意叫作复生，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芯片1
这番话让人如击重拳。
迟宙盯着路沅的双瞳，让他不要停：“你继续往下说。”
“复生是郎峰亲自交付咱们君主的献礼，你……”
“你的外公是我爷爷，他是郎峰的发起人之一，当时有一种猜测是你里应外合让复生被人盗走了。”
迟宙脸上骤然一变：“因为我的队友死了？”
路沅：“是的。当年你任务失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路沅突然叹气：“但当时咱们约好的计划是这样，三年后来到星汉再次追回复生，回到上层区洗刷自己的莫须有的罪名。”
“那天坑又是怎么一回事，”迟宙自问自答，“难道复生落下天坑了？”
路沅重重地一点头：“准确来说，是天坑对面的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