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k博士是郎峰最杰出的科研者之一。”
“智商过人，却也性情古怪，这人最爱搞些歪门邪道的发明，以他的芯片基站支撑的空间里，那里面藏有和芯片相关的一切秘密。”
“我知道你应该对k博士的芯片空间很感兴趣。”
“所以不算是我个人的私事。”
这些从凌柘口中说出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
从休息舱离开，迟宙得意地将劳动工具往杂物舱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因目的达到，整个人轻松得不行。
【凌长官想让我们进入k博士的芯片空间。】
【会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迟宙反问精神体：“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可是银河特军前副队长的芯片欸qaq】
【他们一定会把你抓起来，然后挖走芯片想尽办法研究我的？
【朗峰实验室原本就是芯片研发总部，变数太大，我、我到时候就保护不了你了，主人。】
迟宙却沉声说：“我会保护你。”
【……qaq】
【呜呜好。】
这一路走来，曙光就在前方。
迟宙往寝室方向走，他的一切举动都与往常无异，按时给小比格投喂高级狗粮，最后一日的训练，以及——
在人群散尽时，结束洗裕
他刚从公共浴室走出来，倏然一阵风从身后刮来。
迟宙反应敏捷地偏过身子，腿部横扫，反手要掐住那人的喉咙：“……”
“疼1陌生人被迟宙用膝盖抵在更衣舱的柜子上。
那人长着一张可爱的少年脸蛋，满脸的胶原蛋白，气质娇贵，或许是被迟宙用力过猛一揍——
顿时就没控制住眼中带花。
“？”迟宙一脸懵然，“你谁。”
迟宙警惕地上下打量路沅，眼前这个长相可爱的少年，卷翘的软发下，有着一双小鹿般天真无邪的眼瞳。
然后他哭得鼻涕糊脸，还一边抽噎着说：“我是技侦分所的外援，本名叫路沅。”
然后，迟宙听到即为惊悚的一句：“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迟宙手上的力道更重：“说。”
路沅：“我是你在上层区的表弟1
迟宙眉间微蹙，眼神中顿时如夹杂着冰渣，冷得人心寒。
路沅又挤出几个字：“……我、他们都叫我小神算，表哥你应该也听过吧？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如果不信，咱们也可以好好商量1
迟宙转而拽过路沅，力气大得出奇，将人往杂物舱里带。
仓库里凌乱满地的设施，迟宙无处站脚，他毫无耐心地硬掰过路沅的手腕，只听筋骨嘎达一声，路沅疼得大喊：“啊啊啊啊痛！！！1
迟宙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我是你的表亲？你恐怕认错人了。”
路沅却持续在喊：“痛、痛痛痛！表哥你收手，我打不过你1
迟宙料他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将人放开，路沅气喘吁吁跪坐在地，自下往上朝自己看来，瞳仁中看似没有恶意。
“我来自下层区的nf城，你是上层区城民，”迟宙的声音冷如冰窟，“我们不认识。”
路沅叹气喊了声拜托：“跟我就不需要再装啦1
随后，这个家境显赫、智商过人，十二岁跃级进入联邦军校，来到星汉后犹如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天才少年。
始终自称是自己母亲那边的近亲：“我的爷爷是你的亲外公，我之所以来到星汉，是因为你当年被联邦政府审判流放……”
迟宙专注往下听：“然后？”
“我知道你死不了，”路沅道，“你身上的芯片不会让你死的。”
“所以我来到星汉，就是为了接应你，你有任何需要都应该找我，而不是自己想办法去到郎峰那个怪地方1
话到此处，迟宙对这套路不能更熟悉了。
他在层区中转站就忽悠过那位暴躁的管长，方法如出一辙，只不过眼前的少年的演技更胜一筹。对方要真咬死了是自己的亲人，那迟宙只能说——骨子里的血液还真是有一脉相承的相似之处。
但迟宙仍是谨慎地凝视他：“审判？流放？抱歉我听不懂。”
路沅嘴巴一撇：“三年前你被发配到流放之地的前一晚，你在监狱里借助本体芯片跟我传话，录音我还有。”
“要听吗？”
他说的难道是真的？
迟宙拿不定主意是否能托付信任，少年的乖巧长相就是最好的伪装，倘若他说的是实话……技侦所，亲人，这些都是为调查芯片最有利的资源。
在不清楚凌柘到底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事的前提下，他不必再去到郎峰折腾一番。
可倘若是信了，他亲口说出那句“让我听听”，不就将自己的底牌全然交付出去了。
迟宙肌肉紧绷，脉搏和心跳都在直线加速。
没人知道他暗地里也在攒着把汗，试图在脑海里辨别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思来想去，还是慎重选择了不能暴露自己。
迟宙陈述道：“你认错人了。”
路沅：“连我也不能相信吗？表哥。”
迟宙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我明白了1路沅倏然喊道，“他想要利用你去郎峰，再跟他一起下天坑1
迟宙听声音在身后响起，脚步一顿。
随即他又听到：“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
迟宙刚要回头，可转瞬间，一切发生得没有任何预兆。
滋、滋滋——！！
一股电流蹿过周身，人体温度突然骤升达到峰值，迟宙浑身一软，面朝前方扑通倒地——
他的四肢微微抖动，几乎陷入了昏迷，本能地奋力挣扎试图爬起来。
【别动，少爷你不要动？
【是cip98信息流载入体内的被动阻力，我无法脱离控制。】
这是芯片支撑着迟宙有了最后的意识。
他呼吸平缓，隐约听到了一句：“他说自己不是银河特军的人，怎么解决？”
这声音与方才的清亮的少年声截然不同，反另一个熟悉的人的声音，但迟宙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无法判断这人的身份。
迟宙醒过来时，浑身疼痛。
冰冷的铁条封锁了他的四肢、脑袋，他被限制一切行动，耳边除了凉彻的风，什么也听不到。
【记忆清除进行981……】
【记忆清除进行982……】
迟宙对记忆一词尤为敏感！
更何况还是清除程序正在对他的记忆做手脚。
如蚂蚁爬行在体内，吞噬着他的肌肤，迟宙猛然睁开眼，肢体的剧烈挣扎让机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他用力呼吸着这片空气：“哈、哈……”
【您醒了。】
【路沅确实是您的表亲，主人。】
【这里的芯片磁场太强，我支撑不了多久了，在记忆这块我一直给您拖后腿。】
迟宙试图环视周遭，但因脑袋无法转动，他的视线被锁定在正上方，只看到黯淡的满天星辰，这是要天亮破晓了。
精神体提醒他记忆清除已到达了将近90。
“但他是假冒的路沅。”迟宙费力地回答。
画面逐渐又变得模糊起来。
迟宙的意识也随着涣散，他气息奄奄地说：“你没有给我拖后腿。”
“……不要让我的记忆被再次清除。”
“你曾说过让我好好活下去，所以你也不要放弃。”
你是我的芯片，我们始终是一体。
迟宙苍白的言语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破解程序，我想办法逃出去。”
距离出发郎峰不剩六小时，发生了变故。
迟宙“消失”了，甚至连他的芯片定位也无法检测到。
所有人急得团团转，尤其是凌柘，他抱着双臂，脸上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泠然严肃的表情——
“迟宙会去哪？”
“他该不会是离开星汉了吧，cip98也无法搜寻定位。”
“不可能，中转站也没有查到过境信息。”
飞行机器正在预热，技术人员都在埋头输入数据，控制程序。
凌柘背过身去，用芯片联系路沅问：“人在哪？”
路沅并没有接手郎峰的飞行任务。
技侦所目前最棘手的事，就是处理天坑相关，凌柘的做法若是被别人知道，只会以为他是胡乱投医。
路沅大为震惊：“我表哥人不见了？”
凌柘从传送台所在的舱室走了出来。
人群在他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抛却，只有自己一人时，他的目光柔和中带着令人敬畏的悲哀。
凌柘小声的说：“你和他见过面了？”
“……”路沅说，“肯定没有啊，为了给他去郎峰铺路，我一直在听你的安排。”
迟宙要去郎峰无非是为了芯片的事。
而凌柘如今担心，是否因为自己过早的暴露了目的性，让迟宙连夜离开了星汉市。倘若如此，将会对下天坑的计划造成无法逆转的影响。
凌柘：“我担心他离开星汉了。”
路沅：“为什么？”
凌柘：“他很聪明，什么都能知道，想做的事我拿不定主意。”
路沅：“……而且那枚芯片的来历，我们也不知道。”
正当凌柘一筹莫展的时候。
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战靴踩在地上的沉闷声响，最后是青年熟悉的声音：“长官，在等我？”
凌柘眼瞳一缩，仓促地转过身子，没见到人便开口：“迟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