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星汉情报所入职前，例行有芯片操纵力的严格检核流程。
迟宙大概知道，刚进新汉的这一批新人会根据这项检测结果，进行初次队伍分配，然后才会面临最终的考核。
新人们都紧张要命，早早来到议事厅等候。
只有迟宙一副事不关己的脸色，确实也是，他来到星汉又不是为了谋生求职，只要能留下，分配到什么样的队伍都无所谓。
推开议事厅侧门，眼前一尘不染的空旷场所，迟宙随便入座，不可避免听到周围人在窃窃私语。
“咱们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位长官？”
“不可能吧，他因为盲星计划近来可忙得不行。”
“难道不是天坑的事？”
“说到把天坑的烂摊子都交给了那位长官，还得从启明星升格说起。”
是哪位长官不能指名道姓的？
就连他们议论的内容，迟宙怎么也听不明白，也不感兴趣。
他放眼四周，目光格外锐利。
倒是打起了结识技侦所同僚的主意——
关系熟了能拿到他们分所的通行密码，哪天溜进去，借仪器使使，不就能够知道芯片的来历了吗。
他正计划得天衣无缝。
谁知，横冲直闯一个女alpha，突然撞到他肩上：“让、让让个道哈，我去找我朋友。”
“……”迟宙还真起身让了让位。
可唰地一声，灯光骤亮，讲台中心的上校低着头操纵展台，出声：“人齐了。”
女alpha只能往他身边空位一坐：“淦，又不能跟封哥哥他们坐在一起了，帅哥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
迟宙无所谓：“随便。”
这不能再明显的搭讪，不攻自破，但迟宙也没有拆穿她。
多濛自我介绍：“帅哥，交个朋友呗，我叫多濛，你怎么称呼？”
迟宙道出名字后补充：“迟宙，来自执行分所。”
多濛：“咦，这名字耳熟，你不会是下层区破格录入的那位吧？”
迟宙：“……应该是吧。”
“待会芯片检测出了结果你可要小心点哦。”
“……”
“怎么说。”
“既然你是破格录取的话，那实力肯定要很厉害喽，否则没人服你的1
这话倒是耐人寻味了，迟宙的余光不经意在打量她。女alpha，身材娇小，精神体操纵力的方向不像是在战斗系。
他的重点跑偏，该不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技侦所引进人才？
多濛恐怕不知自己狼入虎口：“嗐，这咋说呢，主要是层区之间的矛盾有点那啥，你是下层区来的指不定要受到多少闲话。”
迟宙脑内自动将这些提醒本能化作废话。
他只顾着问对方：“你是技侦所的？”
“是呀，怎么啦？”多濛说，“我是从上层区来的，没想到星汉情报局这么难进，勉勉强强进了个技术岗。”
迟宙琢磨片刻：“挺好的。”
“别啦，我还羡慕你在执行分所呢，你们分所的凌长官可……”
她话还未落，身子却像突然收到了巨大的冲击波，双瞳睁大，嘴唇闭上，夸张地低下脑袋像是不敢见人。
“？”迟宙也收到了强大的信息流感应，但反应不似她这样。
信息流，能够汇入芯片里的强大力量，它脱离了任何载体像空气注入人体一样轻松。
整个会议厅里，噤声无言。
因芯片操纵力的检核流程突然公布——
迟宙微微愣怔，芯片精神体当即就能给出回答：您排在前三，吊打好多上层区的人！
他刹那间有些茫然：“……”
这里聚集了整个星球的同龄精英，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拥有强悍到如此地步的芯片操纵力。
然后，不仅是他自己。
嘈杂的议论声也汇入信息流，传到迟宙的耳膜——
【听说他在中转站被拦下来了。】
【你们在说谁？破格录取的那个？】
【对！这人难不成用了芯片伪造成alpha，要是让他载入了cip98可怎么行。】
【……下层区的贱民不配成为星汉市民？
迟宙坐在偏硬的金属制椅上，密密麻麻，硌得他的长腿无处安放。
他听到了，但始终看不出那脸上被染上任何情绪，像是遭受议论的并非是他本人。
迟宙一个下层区的城民能拥有这么强悍的力量，这代表着要么他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信息素尊贵，要么就是他用了手段伪造真实身份——
恶意翻涌而来，试图淹没他表面的平静，张口闭口就是cip98。
矛盾一旦被激发，只会被无形放大。
迟宙英气的眉眼微蹙，招架不住当下的种种，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没有造假，我确实是alpha，也确实来自下层区。
这时走进了个身着合身军装的漂亮男人，身形挺拔、双腿修长，无形的魄力穿透场馆。
凌柘清亮的嗓音入耳：“免贵姓凌。”
迟宙刚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直到目光上移，适时看清那张俊美的脸，他脑袋条件反射嗡了下：“……”
“1新兵集体肃立。
注目行礼如约而至，声音整齐：“凌长官好1
……怎么会是他？！
那个被他误认为文职军官，竟然就是遐迩闻名的凌柘长官。
但凌柘只是一言不吭，平静地朝自己走过来，所有人都好奇这位长官要干什么。
迟宙也搞不明白，尚且能沉稳地尊称美人：“长官好。”
凌柘果然在迟宙面前停下：“有人说你不是alpha？”
迟宙经历过类似这样的时刻。
这三年他站在下层区黑市的擂台上，用身体搏击换取酬劳，看客们沸腾不止，叫嚣着不死不休，视线也都像当下这样，齐刷刷地注视着自己——
只是区别于当下，万籁俱寂，众人连呼吸声也不敢放大。
迟宙好奇地稍稍低头打量眼前的长官，如羽翼般卷翘的眼睫，细微颤动，而清冷得不可高攀的凌柘——
然后，他亲眼所见凌柘将左手手心，覆盖在自己的脖前的喉结处。
……这样能近距离检测到自己的腺体。
“他是alpha。”凌柘冷冷道。
迟宙挑了挑眉，这时凌柘收回手：“没有问题，全员都有资格接收cip98信息流。”
这位执行分所的最高长官，不论是从口中说出的话，或是他判定的某一件事，在整个星汉是最具权威的、无人不服的。
凌柘光是在这儿一站，早已无人斗胆敢再说半句废话。
迟宙盯着他看，一时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一段插曲可以说是相当有意思了。
凌柘是谁？除了他强悍的领导能力和至高的权威，他本人的性格更值得一提。
迟宙在首日的训练结束后，得知多数人只敢用“那位”“那位长官”来指代的人……原来就是凌柘。
“载入cip98后你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啊？”
“能有什么，在上层区我什么模拟信息流没载入过。”
“那你还来星汉干嘛，这里是中层区，对你走这条路帮助不大。”
“你不懂，跟着那位长官能学到很多东西。”
迟宙坐在训练室的休息区，闻声抬眼望去。
那几个刚才还在议论的新兵没料到里边有人，与迟宙对上眼神后，面露尴尬，躲躲闪闪好像看哪都是错的——
全因迟宙目光一凛，如猎鹰瞳孔般锐利的双眸，像是在瞪他们。
然而这只是迟宙没有情绪时，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惹而已。
他站起身，大步流星从后门走了出去。
【……】
【他怎么总是这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谁知道呢。】
【别问，问就是长官看上的人。】
【那也是迟宙有实力在。】
信息流都传入他的脑内。
这些都因为他的芯片精神体在窃听。
迟宙无奈：“……偷听别人说话很有意思？”
【他们在说凌柘长官，您不感兴趣？】
迟宙冷声：“还好吧。”
他习惯和精神体对话，不爱主动与人交流，但这家伙倒是和他大相径庭。
在经过一层筛选后，迟宙进入了最顶尖的大梯队进行训练，不久后会有次实战考核，他想在那之前，务必要去技侦所一趟。
——但问题也就接憧而至，其他人时不时就讨论到的人，成了他的困扰。
当日被自己不小心搂了腰的羸弱美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直系上司，凌柘所长。
这剧情走向完全出乎迟宙的预料，他甚至不要脸的想，那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凌长官的蓄意接近。
动机，经过，以及这一插曲会带来的后果。
这也导致了他哪怕认识了技侦所的多濛，后来也陆陆续续物色了几个实力超群的脑力工作者，他都没敢主动去接近人家。
总感觉凌柘在盯着自己，身为下属，不论是从日常常规训练，还是文化课的安排，他都很难找到机会和技侦所的新人有交集。
这些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凌柘的刻意为之。
迟宙每一寸皮肤都在绷紧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行走在白净的气囊走道中上，他肩宽背挺，短靴长腿，量身定制的常服军装穿在身上，走路带风般，竟然来到了顶层的巨型训练舱——
从很遥远的距离。
迟宙站在原地，无意看到了凌柘，眼瞳骤然一缩。
汗水顺着瘦削的侧脸滑下，发梢被汗糊在眼尾，他像是被秋雨浸泡过，眉眼间都流露出了清冽。
长相精致的青年，干净得像晶莹的白玉，让迟宙骨子里莫名燃起了征服欲。
……想要把他压在身下，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