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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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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苗府后院, 寻宓焦急的站在院中来回踱步。

    当她听到院外终于有响动,便立即冲了出去,却看到公主半是昏迷的被人背在背上, 寻宓整个人都吓懵在原地,又连忙带路将他们引进屋中。

    看着公主平躺在床榻上, 单薄的内衫已被汗水浸湿, 身上灰尘满布,污迹斑驳, 惨白的面色更是让人心疼, 最为严重的是那一双白皙柔荑, 指尖红肿无力垂下。

    寻宓一颗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回过身询问:“徐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何时见过如此狼狈的公主, 寻宓心痛不已。

    徐窕抬手抹掉额间的汗渍, 倍是自责:“我带人去到冷宫时,发觉殿下并不在宫中,便知道情况不妙,一路追寻到地牢才发现有人将殿下绑入牢中,地牢里不知为何一片混乱,我便直接带人冲了进去将殿下救出。哎, 只怪我没有早两日前去接应殿下!”

    徐窕十分愧疚,但此刻寻宓已经没时间再与她说这些, 她一听是在地牢中将人救出, 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声吩咐身侧的丫鬟道:“你们快去寻几个郎中前来!备上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丫鬟们立即应了下来,寻宓踌躇片刻,实在放心不下, 便自己去打了热水。

    可苗府的丫鬟看到寻宓端着水盆,都惊慌道:“夫人,您现下怀着身孕,还是让奴婢们做吧。”

    寻宓不听,反而蹲下身子在床榻边,拿起干净温热的布巾,一点点细致的为公主擦身。

    连徐窕听闻都惊讶阻拦:“寻宓姑娘既然有孕在身,便歇在一旁罢。”

    寻宓摸着公主冰凉的身子,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公主双手,她红着眼眶摇摇头:“你们不懂,我自幼伴着殿下,若是没有殿下,便没有今日的我,也没有如今苗家的行商天下。可殿下这么娇滴柔弱的人,怎么在牢中受的下这些苦,殿下心中定是悲痛欲绝,却又无人可说。”

    徐窕闻言便沉默了下来,她又何尝不是,公主如此信任于她,敢将这么多兵力交

    到她手中,还保下了徐丞相,无论如何,公主都是他们徐家的恩人。

    此时院外郎中到了。

    寻宓连忙让出身子,将锦被替公主盖好,只露出一双手腕。

    那老郎中一见到床榻上女子的双手,便叹息不已:“夫人,这位姑娘的一双手,日后怕是要废了。”

    “什么?怎么会废了?”

    寻宓面色煞白,徐窕也皱起眉头。

    老郎中一边把脉,一边细细查看那十根红肿渗血的指尖,接连摇头:“的确被废了,拶夹刑罚可断人十指又不流一滴鲜血,受刑人定是痛彻心扉。再者,这位姑娘脉相极弱,应是先天体虚,是自娘胎里带来的脾胃匮乏,若非生在大户人家里日日娇养,怕是都活不过幼年。”

    郎中几句话,便道出了真谛。

    寻宓身子晃了晃,连忙扶着桌案站稳,她喃喃道:“不论花多少银钱都要治好,便是万两黄金都在所不惜。”

    徐窕亦焦急上前:“是啊老伯,您便想想法子!”

    老郎中赶忙在桌上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徐窕道:“按老夫这张方子去抓药,再去买一些干净的白布来,还有四块竹板,用于固定双手。老夫不敢说一定能把这位姑娘的手指接上,但将她这幅身子稳住还是可以的。”

    徐窕拿着药方转身便去了。

    寻宓闻言白着脸坐在床榻旁,一双眼紧紧盯着床榻上尚在昏迷的公主,她冷静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到老郎中面前。

    “请您务必要将那双手治好,若是缺什么药材,尽管与我提。”

    老郎中看到这么多银票,顿时惊了一瞬:“夫人您、您这是做什么……”

    寻宓将银票塞到郎中手里,定声道:“把人治好,这只是一部分银子罢了。”

    老郎中连连点头:“我定尽力,我定尽力。”

    一炷香的时间徐窕便买来药材,寻宓起身亲自去煎药。

    服侍着公主喝下汤药后,两人便看着郎中用银针将公主的十根手指肚一一挑开,轻轻按压释放里面的淤血,乌紫的血液发黑,缓缓流下。

    昏迷中的刘棹歌只觉得剧痛不已,竟是比受刑时还要痛上几分,活生生将人疼醒了过来,她费力的睁开双眼,咬紧牙根。

    老郎中见状连忙说道:“姑娘莫要忍着,疼便喊出来。”

    刘棹歌闻言终于松下口气,呻-吟出声。

    一旁的寻宓看着都快要急出眼泪,徐窕也背过身去不忍相看。

    放出淤血后,那双纤细的手已经颤抖如筛,老郎中受伤动作加快,拿起伤药抹在上面止血,用干净的白布轻轻裹起,最后才用竹板将一双手固定住,以布绳系在腕间,这一套动作做完,老郎中不禁都出了一头的汗。

    “万不可挪动她的双手,至少要半月后才可将竹板拆下,至于恢复的如何,待过几日我再来看看。”

    老郎中嘱咐完,又写下后续需要换药的两张药方,便离开了。

    寻宓看着床榻上已经醒来的人,拿着布巾细致的将公主额间的汗渍擦拭干净,有丝哽咽道:“殿下,还疼吗?”

    刘棹歌微微摇头,勉力笑道:“不疼了。”

    一旁的徐窕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叩首艰涩道:“殿下,都是臣女护驾不及,才让殿下遇到危难受了伤,臣女该死。”

    刘棹歌尽力忽略掉手上传来的刺痛感,轻声问道:“可是丞相府,出了事端?”

    没想到公主会一语中的,徐窕抬起头来,向来英气勃发的人,也忍不住带了丝鼻音说道:“是,宁国朝廷里有人想要我爹的命,齐太尉也一直在暗中紧紧相逼,这些时日连夜将我爹安顿出城后,又咽不下这口气,带兵与齐太尉正面相击,可最终是我技不如人,输了一筹。待我回京后,已是耽误了救殿下的时日。”

    刘棹歌躺在榻上,她其实已经料到这些,只不过想要徐丞相命的不是顾洺,而是季青。

    顾洺再狗,答应的事不会轻易反悔,唯有季青放心不下南唐的丞相存活于世,就像他不愿意让刘氏留有后人,想必这些时日以来,宣王府都已被血洗,徐丞相能够逃过此劫,多亏了徐窕手上的兵力。

    “徐丞相无事便好。”刘

    棹歌气若游丝。

    徐窕闻言有丝动容,她为了自己的父亲而误了救公主的时日,徐窕忍住内疚的泪意,震声道:“殿下全且放心于苗府内养伤,臣女定带人护好苗府上下,和殿下的安危。”

    刘棹歌则是轻声笑了笑:“我既已出逃,他们便不会再来寻了。”

    徐窕和寻宓皆是一愣,没有明白其中意思。

    刘棹歌了解顾洺,他如今知道季青想要自己的命,所以若想让她安生的活下去,顾洺便不会派人来寻自己,因为顾洺尚未完全掌权,将自己囚于宫中也无济于事,或许顾洺还会阻拦季青的人前来。

    这些日住于冷宫,刘棹歌便已从红姑姑处得知了许多事情,顾洺和季青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的相处似师似友,还几分像是父子的意味在其中。总之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何况季青对他有救命和再造之恩,所以他才能有恃无恐,知道顾洺不会轻易与他反目。

    离开皇宫,这些旁的人如何,已经与刘棹歌没有任何关系,她此刻虽身体沉重不适,指尖亦不断隐隐作痛,但心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逸和轻松。

    仿佛是逃脱了牢笼的囚鸟,躲于林中养伤,待伤势痊愈便可挥翅翱翔。

    “你们莫要在这守着我了,都去歇息罢。”

    刘棹歌吩咐下去,徐窕和寻宓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未曾想到经历了如此多,公主醒来后,竟没有一丝的慌乱和哀痛,又是如此的无所顾虑和平静沉着。

    看着公主因药力熟睡后,徐窕便带人严防把守在苗府外,寻宓亦没有离开过床榻前,事事躬亲,不曾休憩片刻。

    时至三日后。

    徐窕再度冒险独自潜伏入宫,于夜中偷偷将银蔻带了出来。

    好在银蔻毫发无伤,只是被调到了御膳房做活,她在苗府后院看到刘棹歌和寻宓后,当即便哭了起来,嚎啕不已,像是一只终于寻到主子的小花猫。

    “奴婢还以为、以为殿下遇了险,奴婢日日提心吊胆,又打听不到殿下的消息,冷宫外面全是禁军把守,奴婢真的担心死了,还好殿下被救了出来

    。”

    银蔻打着哭嗝,小姑娘拽着衣角是真的受了惊吓。

    刘棹歌被寻宓搀扶着靠坐在床榻,看着银蔻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安慰了好一会才让她止住哭声。

    刘棹歌则是侧首问向徐窕:“宫中现下如何?”

    徐窕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料事如神,宫里已经乱了套,听闻那位刚上位不久的季丞相,被皇上当众砍断双腿,如今还在床榻上躺着,且日后怕是都站不起来了。宫中如今对皇上的杀伐狠厉人心惶惶,守卫意识弱到连我偷偷入宫都未发觉,若要整治好宫里的事物和朝廷上下,定是要耗费一段时日的。”

    刘棹歌点点头,确实不出她所料,唯一有些惊讶的是顾洺竟真的对季青动了手。

    寻宓不禁忧心问道:“殿下,日后我们当如何行事?”

    日后?

    刘棹歌苍白的面容莞尔一笑,温声说道:“你于府内安心备胎,徐窕顾好徐丞相,银蔻便侍候在我身旁,待身体好转后,再做商议。”

    几人闻言愕然,徐窕蹙眉问道:“殿下日后便要留在京城吗?是不是太过危险?”

    “自然不会。”刘棹歌摇摇头,望着窗外静谧的夜色,轻声道:“苗家商队走南闯北,识得的地方颇多,便看看有没有什地方,山巅是雪,山脚是林,旁有小河流水,路有村道人家,四季冬暖夏凉,若能寻得如此天仙之境,便可启程前往,定居此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要走了!顾狗开启漫漫追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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