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疾笑
宣王世子醉酒非礼绍合公主一事,仅一夕之间就传遍皇宫和京城,成了宫人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议,众人纷纷惊诧气愤不已,对世子的所作所为厌弃至极,毕竟绍合公主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仁善可亲,从不论出生贵贱皆善待之,遂于旁人而言,胆敢欺辱公主便是大罪,更可甚的是世子与公主乃是皇室宗亲,他这般龌龊的心思及行为,是违背道德的□□啊!
刘子召的名声是彻底臭了,如今满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是对他的唾弃谩骂之声。
但好在当日公主带着护卫在侧,及时阻止了宣王世子的无礼,才得以保住清白之身,不过皇上可为着这事气昏了头。
因为这一幕正巧被皇上撞见,当即震怒,命人将尚未清醒的世子拖下去,杖责三十,把人打了个半死不活,整片后背皆是血淋淋的一片,给他留了一口气,而后将人逐出皇宫。
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宣王便急匆匆的入宫,亲自请罪,皇上却拒而不见,宣王只得苦苦守在御书房外一整夜。
百姓们对此事唏嘘不已,若非刘子召是宣王嫡子,恐怕现下早已人头落地命不保夕,宣王自然也明白这层道理,所以即便皇上几日不肯见他,他也只能受着。
发生如此荒唐之事,最过高兴的便是尚留在宫中的刘子平和刘子真,一个是明目张胆的欢喜,一个是默不作声的高兴。刘子召往日没少欺压二人,都以为他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料到会有今日?而这入宫的人选,如今只能从余下的两个庶子中挑,少了个极具竞争力的对手,二人自然是高兴的。
另一边安襄宫内,绍合公主郁郁寡欢了数日,懿成帝怕爱女整日以泪洗面,便每日都抽出几个时辰来安襄宫伴她用膳。
刘棹歌饭后端着茶盏,微垂眼睑,悠悠叹息道:“父皇,此事阿钰亦有过错,只顾及到了兄妹之情,忘却了男女有别,不应共处一室。”
懿成帝闻言,撂下玉箸,蹙眉哼道:“阿钰何错之有?他在你宫中喝得烂醉,好心给他送去醒酒汤,那孽畜竟借着酒胆侮辱于你,简直目无王法,便是死个千百次都不足惜1
刘棹歌见状,赶忙放下茶盏,柔声安慰道:“父皇莫动气,阿钰只要不回想那日的情景,便能放下心结,再者,子召哥哥是皇叔最疼爱的儿子,又是世子,听闻皇叔为着此事在御书房外跪了三日父皇都不肯相见,阿钰也不想皇叔这般为难。”
反被刘棹歌开解的懿成帝沉吟片刻,才抬眼重重叹口气:“朕的阿钰这般纯善,处处为他人着想,朕既是欣慰,又是忧虑,若有一日朕不在了,谁人还能护着你?”
没有了,再没有了。
刘棹歌垂下眼眸,手指紧了紧,她莞尔一笑:“父皇自然是长命百岁,阿钰会一直陪伴着父皇,不需要他人相护,说不定日后,阿钰还能保护父皇呢。”
懿成帝闻言一展愁眉,郎声笑了起来:“朕可要拭目以待,等着看阿钰要如何保护朕。”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刘棹歌抬手亲自为懿成帝续上茶水。
“宣王子嗣入宫一事,阿钰挑选的如何?朕看你同那刘子平相处甚欢,听闻他还会讲话本故事,朕让他入宫伴着你如何?”懿成帝放下碗筷,挥手让宫人将膳食撤下,说起了正事。
刘棹歌却面露难色,有丝欲言又止的意味。
“阿钰但说无妨,朕自是以你为重。”
“不瞒父皇……阿钰虽然很喜欢子平哥哥,但如今一看到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刘棹歌微微皱眉,低声道:“阿钰知道此事与子平哥哥无关,只怪我心绪紊乱,杂念太多。若父皇喜欢子平哥哥,阿钰定早日克服心魔,与子平哥哥和平相处。”
懿成帝闻言,顿时明白是那日发生的事情给刘棹歌埋下了心理阴影,所以连带着看刘子平都不自在了,懿成帝自然满心满眼的是对爱女的心疼和怜惜。
“此事怎能怪阿钰,既然如此,便让那刘子真入宫,平日里数他最老实,不言不语也从不惹乱子,倒是省心不少。”
懿成帝对这三人都谈不上喜欢,之前因为刘子召送的《神骏图》对他生了些好感,随即就出了公主落水生病一事,那点好感所剩无几,后来众多朝臣上奏支持世子入宫,懿成帝心中又生了动摇,结果可倒好,他竟干出猥亵公主一事,懿成帝再无法容忍。
至于刘子平和刘子真,懿成帝回想起来,对二人的面容都有些忆不起来,通通是从下人处得知两人与公主相处的如何。
刘棹歌抿一口茶水,盈盈笑道:“阿钰都听父皇的安排,子真哥哥确实不错,虽然话少些,但对阿钰亦是上心的。”
懿成帝听闻便放下心来,当即让潘德福去拿玉轴绫锦,要在安襄宫拟圣旨定下此事。
拿圣旨的路上,潘德福面色已黑如锅底。
其实在刘子召被逐出皇宫后,潘德福就知道完了,大势已去,既气愤刘子召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又后悔当初应该答应给他几个小宫女泄泄欲,就不会发生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导致布局许久的计划满盘皆输,着实把潘德福气的夜不能寐。
他信誓旦旦的许诺数个朝中重臣,刘子召定是最后入宫之人,频繁让朝中向皇上施压,眼看着再候一段时日,皇上便会迫于压力而妥协,结果全毁在了刘子召自己手中,潘德福甚至觉得这刘子召与绍合公主天生八字不合,不然那怎么次次都能出事端。
如今计划落空,再想这些已是徒然,潘德福不得不思虑起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当天戌时,圣旨就下发到了宣王府,过继刘子真入宫一事就此定了下来。
宣王府内一片哗然,众人谁都没想到最终入宫的竟然是毫不起眼的刘子真,说来刘子真的身世坎坷,他是后院四姨娘所生,母亲却早早病逝,自小在府内受人欺压,性格逐渐胆小孤僻,他在宣王府的地位可以说同小厮差不多,谁都不将其放在眼里,如今一下飞天成龙,宣王府内众人都后悔看走了眼,亦不少欺压过他的人皆后怕他会报复回来。
而皇宫内,刘子平得知此事后仿佛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何公主会选择刘子真入宫?”
明明陪伴公主最多的人是他,而且次次都相处的融洽欢喜,公主亦言明过十分高兴与他谈天说地。
宫人垂着手,眼中透着怜悯,如实回道:“回禀三公子,皇上本意欲让您入宫,是绍合公主觉得为难,说是看到您便会想起那日与世子所发生之事,且公主很是惋惜,言语间对您颇多赞赏。但皇上心疼公主,因此还是定下让二公子入宫。”
刘子平闻言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到头来,他竟然也是受刘子召牵连,若是那日没有刘子召做出的蠢事,想必入宫的定然是自己!
刘子平气闷难当,咬着牙暗暗咒骂:“刘子召,你真是不得好死。”
圣旨下发的当晚,刘子平就收拾东西回了宣王府。
而刘子真在听到旨意的时候,整个人也懵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跪地领旨,他声音打着颤:“多、多谢皇上恩典,臣领旨。”
一日下来,几多欢喜几多愁,至少安襄宫内,刘棹歌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于她而言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经此一事,刘子召再难翻身,而潘德福少了一个继承皇位的傀儡,在朝中的威慑力自然要下跌,想必这事已让他焦头烂额,定难以借此笼络朝中重臣,当真是一举多得。
沐浴过后,刘棹歌舒适的躺在床榻上,难得睡前没有故意找顾洺的麻烦,忽视掉守夜的人,想安安静静的睡个好觉。
黑暗之中,却闻得床幔外一声轻浅的疾笑,尤为刺耳。
刘棹歌蓦的沉下脸色,温声细语淡淡传出:“一日没打,皮痒吗?”
顾洺垂首,咧嘴低沉道:“属下是不想公主压抑本性,柔弱的姿态与你并不相衬。”
眼前的床幔唰的被拉开,刘棹歌手中握着银鞭,长着锋利倒刺的鞭身比她的手腕还要粗,她双眸弯起,笑语吟吟:“我作何姿态,需要过问于你这条狗吗?老老实实演好一条忠心的狗,少说些忤逆之言,你便能少挨些打,不过我看你就是个贱骨头,一日不挨打,一日便难受得紧。”
顾洺喉咙微动,眸中微闪:“何为演?”
刘棹歌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一抹狐疑和警惕,见状嘲笑出声,摸着手中的银鞭莞尔:“自然是跪在地上,任由我践踏蹂-躏,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视为演的好呀。”
话音刚落,刘棹歌的手腕却被一只火热的手掌紧紧攥住,不知何时顾洺闪身到床榻前,盯着近在咫尺的刘棹歌,眸中深邃,似暗潮翻涌。
“你知道自己握鞭的模样,会令人兴奋不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