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副驾驶上, 靠窗而睡的虎杖被身侧传来的声音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坐回驾驶座上的宁宁，有些歉意地说道：“我睡着了……”
“抱歉, 吵醒你了。去后面睡会儿吧？”
宁宁把黄金断剑放在车内的抽屉里。她安全带系好, 发动车辆。
虎杖打了个哈欠, 猫着腰从座椅之间钻到后座上。他躺下来, 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还没和宁宁说自己先前在车里看到的诡奇景象。他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和宁宁把那片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星空的事说了。
“蠢货, 那是她在无意识间发动的魔术。”吉尔伽美什出现在副驾驶上，他单手托腮, 看着窗外薄雾缭绕的重重夜色, 声音冷静从容不迫, “多半是因为一直梦见当时的场景, 为了自保而本能地行动了吧。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时，又收起了术式。”
从他笃定的语气来看, 完全不像是推测。
“那是宁宁姐的能力吗？”
“那是我的能力吗？”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吉尔伽美什往身旁看了一眼，问道：“虎杖悠仁不知道就算了，你这一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啊……以后慢慢了解、慢慢了解。”宁宁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嘛，这对你来说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叹息一声，倒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就在宁宁以为这事儿翻篇了的时候，只听她的从者继续道：“从今天开始, 本王会亲自指导你学习魔术师的知识。虽然这不是本王最适配的职阶，不过所谓魔术师不过就是这样那样，没什么难的。你就放心吧，不出一个月, 你一定会在本王的指导下成为屹立于人类之巅的魔术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吧，三千院宁宁！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什么？”宁宁往后靠了几分，小声问虎杖。
“……不知道。”
“喂！本王都听到了。”
……
淡淡的白雾笼罩了公路，外头的世界像是凝结了一层霜花，似乎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不同寻常。在这种遍地危机的情况下，虎杖本以为自己不会真的睡着，但听着规律的车子在路上行驶的声音，偶尔的颠簸也不会让人感到烦躁。明明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意识却渐渐远去。
不一会儿，车后座上就传来少年人均匀的呼吸声。
宁宁向吉尔伽美什指了指毯子，吉尔伽美什不满得“啧”了一声，但还是回过身，将毯子盖在虎杖身上。
“下次再让本王做这种琐事就要做好支付相应的代价的心理准备。”
吉尔伽美什冷淡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
“嘛，对孩子就宽容一点啦，吉尔伽美什王陛下。那家伙可是一直王大人王大人得叫你呢……”
宁宁笑了笑，没有把他仿佛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
“废话，本王当然知道。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本王才会对他这么宽容，否则这条毯子就不是盖在他的身上而是砸在他的脸上了。”
听出吉尔伽美什话语里真情实感的嫌弃，宁宁想了想他的身份也就释然了。吉尔伽美什毕竟是远古时代的英雄王，平时想要侍奉他的人能从两河流域排到尼罗河。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但对他而言，却是与他的身份完全相悖的行为。
“……抱歉，让你做这种事。以后我会尽量注意的。”宁宁承诺道。
“没错，就是这样。要对本王怀有更加尊敬的心情。”吉尔伽美什早就习惯了别人替他着想，此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触动。“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学习魔术的基本知识吧。”
“……我在开车呢！”
“那又怎样，你不是很擅长一心二用吗？”吉尔伽美什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如果出车祸了，就用你先前在睡梦中使用的魔术术式来解决吧。”
“……那是我蒙出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啊。”
“本王知道。但那是非常便利的术式，必须练习到随时随地都能使用出来的程度。从想到要使用这个术式，到完成构筑这个术式覆盖你的全身，时间差要控制在千分之一秒之内。”吉尔伽美什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迟疑，“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开始吧。”
吉尔伽美什所传授的课程意外地朴实，第一课是冥想。如果是一个毫无魔术基础的普通人，从零开始学习魔术，需要外物的辅助。但像宁宁这样，魔术回路通畅，并且已经激活了魔术刻印的人来说，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冥想。
冥想的目的一是为了让魔术师感受魔力在魔术回路中的流动，熟悉自己的魔力，最后达到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释放魔力；二是从自然界中吸收魔力，积累在自己的魔术回路中，以备不时之需。
宁宁所传承的魔术刻印，与固有结界类似，但是比那还要更加霸道。吉尔伽美什已经看过一次，大致是什么样的术式，他已经大致有所了解。不过，像这样高深的魔术术式，一旦解析出现偏差，结果就会谬之千里。在确实掌握这个术式之前，吉尔伽美什不打算对此进行任何指导。
使用这个术式，需要大量的魔力。尽管宁宁是大圣杯所选中的御主，能通过每天回复一道的令咒来弥补在战斗时从者消耗的魔力，再加上吉尔伽美什的魔力量本身就很充沛，所以暂时不必担心魔力透支的问题。
但宁宁本身操作魔术时消耗的魔力只能通过自然恢复获得，那种程度的术式，自然是能坚持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一旦战局出现不利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需要她自身的魔力来支撑从者行动的局面。
吉尔伽美什不讨厌自身没有战斗力的御主，他不会以此来评判一个人。
如同宁宁这般，本身拥有一流的素质，却因为成长的环境和经历不曾善加利用，对吉尔伽美什来说也并不是问题。
——事到如今，要因为世界末日的忽然到来，指责她为什么不自幼就学习魔术毫无意义。
经常在宁宁的心象风景中消磨时间，吉尔伽美什深知，三千院宁宁选择了音乐这条路，并不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血脉传承。她真心热爱音乐，并在这一领域付出超越常人想象的努力，最终有所成就，这是值得褒奖的事。
宁宁的心象风景是一间琴房。附带一个阳台，阳台外的世界杯浓厚的雾气包裹着，属于尚未开拓之地。房间之中，有一整面墙的原木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与古典音乐相关的东西。历史上知名音乐家的生平传记，各种乐谱，以及经典的音乐会的唱片……以她的小提琴造诣，肯定拿过不少奖。但从心象风景里，却看不出任何痕迹。
在音乐这条路上，她始终怀抱着虔诚又纯粹的心情在前进。对于这样的人，吉尔伽美什不会因为“在末日世界不实用”，便否定她的人生。
比较碍眼的就是桌子上有一张合照，里面是宁宁与一个黑发小男生。照片里的小男生面容清秀，表情惴惴又乖巧，但吉尔伽美什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那双绿色眼中深处的疯狂。照片背面有两行字：
“宁宁与忧太
2019年2月14日”
吉尔伽美什百分百可以断定，他的御主与夏油杰的情侣关系多半是捏造，真正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的只有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忧太。也是她在迷宫中不断经历时间轮回的主因。
吉尔伽美什越看越觉得这照片碍眼，挥了挥手，让桌上的相框就这样无端地扣到桌上。
虽然下次进来还是会原模原样地杵在那儿，反正现在眼不见心不烦。
吉尔伽美什悠闲地坐在藤编椅子上，面前是一局尚未开始的国际象棋棋盘，他拎起黑棋的皇后放至眼前，自言自语道：“虽然很想悠闲地教你，但是——没办法，现在只能用这样稍微粗暴一点的手段了。可别认输啊，三千院宁宁。”
抛起棋子，吉尔伽美什将其整个握进手中，颇为自得地轻哼了一声。
“嘛。就算你想要放弃，想要逃走，本王也不会允许就是了——”
夜色苍茫，一道明亮的光芒破开昏暗，不快不慢地前进着。在那道光行进的轨迹上，偶尔会闪过一道极快的宛如流星坠落的金色。
潜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怪物尚未来得及有动作，便都无声无息地永远消失在黑暗中。
宁宁一无所觉，她按照吉尔伽美什教给自己的方式冥想。感受到魔力在体内的魔术回路中流淌的感觉，奇妙的是，尽管她在一心二用，但无论对体内魔力流动的路径、速度，还是对眼前的路况、车辆的状态，两方的感知反而都更加明晰。
直至东方天际微明，黑色的suv穿过一道标识着“欢迎来到箱根”的路标牌。原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因为糟糕的路况与意外生病的事件，花了整整一天。
宁宁在路边停下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放眼望去，大块大块胭脂色的云朵在东方的天空上叠在一起，将天空染上与自由行星一般无二的绯色。自山间流淌而下的晨风带着一股清新的树木味道，雾气肉眼可见地在风中浮游不定。
风景秀丽，如同人间仙境。
这里就是她的故乡，箱根。
作者有话要说： 乙骨：乖巧可怜又无助
吉尔伽美什：呵
宁宁宛如一个大直男，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英灵已经对自己的未婚夫有了不好的观感（？？？）
昨天看到了好多评论，俺好快乐！
这一卷结束之前乙骨会正式登场，不用再活在台词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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