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劫篇(二十一)
皇帝明显有些偏心,尉迟明就受了一下这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两年之后呢?尉迟明回来,改过自新,多做几年好事,洗心革面,重新当太子?
恐怕到时候会更难办,不仅自己,就连尉迟熙和他的母妃都要收到牵连。
尉迟渊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能彻底扳倒尉迟明的机会。
尉迟渊:“父皇,儿臣有事要参!”
“渊儿,你要参谁?”
尉迟明从小养在皇帝身边,皇帝以为尉迟明最放肆不过是做做这些事了。
“禀父皇,儿臣要参二皇子,尉迟明。”
皇帝重拍龙椅,扯着嗓子喊:“反了!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反了!”
重臣纷纷跪下,尉迟渊赶紧说好话来平息皇帝的怒火:“父皇,儿臣只不过是为父皇着想,宫里可不能养有二心的人!”
尉迟明强忍着心里的紧张,捏紧拳头,强行来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去颤抖:“尉迟渊!你还想做什么?”
尉迟渊完全不理会尉迟明,自顾自地说:“父皇,据儿臣所知,二哥在儿臣还未回宫之时,就告诉父皇儿臣已经在战场上毙了。可如今儿臣不仅回来了,还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请问二哥如何知道我已经毙了?是二哥亲眼所见我被敌军伤了,还是被敌军掳去了?”
尉迟明无话可说,他只不过是看见尉迟渊倒下了。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被林芸的插入打乱了,甚至把自己倒打一耙。
“儿臣是中了毒!儿臣遇见二哥是在婳江,那时儿臣晕倒在沙漠之中,二哥把儿臣带回军营。二哥起初给儿臣喝了马钱草,儿臣顺利醒来后,药就被换了!合欢草与马钱草相生相克,想必军营的御用大夫不会不知道吧。”
尉迟渊停顿,这个空隙时间,军营御用大夫郭大夫被尉迟渊的人带上来。
尉迟渊转身朝向尉迟明:“二哥,天骑营的御用大夫郭大夫,你不会不认识吧。”
郭大人跪下,爬到尉迟明身边:“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
郭大夫只是一介大夫,比不上那些上过战场的人,胆子自然小。这朝廷之上,谋害皇子的死罪,他是玩玩不敢当的。
尉迟明踢开郭大夫,咬牙切齿:“滚开!”
尉迟明心想:好你个尉迟渊,连郭大夫都找到了。
尉迟渊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淡笑,“好心”提醒道:“郭大夫,这位已经不是太子了。就在刚刚已经被剥了太子之位。而且,你只要实话实说,我想父皇要是知道你是受人威胁的话,必然不会难为你。”
“好,我说,我说!”郭大夫回想了尉迟明交代他做的事:“回禀皇上,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臣,不,是二皇子。他要臣用一种难以察觉的方法给五皇子下毒!臣不敢武逆二皇子。”
郭大夫不敢去看尉迟明此时此刻的眼神。他一直把头埋着,一股脑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还有,还有战场之上,五皇子只不过是中毒,再加上闹累过度,气虚晕倒罢了。并没有死,是二皇子要下官告诉军营里的将士,五皇子已经没了脉搏……”
尉迟渊最擅长的就是用言语来蛊惑人心,他专门挑了这个时候来说这些,目的就是更能让皇帝相信他。
“父皇,幸好熙儿的师父懂点医术,儿臣后来被熙儿的师父送去蓬莱,才得以存活……”
尉迟明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敢说。
皇家最忌惮互相残杀,更何况还都是自己的儿子。
皇帝已经看着互相残杀的兄弟二人,筋疲力尽,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之上:“来人,把二皇子押入天牢。其母皇后,剥夺皇后之位。”
后宫母凭子贵,皇后娘娘一共一儿一女,长公主被送去周国和亲,自己如今被陷害失去太子之位。她的母亲若是还失去了皇后的位置,就再也无法在后宫之中立足了。
“父皇!父皇!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请父皇不要责罚母后!父皇!”
侍卫上前拉过尉迟明,尉迟明恳求皇帝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散朝!”
皇帝甩甩衣袖,愤怒地离开。
尉迟渊心中一悦:一切,都结束了。
帝位,只能是他尉迟渊的。到时候,曾经所有轻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尉迟渊从朝廷之上下来,他的脸色神情一如既往地自然轻松。
他一向如此,像是没心没肺,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他的心情。
从小锋芒毕露,导致自己被皇帝忌惮。这亏,尉迟渊自认吃够了。于是他收起锋芒,做一个看似无害的“甩手掌柜”。
尉迟渊先去了罗云殿。这次他终于不用偷偷摸摸地去了。心里一阵惬意。
林芸坐在房前的石凳上,看见尉迟渊走近。
今日就是尉迟渊所说的日子,也是尉迟明倒台的日子。
林芸记得。
“怎么样了?”
尉迟渊的话里听不出高兴,和说平常事一般:“尉迟明失太子之位,被打入天牢。皇后之位也要易主。”
“怎么听起来,你也没有很高兴啊?”
尉迟渊没有回答。
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尉迟明一日不死,这太子之位他一日坐不上,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场仗只打了一半。
尉迟渊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空仓山?”
“过几日就回。”
尉迟渊心里有些苦涩:“等开春了再回去好吗?我……舍不得熙儿。”
他也不清楚,自己不舍的到底是谁。好像是林芸,好像是尉迟熙。
林芸自从见识到尉迟渊的心机和城府之后,越发不想在这宫中久留。
她一心向着习武,追求大道和清心寡欲。沾染这么多朝廷是非,不利于她修心。
心乱了,也练不好武功。
“师父等我很久了。”
尉迟渊遗憾道:“那好吧……那等这月结束,行吗?”
距离这月结束,不过十多天,林芸答应了。
皇后接了圣旨,凤印被拿走。按着规矩,皇后本来是要离开给皇后专门居住的惠合宫,搬来景仁宫。可皇后是皇上的发妻,最近出了这些事,她心里不好受。
皇上就特允她,暂住惠合宫。
夜里,皇上来探望她。
皇后没有往日的庄严,一副弱女子的模样。在皇上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皇上……明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皇上,明儿生来尊贵,天牢那种地方,明儿怎么呆的下?”
皇上早晨上早朝是的坏心情延续了一整天,本来自己也是忍着烦躁的心来慰问皇后,如今她却不懂事地胡闹让他为难。
皇帝直言,对皇后发怒:“朕让你还住在这惠合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证据确凿,你还要替他狡辩?我看就是你这样,才把明儿惯的如今这副模样!”
皇后鲜少见皇帝对自己发怒,可如今自己不管不顾,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恳求道:“皇上,皇上,您就让臣妾去看看明儿吧。臣妾的玉儿被送去和亲,这么多年没见过。臣妾都忍受了,可臣妾只有明儿在身旁。皇上,臣妾恳求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让我去见见明儿吧。”
“唉。”皇上长长叹息,自己何尝不是个父亲?又怎么不能体谅皇后做母亲的心?
“去吧,就这一次。”
皇后不顾夜色,匆忙赶往天牢去看望尉迟明。
她带了好几件衣裳,煲好的汤和菜品放在竹篮里,一并送去给尉迟明。
走进天牢,里面的有一股潮湿的恶臭味。不时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
尉迟明瘫坐在地上,没了往日里太子的尊贵,身旁只有一堆稻草。
尉迟明看见皇后,急忙从地上站起来,趴在铁栏上:“母后,母后你来了!”
皇后看看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眼泪直流。
“明儿,明儿你受苦了。母后给你带了些衣裳和吃食。”
尉迟明顾不得体面,一个劲地恳求皇后:“母后,母后我不冷。母后我求求你,你去找父皇求求情,就说我错了,就说我再也不敢了,母后你让父皇放我出去吧……”
“明儿,母后没用,母后试过了,你父皇这次是铁了心要治你得罪了。”
尉迟明眼睛瞪大,听见自己母后这样说,明白父皇是真的不管自己了。
“母后,你去找皇姐吧,皇姐一定有办法。”
皇后偷偷擦去眼泪:“好,母后试试。“
这几日尉迟渊日日都来找林芸。也不怕扰了林芸的清净。
林芸也无事,索性就陪陪尉迟渊。
林芸这些天无聊,想起尉迟熙教自己下棋的事,就研究了一下如何下棋。
林芸非要尉迟渊陪她下棋,给她练练手。
尉迟渊每次都输了,林芸以为是自己这些天的研究有了成效。
林芸看着尉迟渊,他已经连输四把了:“你行不行啊尉迟渊。怎么老是输。“
尉迟渊一边分好白子黑子,一遍说:“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最后一把,我们打个赌吧。”
林芸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赌什么?”
“就赌……赌十日时间。若是我赢了,你就再在宫中等十日再走。若是我输了,明日你就带着熙儿离宫。”
“好啊。”
林芸下得很认真,一直思考着下一步棋要怎么下。
尉迟渊看着林芸仔细思考的模样,心里烦躁不堪。
她就这么想走吗?
尉迟渊的棋技“突飞猛进”,林芸招架不住,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败下阵来。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就像下不赢尉迟渊,都是他在让着自己。
而且他还得让得不留痕迹,一局棋要下好几柱香的时间才能赢。
林芸把棋放下:“你耍我是吧?”
尉迟渊整理棋局:“愿赌服输,林芸,你输了。”
“不过是等十日再走,我自会履行承诺。”
尉迟渊笑道:“嗯,这十日足够我教你下棋了。再笨的学徒也应该会了。”
林芸不在意尉迟渊的调侃:“只是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聊。我这些日子早就被关的闷死了。不如,你帮我寻一把琴来?”
“这有何难?等着,今日就给你送来。”
晚上,林芸果真收到了一把琴。这琴虽然比不上抚月琴,但是好歹也算是贵重物,林芸也不挑剔。
随便抚弄琴弦练练手,今日夜已深,她不好打搅别人休息。打算明日再练琴。
皇后给远在周国的长公主写了一封家书,信中诉说了尉迟明如今的遭遇。长公主见不得自己亲弟弟受苦,出嫁这么些年,第一次回到了大魏。
长公主在周国已经有了一儿,周国与大魏也是友好邻国,放心的将长公主送回大魏。
长公主回来,皇帝自然是知道她的目的。宫里设了家宴,特地欢迎长公主回宫。
尉迟渊也参与了此次家宴,长公主回宫也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家宴结束后,长公主来到承恩殿。
皇帝今日十分高兴:“玉儿,朕有好些年没见到你了。甚是想念啊!”
长公主坐在皇帝身边:“玉儿也好些年没见过父皇了,心里也时常想念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