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〇-2-7
他们回去，酒席已散，马路上尽是欢声笑语。
柳芷搀着奶奶，爷爷走在旁边。
奶奶说着在席间听到的事情，爷爷偶尔附和一句。
“海生现在可不得了。”奶奶的语气挺为他自豪。
柳芷没有说话，脸色淡淡。
回到家简单洗漱了番，柳芷爬上床。
这时候，手机响了。
在新娘家杨牧就给她打过电话，因为太吵，她没有听到，后面也没给他回。
杨牧怕柳芷烦他，把手机关机压在书包底下才忍住没找她，一张照片让他破功了。
李原去找他爸看见柳芷和刘海生坐在一块谈笑风生，觉得苗头不对，便拍了照给杨牧发去。
柳芷接通，杨牧松了口气，以为她还在外面和别人逛。
她问：“干吗？”
他说：“你在干吗？”
柳芷将枕头垫到背后：“床上躺着。”
“我也在床上躺着。”他的声音里有些行为一样的得意和小幼稚，完了低声问她，“酒席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柳芷不说实话。
杨牧沉默了会，说：“我不开心。”
柳芷挑起眉：“哦？”
杨牧编话道：“我在这里养了一只猫，这次来才知道它和别的猫生了小猫。”
柳芷故意不说他想听的话，问：“小猫可爱吗？”
杨牧：“不可爱。”
柳芷：“带回来一只我要养。”
“……”杨牧就无语。
他都不开心了，她还气他。
柳芷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她弯着唇笑了会儿，把手机放回耳边。
“还说吗？”
杨牧挎着脸，心里难受极了：“你是不是……”有别的猫了。
柳芷忽然说：“没有。”
杨牧心一抖：“啊？”
“酒席上没有开心，也没有喝酒。”柳芷沉静地问，“现在好了吗？”
这是在哄他。
杨牧缓了缓，脸上的乌云瞬间没了。
他笑着嗯了声。
柳芷拿过柜子上的书翻了翻：“那挂了。”
杨牧：“不要！”
柳芷：“又干吗？”
“不干吗。”杨牧轻轻道，“再说会儿。”
柳芷的目光落向窗外：“说什么？”
杨牧问：“你就要睡了吗，刚九点半。”
柳芷说：“看会书吧。”
杨牧浅笑，很自然地要求：“那你读给我听。”
柳芷调侃：“又睡不着了？”
杨牧厚着脸皮：“嗯。”
说着躺好。
柳芷捻了捻手里的纸，有意无意问：“你就那么喜欢听我的声音？”
“嗯。”杨牧说，“我喜欢。”你。
连续三四晚两个人都会聊会儿天，有一次柳芷想起他的话，揶揄：“小猫变可爱了吗？”
杨牧笑了下：“可爱了。”
柳芷就听他编：“能带回一只呀？”
“肯定能。”杨牧说，“等着。”
柳芷哼哼笑。
白天柳芷收拾去津城的行李，杨牧知道了又问“我可以去吗”，柳芷回答不变。
杨牧问原因，柳芷说好好学习。
杨牧：“那考完试我们出去玩？”
柳芷：“嗯。”
杨牧截图保存，当日后证据。
津城是一个节奏缓慢的城市，当地说话的口音也慢，让人觉得亲切。
爷爷和战友见面，相谈甚欢，下午才离开。之后两天，他们看了津城夜景，参观了古建筑，在海河边散步，慢慢悠悠，体感极棒。
预报明天下雨，柳芷想着正好，爷奶可以休息一整天，后天再去逛公园。
到傍晚，雨点就淅沥地往下落。
他们在餐厅吃完饭，柳芷陪着爷奶看了会音乐节目，他们睡觉，她又回到自己房间找电影看。
那时候雨下大了，像泼在窗户上。
柳芷下床，走到窗边眺望。
远处的霓虹被雨水晕染，像一幅油画，是不一样的夜景。
柳芷返回床边，拿手机拍照。
她刚要把照片发给杨牧，他的电话来了，问她地址。
柳芷没有告诉他就是怕他偷偷地来，这人还是来了，现在已经在车站。
柳芷下楼等，留意着每辆停下的出租车。
大约十几分钟后，杨牧背着书包从一辆车里下来。
他似乎长高了，眼睛亮亮的，却又有些看不清楚的悲伤。
他没拿伞，一半身子都湿了。
柳芷没时间多想别的，担心他病倒在这里，先领他上楼冲热水澡。
杨牧洗完出来，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柳芷站在他旁边，开始算账：“你怎么来了？”
杨牧仰头看她，嬉皮笑脸道：“想你了。”
“……”
柳芷轻拍他的脑门：“你给我好好说话。”
杨牧舔了下嘴角，说：“学累了。”
柳芷瞪了他眼，伸手：“身份证拿来，我去订房。”
“等会我自己弄。”杨牧说完，可怜道，“我饿了。”
柳芷：“……”
柳芷打电话叫了炸鸡和汉堡，因为雨天路况不好距离最近的也要半个小时。
幸好下午回酒店的路上柳芷买了水果和面包，杨牧可以先垫垫肚子。
为了方便，柳芷的房间订在爷奶旁边，同是双人间。
床足够大，她和杨牧各坐在两边，互不侵犯。
电视里的老片继续播放。
柳芷问他：“婶儿知道你来吗？”
杨牧吃着樱桃：“嗯。”
柳芷没有发现他脸色异常，原本怀疑的心安定了。
镜头给到沙漠里的一个小房子，一对男女抱坐在一块，影片里随之传出喘气哼叫的声音。
柳芷瞬间脸红耳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遥控器，狂按快进键。
杨牧好心提醒：“你进多了。”
柳芷羞怒：“闭嘴！”
杨牧就抿住唇，看着她点头。
柳芷：“……”
后来杨牧吃饱喝足，柳芷催他去订房。
杨牧伸了个懒腰，作势躺下：“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柳芷冷眼：“你猜？”
杨牧：“可以。”
“……”
柳芷龇牙：“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温柔了？”
在柳芷拳头落下前，杨牧从床上滚了一圈，下地。
他背起书包，笑着说晚安。
柳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问了句：“要我下去吗？”
杨牧停住脚：“要。”
“……”柳芷白眼。
她刚站好，杨牧跨步回来抱住她，嘴上振振有词：“你把我当小孩，我要个抱抱不过分吧？”
柳芷一个劲儿推他：“谁把你当小孩了？”
杨牧的笑容加大：“那就更别动了。”
“……”柳芷恨不得咬他一口。
杨牧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喃：“再动我真不走了。”
柳芷的睫毛轻颤，一时也真听了话。
杨牧问：“明早几点见？”
柳芷说得晚了些：“八点。”
杨牧嗯了声，唇瓣似有似无地贴向她后脖：“跟我说晚安。”
柳芷如他所愿：“晚安。”
天快亮，柳芷从梦中惊醒。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她分清梦与现实，然后用手抚了抚胸，那种滚烫的感觉犹在。
她吐了口气，拿手机看时间，五点过半。
屏幕上还有条杨牧凌晨两点发的消息，只两个字：“果果。”
柳芷又想起他梦里的样子，野蛮粗鲁，不再乖巧，这与他昨晚非要抱他有关。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发：“？”
一分钟过去，他没回，柳芷知道他睡着了。
她打开灯下床，拿着衣服去洗澡，隐约听到雨声，拉开窗帘瞧了眼。
雨还在下。
柳芷再出来，他的消息到了。
“你醒了？”
柳芷犹豫要不要回，其实她还想睡。
“嗯。”
她一边擦着吹得半干的发尾一边等他回。
耽搁了会儿，手机响了，他说：“我在门外。”
柳芷呆愣半天，敲门声拉她回神。
她去开门，杨牧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没有精神。
他说：“我一宿没睡着。”
柳芷只是看着他。
杨牧知道怎么让她心软，但也忐忑，这段时间他几次三番地挑战她的耐心，被她拒之门外也有可能。
他说：“还有点感冒。”
说话间的确有些鼻音。
柳芷让他进门，同时在想有一天她被他折腾疯，也是她自己纵容的。
杨牧雀跃得差点丢下被子抱起她。
他克制地转移话题：“你怎么醒这么早？”
柳芷不自然地嗯了声，去找备用药给他。
杨牧往里走，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脸色。
一张床，柳芷习惯睡在左边，杨牧就把被子放到了右边。
他吃完药，看到柳芷坐到沙发里，问：“你不睡了？”
柳芷：“嗯。”
杨牧：“你做什么？”
柳芷拿起桌上的书扬了扬，又伸手一指说：“那里有新的眼罩，自己拿。”
杨牧哦了声，适可而止，没有要求她读书什么的，朝着她的位置侧躺。
柳芷的目光留在她翻开的那一页书没有动过，听见杨牧平稳的呼吸声，她抬起头，走去关掉床头灯。
房间或明或暗，安宁且充盈。
柳芷坐回沙发，靠着小睡了会儿。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杨牧的额头。
还好，没烧。
她洗漱了番，轻轻地关上门，找爷奶去吃早饭。
酒店的餐厅在一楼，他们坐在窗边。
旁边的玻璃上沾着水珠，外头的地面湿漉漉，积水里溅着雨滴。
老人们知道杨牧来了很惊喜，奶奶关心地问：“没淋雨吧？”
柳芷咽下火腿，说：“没事，现在还睡着。”
奶奶的目光定了定，说：“今天去哪玩？”
柳芷说：“不出去了，下雨你们走路多不方便。”
奶奶吃着粥说：“你和小牧去啊，他来一次多不容易。”
柳芷喝口牛奶：“他以后上大学有的是时间。”
柳芷打包煎饺的时候，爷爷接到战友的电话。
战友也是看着下雨，问是否外出，不出的话想再小聚一次。
爷爷欣然答应。
九点钟，战友的儿子来接，柳芷送他们下楼。
奶奶拍拍柳芷的手臂，说：“好好玩。”
柳芷笑了笑。
事实上那一天还是待在酒店里。
杨牧睡得天昏地暗，一觉到中午。醒来也不消停，喊冷。
屋里都没开空调。
柳芷又碰了碰他脸，不见热。
她想叫他起床吃点饭再吃药，被他缠住。
他搂住她，在她身前蹭来蹭去，汲取温暖。
柳芷看他，他闭着眼睛，意识不太清楚的样子。
为了安抚他，柳芷只好脱下鞋上床，拽过被他踢走的被子裹住他。
杨牧不依，模糊地将脑袋挤向她颈窝。
柳芷这才感到他身上的热度，心里一惊。
她没有拦他，杨牧动了动也安分了。
柳芷揉着他耳垂：“好点了吗？”
杨牧嗯了声。
柳芷轻道：“再睡会儿，起来吃药。”
杨牧呓语：“你别走。”
柳芷笑了下：“我不走。”
柳芷无法描述此刻的感受，她从来没有和别的男生如此亲密接触，哪怕是那些前男友。
姐弟这层关系让她照顾杨牧，可怕的是她并不反感他们之间更进一步。
她希望他好，特别特别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