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〇-2-6
这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也是进入高三前最后的狂欢，篮球场里挤满人。
拉拉队的一跳将人群的欢呼声推向高潮。
球员上场了。
柳芷戴着太阳帽坐在他们放水的地方，收到杨牧递来的视线笑了笑。
口哨响起，人动了起来。
柳芷旁边过来个人，她转头看，姜音提着一大包零食，叫了她声姐姐，坐下。
柳芷：“你怎么一个人？”
“我朋友不喜欢看篮球赛，嫌热都回家了。”姜音说着撕开包薯条给她。
柳芷笑着接过来：“谢谢。”
“不用客气啦。”姜音又拆了包自己吃。
柳芷问：“刚才的拉拉队里怎么没你？”
她那会儿特别注意了下，没有看到姜音。
姜音苦着脸说：“我滑倒了，摔到膝盖。”
柳芷问：“没事吧？”
“没事。”姜音又笑，“就是青了块。”
柳芷说：“小心一点，骨头很脆的。”
姜音连点两下头：“嗯嗯。”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拉走她们的视线。
看到杨牧投了个三分球，姜音夸赞的话脱口而出：“杨牧好厉害啊。”
柳芷笑了笑。
等意识到这话有些露骨时，姜音不好意思地看了柳芷好几眼，贴近她一些，小声说：“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虽然柳芷的另一个身份是老师，但她经常笑，姜音就觉得她特别亲切，不自觉地想跟她做朋友。
柳芷：“嗯。”
姜音看向地面，害羞道：“杨牧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柳芷愣了会儿，她还真不知道。
她从没听过他提起过哪个女生，明星也没有。有时候她还奇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算身边没有钟意的人，也会有个类似“梦中情人”的存在吧。
柳芷抬了抬帽子：“你喜欢他？”
姜音红着脸，点了点头，完了马上解释：“姐姐，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你说话的。”
柳芷说：“我比他魅力大多了好吗。”
姜音噗嗤笑了。
柳芷问：“喜欢他什么？”
姜音往场上看了眼，目光里都是一个人。
“好多啊。”姜音垂了下眸，弯着嘴角说，“他不爱说话，看上去怪冷漠的，其实他有担当，讲义气。”姜音眼里亮亮的，“小组作业和他分到一起我就会很有安全感，他不像有些男生爱显摆。”
姜音的声音低了：“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
柳芷的眼皮跳了下：“你……”
姜音扯了扯唇，吐了口气说：“那次的笔本他不是没要吗，然后我又送了一次，他那么聪明，肯定猜出我的意思了，虽然没有明说，就是让我放弃。”
柳芷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好学习吧，你以后会发现，你的未来更重要。”
姜音重重地嗯了声，目光移向球场一瞬：“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但我会把他当做一个动力，他优秀我也不能差。”
柳芷弯弯唇：“你很棒。”
姜音说：“姐姐，我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你说吗？”
柳芷：“当然可以呀。”
姜音嘿嘿笑。
她们说话间，上半场比赛结束了。
姜音在杨牧过来时，留下一兜零食跑了，柳芷都没叫得住。
她去看杨牧，这人坐下来不说话，满头是汗也不喝水。
柳芷还以为输了，再看看其他人，都眉开眼笑的。
柳芷伺候大爷似的，扭开瓶水放到他手里。
“怎么了？”
杨牧忍了会儿，委屈道：“你没看我。”
柳芷：“……”
下半场，柳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然后发现，他每投进一个球就会看向她，表情很是嘚瑟。
哪里不爱显摆了，还爱撒娇。
他就是那种给点阳关就灿烂，给口好气就找不到北的人。
中午回去就是这样的。
他洗了澡下楼吃饭，吃完饭就不走了，躺在她床上睡觉。
柳芷觉得要强势一些：“回你床上睡。”
杨牧很有理由：“我在我床上睡不着，好几天了。”
柳芷：“我床上你就能睡着？”
杨牧：“试试就知道了。”
柳芷就坐在旁边看他试，这一试试到下午四点。
她都不想理他，看到他眼底的青色又同情泛滥。
她指使杨牧干活，杨牧屁颠地去做，他们才重归于好，坐在一起看电影。
柳芷想来问：“你喜欢哪个女明星？”
杨牧：“没有。”
“我懂。”柳芷引诱道，“不用不好意思。”
“我不追星。”杨牧反问，“怎么了？”
柳芷挠挠额：“没事。”
李原打电话来说，吃饭的位置定好了。
“
那一顿饭吃得也极为热闹，每个人情绪高涨。为了庆祝赢得比赛和开启暑假，他们还要去唱k通宵玩游戏。
柳芷熬不起，打算听会儿歌就走。
王春阳在机子旁负责点歌，滑到一首，喊：“牧哥，这首你的，还唱不？”
杨牧的余光里有他一直唱这首歌的原因，能当面唱给她听最好不过了，同时这也是种大胆的行为，可能会被她察觉出来。
但他也快藏不住了。
杨牧说：“唱。”
有人递来话筒。
柳芷知道杨牧会唱歌，不过很少听他开麦，还挺期待。
“什么歌？”她问。
杨牧说：“《思念是一种病》。”
柳芷的神色一凝，轻点了下头。
旋律响起，杨牧握着话筒看向屏幕，k厅里其他人吹起口哨当伴奏，还有三两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杨牧最初是听见这句词开始循环这首歌，每当柳芷与他分享她的生活和去过的地方，他就有这种感觉。
柳芷全程默不作声，有人问她想点哪首，她摇摇头。
不知谁又唱了下面两首歌，柳芷坐不住要走了。
杨牧自然同她一块离开。
出了门，柳芷也是沉默。
直到到了外面，空气新鲜了。
柳芷转头问：“你喜欢我？”
杨牧似乎早有准备，镇定地说：“喜欢。”
柳芷也镇定地说：“你有病。”
这不正应了他唱的那首歌。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让。
杨牧认为差不多够了，打破僵持，慢条斯理地问：“弟弟喜欢姐姐，为什么有病？”
“……”柳芷哑口无言，是她唐突了？
柳芷给他一拳：“你最好是。”
杨牧笑了：“不然姐姐以为呢？”
柳芷又踹他：“打车去。”
暑假过了一周，杨牧才动身去方艺云那里。
奶奶说：“没有小牧在还怪冷清的。”
柳芷轻哼了声，让人猜不透什么意思。
奶奶当她吃醋了，笑盈盈地说：“你不在也冷清。”
柳芷乐呵了下，夹菜给奶奶。
她说：“冷清啥，过两天胡同有结婚的，再过几日咱就去津城玩。”
说到津城，爷爷笑了。
爷爷有个战友在津城，两位老人好几年没见了，爷爷趁着腿脚能动，想去看看。
杨牧走前问他可不可以去，柳芷说不可以。
他那眼神挺哀怨，还记仇。他离开快一天了，只跟她说“到了”，不像以前一条接着一条发，他看见了啥，什么人说了啥，他心情怎么样。
柳芷也不问。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天，张家孙女出嫁了。
那两万八的彩礼算在买金银首饰上，问题解决。
张家人为了热闹，把熟识的年轻人都叫去吃晚上的酒席，满打满算凑了两桌。
柳芷和刘海生也在。
这里面大都是一块上过学，一起蹿过街的人，一两句寒暄后，气氛还是友好的。
刘海生比较受欢迎，女人暗送秋波，男人攀谈生意。
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有人问柳芷有没有对象。
柳芷微笑，摇摇头。
一个戴眼镜皮肤黝黑的男人插话进来道：“想当年你身后可排着一长列男的，不会是挑花眼了吧？”
这话成功吸引来全桌的目光。
柳芷对眼镜男有印象，上学时爱装腔作势，狐假虎威，像个长舌妇。
“有问题吗？”柳芷云淡风轻道，“长得好看又优秀，不该多挑挑吗？”
她话一落，响起一声笑。
刘海生握着酒杯碰上柳芷的，说：“该。”
其他人跟着打哈哈，有说就是美女还怕嫁不出去吗，有说关键人有的挑啊，也有说你不会还暗恋人家嫉妒吧。
眼镜男面上挂不住了，干笑着喝掉一杯酒。
柳芷冷笑，侧目时看到刘海生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她礼尚往来，拿起酒杯回敬刘海生。
光吃饭没意思，有人提议玩游戏，输了喝酒。
柳芷的杯子里是饮料，他们要重新给她倒。
柳芷不喝。
因为杨牧不在，这是她下意识想到的原因。
要不是奶奶在和老朋友聊天，她都不想待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意思。
另个女人也不喝，帮腔：“你玩游戏还是喝酒，喝酒找男的陪你喝。”
一个和事佬说：“想喝啥喝啥，大家是来沾喜气的，开心最重要嘛。”
游戏这才开始，也没玩几把，女方家人过来敬酒，一伙人开始闹新人了。
柳芷趁乱离开座位。
走到庭院，听见身后的脚步，她转头看，是刘海生。
“你怎么出来了？”她问。
刘海生说：“放放风。”
柳芷笑了一下。
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一吵一静。
刘海生问：“不喜欢这种场合？”
柳芷歪头：“你喜欢？”
“习惯了。”刘海生扯了下唇看她，目光有些许温柔，“我记得你小时候挺闹腾的，爱往人前闯，现在倒是文静了。”
又或者是今晚的她心不在焉。
“文静？”柳芷像听个玩笑，“你这话多在我奶面前说说，老人家一直嫌我不像个女孩子。”
地上铺着红纸儿，空气中残留着鞭炮的烟味。
喜庆的日子总让人觉得自己也会得到一份幸福。
刘海生目视前方，说：“奶奶催你结婚吗？”
“以前催，现在不着急了。”柳芷问，“你妈还催呢？”
刘海生叹口气，一脸头疼的样子。
“你该说男人需要先有钱。”柳芷支招，“没有钱怎么买房子，下聘礼，付定金，娶媳妇？”
刘海生赞同：“同样地，这话你多跟我妈说说。”
柳芷笑，由衷地夸：“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爱玩的一个人真的叫他玩出花样。”
刘海生抬眼：“别寒碜我行吗。”
柳芷说：“我认真的。”
刘海生别开头笑起来，再回头，平静地说：“我们要不试试？”
柳芷开始不懂，眨了下眼问：“试什么？”
“试着……”刘海生说，“帮忙说服对方老人。”
话到这里她的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那就不必再说明白，徒增日后见面的尴尬。
“我奶奶还是算了，我要真变文静她还不习惯。”柳芷说，“阿姨那里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姑娘认识？”
刘海生轻笑，说：“我还是先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