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醉鬼！”诺女道。她走季禾身边，用手戳了戳，见其没有反应。“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悲伤往事，还如此痴情，真让我刮目相看。”
“诺女，不要胡来，他现下醉得不省人事，一切等明日他醒来再说。”华亦戈制止道。
“行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过，华亦戈，你觉得叶漓清是真的死了，还是还活着？”
华亦戈蹙眉，自己在林中遇到的那名奇异的女子应该就是叶漓清了，遇到她不会只是巧合，她也分不清那日看到的是虚影还是真的叶漓清。
“我似乎见过她，你可还记得你进的那片森林，我在林中的河中遇到过她，是她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然后遇见了季禾，同时见到了宁白，最后又与你重逢。但那时的叶漓清又像是个幻觉。”
“看来还真是得等到明日季禾醒来再做决定，又是心结未了，这可真是头疼。”诺女道。
“你知道什么？”华亦戈看向诺女，心中隐隐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你也听到了吧，季禾提到了心魄，就是因为它，我们才会聚集到这里。还有上次我们遇到南枝南安他们也是因为如此。”
诺女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晶莹剔透泛着寒光的珠子。“这是南枝身上的心魄。”
“你暗地里对南枝做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拿到她的心魄的。”华亦戈语气严厉，第一次对诺女生了气。
“你别生气，这珠子是她自愿给我的，她原身是一缕游灵，这珠子拿出来对她没有伤害。她之所以可以守护临安城那么久，出入虚无之境，就是因为这颗心魄。这颗心魄本来就不属于她，我只是拿回来罢了。况且最后对她来说有没有这颗心魄都不重要了，她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这心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了两颗？它可不会轻易就会凝聚而成。”
华亦戈凝聚的那一颗可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的。
“心魄其实从头到尾就只有一颗，南枝身上的与叶漓清身上的都是你那颗珠子的□□罢了，你身上那颗为何会破裂多多少少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因为当初你的杀戮之气太重，这样的心魄是不纯洁的，需要放在至纯至真的人进行净化，然后再合三为一。南枝与叶漓清都是心魄选择出来的人。”
华亦戈皱眉，看了看身边的厉宁白，心中有些不安宁。
“是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你身边的人，厉宁白。要不然就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活了千年不死，正是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心魄在他的体内。还清你的罪孽后，他为了让你从竹林之境醒来，又把这心魄剜了出来，借助它的力量唤醒你。心魄仍与心相连，所以他现在才会如同一具纯真的傀儡一般。”
华亦戈紧张地看向厉宁白。
“你是不是发觉了，现在的厉宁白与季禾所描述的叶漓清一样？对，他剜出心魄之后会死，就和叶漓清一样。”
华亦戈不语，在听季禾诉说他与叶漓清的过程中，她就意识到了。
“你想让他清醒吗？你想让他活吗？那就需要把心魄重新结合，这样他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诺女说道。“你不信？那我证明给你看。”
“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是不会害他的。”诺女一边说一边走近厉宁白，把手上的心魄按在他的胸口，诺女手上的心魄化作一缕银白的流光流进他的体内，厉宁白眼睛顿时变得亮了些。
“我暂时把这珠子放在他的身上，这样他就又会是你熟悉的厉宁白了。只是三分之一的心魄治不了他，那破裂的心魄能否修复在于你，至于季禾身上那颗，等他醒了，再做决断。”
华亦戈立马抚摸着厉宁白的胸膛细细查看，“宁白，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华亦戈又对诺女说道：“你究竟要如何？”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想要的是一颗完整的心魄。”
“我记得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我会依照承诺把它交给苏诀。”
厉宁白捂着自己的胸口，只感心中有一股暖流，有些感到不可置信。
“就算他死在你面前？我说过，我有法子救他。”
“我不会让他死的！”
厉宁白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的眼里只有华亦戈。
亦戈……
厉宁白抓住华亦戈的手，把她拥入之间的怀里，“亦戈……我又见到你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华亦戈身子僵了僵，她的厉宁白回来了。
“这不是梦，你看到的我，是真的我，你怎么那么傻，做了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华亦戈眼角发红，几欲哽咽道。
“为你，我甘之如饴。”
“宁白……”
厉宁白对她微笑着，更加握紧了她的手，突然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华亦戈微微惊愕，此刻厉宁白的脸上喜悦之中还夹杂着什么，“宁白……你……为何如此突然，这是要……”
厉宁白用手指抵在华亦戈的唇上，“嘘，跟我来。”
华亦戈不解，但还是跟着厉宁白走了。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诺女对着他们愤愤道：“你们两人就这么把我扔给一个醉鬼了！”
诺女在他们走远后，伏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用手戳了戳倒在桌子上季禾的脸。
这两人就这么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去了。
算了，反正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明月高悬，月光柔和地倾洒下来，即使是在夜晚，四周的景象也看得清楚。
厉宁白牵着华亦戈的手，步履不紧不慢，穿梭于这一片梨花之中。华亦戈看着她与厉宁白相牵的手，心中莫名地平静，任由他的牵引跟在身后。
走了好一会，厉宁白突然停住了脚步，正好站在一棵梨花树旁，华亦戈疑惑地看着他。
厉宁白转身与华亦戈对视，眼眸中纯净无念，脸上带着笑看着她说道：“这里很美，是不是？即使是在夜晚，这片梨花林在月光下也是如此好看。”
“一直以来你都很喜欢来这里。”
“因为我一看到它们，就会想到你。”
厉宁白示意华亦戈坐下，华亦戈坐下，两人一时静寂无语。
“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华亦戈问道。
厉宁白温柔地笑了一下。
他把华亦戈轻轻拥入自己的怀抱，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这些日子虽然我的意识混沌不清，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我们算是心意相通，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不想让你太过担忧我的事情。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死的，你可信我？”
“我……”华亦戈一时无言，心中满是酸涩。“我信你，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好，我会记得。”厉宁白附下头，与华亦戈对视，两人的脸离得很近。“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华亦戈微微偏头，有些不适应。
“自然是良辰美景，与佳人共度。我想让曾经的奢望继续下去。”华亦戈低声说道，像是在诱惑一般。
“宁白……”华亦戈失神地喊着他的名字。
厉宁白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华亦戈没有阻挡，“嘘，你听。”
隐约的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喜庆的吹打声，喧闹之中夹杂着一片欢声笑语。
华亦戈在一片黑暗之后，看到了欢乐的场景，目光不由看向那一片喜庆的火红。
长长的队伍敲锣打鼓，所有人都身着红色衣裳，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而在这队伍之外，也聚拢了不少人，一副热闹的光景。
那红色显得有些刺眼，华亦戈不自觉继续看下去。
队伍停在一个寻常人家的宅子前，队伍前面的一人下马，满脸笑容。在四旁还站满了围观的众人，饶有兴趣的议论纷纷。落入耳中最多的便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男子从轿子中迎出一女子，她头上盖着盖头，身着红色龙凤呈祥华裳，脚踏长红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一条红色丝带，一头拿在男子手中，一头放入女子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喜堂。
一中年男子站立在一旁，眉开眼笑，相互牵着女子与男子共同跪在准备好放在他们各自面前的红色蒲团，齐齐叩拜，又缓缓站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男子染了些酒意，推开了房间的门，掀开女子头上面绣有一对戏水鸳鸯的红色锦绣盖头。
女子美艳动人，面若微微带着醉意的桃花，含羞低头，但眼角却是带盈盈笑意。此时此刻，此图此景，红烛竟也略带羞意，暗淡迷胧。
男子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的酒壶倒满两杯酒，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更是醉人。转身回到床前，把其中一杯递给女子，二人双手交叉，共饮下相许诺一生的合卺酒。
月光偷偷透过窗，撒下柔光，映照在床头。男子附下身，一只手扶在女子腰间，另一只手覆在其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两唇相贴，二人倾倒，隐约可见红帐内人影浮动……
依媒妁之言，奉父母之命，以十里红妆，迎绝世佳人。
携手相伴，从此便是夫妻。
夜色微熏，月色正好，各色的灯笼摇曳，流水潺潺。
华亦戈感受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唇上，眩晕感逐渐袭来，意识只觉混混沌沌，缓缓睁开双目，隐隐约约，耳中涌进一些声响。
潺潺的流水，盘旋的热气，笼罩在四周，看不清周围景致，却有若有若无的清新花草之气。
华亦戈身子一动，耳中好似有流水哗啦作响，自己好似置身于一眼温泉之中，衣衫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躯，只觉全身乏力，倚靠在在温泉边沿，虚弱无力。
朦胧之中，华亦戈只觉身体一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双眼深邃明亮，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言一语。白烟随流水浮动，有断断续续的声音溢出，低回婉转，在轻柔地动作里袅袅飘动萦绕。
华亦戈仰头，安心放纵自己，让浓烈沉挚的感情蔓延全身，心底阵阵乱跳。浓郁的情感变得开始刺痛，此刻，似乎才真正把内心隐忍的情绪全部地展现出来。
流水激烈。
她明白，此刻已是实实在在的情景，一睁眼看到那个人，是厉宁白，他在用行动告诉他对她的情感。
华亦戈脸上无端挂了泪，对着他笑了笑，然后闭上眼从滑落，让自己整个人沉入水中。
“亦戈。”他叫起了自己的名字。
温热的水流经全身，衣衫在水底飘荡不定，流水隔开了，不过勘堪遮住了，水肆意在肌肤穿梭，心底随着水波荡漾次次触动。
厉宁白抓住了她的手，随后她的呼吸在这极尽温柔中一点点被掠夺而去，明明清楚的感觉到是窒息，却感觉不到难受，引诱自己甘愿沉溺在其中。
一夜沉醉春意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