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耀眼
“你家里有人？”
夏也差点被噎住，回头看他，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才反应过来。
她点的肯德基双人餐，有两个汉堡，除了一些小吃，大多是双份的。
“我自己吃。”
乔临川嘴角勾起抹笑，吊儿郎当，十分不正经，“你逗我呢。”
说完他起身在她家里巡查，厨房、洗手间、再是主卧，全然不顾房子主人的想法。
男人站在主卧门前，修长宽厚的手捏住门把，轻轻下压，房门打开，里面落了一地的安静。
一米八的落地式床，铺上欧式宫廷风的纯白色五件套，床上有一个小羊的布娃娃，和一个太阳蛋的抱枕。
落地床挨着飘窗，上头搁置着一张镂空小木桌。
这边是一个粉红色的小沙发，坐两个人都嫌挤，床前放了一张简单的书桌，剩下的空间则拿来摆放衣物。
地上都是毛茸茸的小毯子，一看就很小女生，房间不大，东西放得紧紧凑凑看着还挺有幸福感。
乔临川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了一下，突然就变得柔软，也不知道为人还是为物。
他退出来，发现夏也压根就没看他，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要怎样。
这姑娘一向懒得计较，好像根本就没有情绪波动。
乔临川坐回原位，双腿交叠，盯着她留给他的侧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孩儿吃饭特别磨叽，喂根薯条进嘴里好像都是慢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好像是放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小姑微微弯起嘴角，挂上淡淡的笑。
她骨架小着，体型又偏瘦，让她下颚线看起来十分的精致和流畅，皮肤细腻得像婴儿一样，白皙得好像能透光。
“怎么点两份？”
女孩收起那丁点的笑意，目光不曾从屏幕上挪开，红唇微启，回他：“我没吃饱。”
“怎么，你那个约会对象不带你吃饭啊。”
夏也抿唇，反正就是这人说话永远那么膈应。
“中午那家店不好吃。”
乔临川扯了扯嘴角：“那这男人不行啊。”
“我跟他说了，他说下次换别家店。”
下、次。
乔临川起笑了，人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没个正形：“你们这处得还挺好。”
“这不挺合得来嘛。”
“”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夏也没有丝毫想挽救这种局面的意思，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薯片，看着动画电影。
电影演到了主角的最绝望的时刻，没有一人个人站在她那边，被误会，被人人喊打，好像再也等不到太阳的升起。
夏也被电影里的情绪带进去了，却始终忽略不了后背的目光。
她吃一根薯条能有一分钟，不知道吃到第几根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这花是给你买的，下午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在那儿呢。”
语气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刚刚空气里凝滞的气氛到更像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我不要，你拿去送你女朋友。”
“不要就扔了。”
“”
乔临川已经有点烦躁了，稍微换作以前冲点的脾气早走了。
夏也喝了口汽水，随手提了下衣领，她人太瘦了，前头提起来，后面就往下掉，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肤色。
乔临川扯了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后肩，就这样都给他勾了些火气上来。
“我说夏也。”乔临川摸了根烟出来点上，“你这都没点生理需求？”
“”
上次可能确实太突然了吧，她反应不过来，但夏也这会儿觉得，他这种人，说这种话，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还行。”
“要么咱做个交易。”
烟味有些呛鼻，夏也转回头去看着他，“你能不在我家抽烟？稍微有点素质。”
突然想到下午在店里戚柒和沈予安的样子，其实知道她就是单纯烦他，话一出口又挺不要脸。
“担心我身体啊？”
“啊。”夏也承认地挺快，扯了下嘴角，只是单单的一个肌肉动作，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乔临川脑子一片空白，在那一刻，莫名就想到了夏也这张脸，性格要是张扬一点，涂个大红唇，烫上大波浪，指尖夹根烟，就这个表情，不知道勾勾手指有多少男人上钩。
“这不是喜欢了你十多年嘛，我也不想你以后老了，一口大黄牙，别人问起，我口说无凭，他们说我没眼光，那我多没面子。”
“行。”乔临川这会儿特别好说话，表情也不太对，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好笑。交叠着的腿拿下来，微张开，右手肘撑在右边大腿上，左手去够垃圾桶。
“夏也。”乔临川扯回前面的话，“咋俩打个商量，你要是有点什么心理需求，你就给我说，我帮你解决一下。”
夏也再次转回头来，对上他眼睛半会儿，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某处打量起来。
“”
“看够没，再看硬了。”
她挪开目光，转回身子来继续吃饭：“你不是有地方泄愤么？干嘛非缠着我。”
“分了。”
“”夏也根本没信，她估摸着现在问他什么时候分的这种问题，他会理所当然地说明天。
乔临川瞧着她的背影，慢条斯理：“咱妹妹身材这么好，我这不一直想着呢。”
夏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跟他扯真就浪费时间：“行了，赶紧走，我以后还得结婚，不玩你们圈子这套，你们玩儿多花跟我没关系，也别扯上我。”
他没表态，表情和往常无异，像是没听进去，又像是在反复咀嚼着她的这段话。
房间内再次冷场，只有平板电脑里播放影片的声音，周围环境过于安静而显得空旷，电影的对白在这样的环境里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听不真切。
“夏也。”他又开始说话，他说：
“你这十多年的喜欢，还挺廉价。”
夏也垂下眼帘，一部电影被她看得支离破碎。
她叹了口气，慢吞吞道：“乔临川，你就觉得我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算是真的喜欢么？我有没有认真喜欢过你你不知道么？你说这种话也没觉得对我不公平么？”
“所以就是”夏也眼睛失了焦，愣怔地盯着某个点，“你在我身上找优越感是么？”
乔临川脸沉下来，“老子不是这个意思。”
“行，乔临川。”夏也打断他，“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十多年的感情可以说没有就没有，可以转头喜欢上别人。”
夏也嘴角弯起讥讽的弧度，“你就这么想吧，就当这份喜欢这么廉价。事实就是这样，我喜欢别人了，不喜欢你了，你在我身上找不到优越感了，你去看看别的追你的女孩。”
静默几秒，乔临川也没有要吭声的意思，窗外最后一点光亮被黑暗吞噬掉，屋内也暗了下去。
“所以现在，”
“你能走了么？”
乔临川坐着没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芜，似是隐含着极大的痛楚。
须臾间，男人起身往外走，脚步一步一步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带着某种压迫感，他没有回头，直到出了房门，再直到房门被撒气似的“怦”一声关掉。
夏也半天才缓缓叹了口气，起身开了小灯，坐回原位开始接着看影片的时候已经跟不太上了，僵持了一会儿，认命地倒回进度条的起始端。
中途耳朵有点隐隐作痛，便调大了电脑音量，把助听器摘了。
接近两个小时，电影结束，双人份地外卖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起身的时候才觉得有点吃撑了，准备外出走走，收拾好垃圾后顺便带下楼。
□□点的时间，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路灯高高地立着，照亮了一小块空间，这段路却也显得寂寥，热闹都是远方给的。
沿着路走，没多会儿便是大学城的美食街，各色小铺各色光，有些卖热食的店冒出些烟雾，混迹进路灯的光束里，这遍成了人间烟火气。
一个中年大叔骑着三轮车在路边卖糖炒板栗，香味四溢，夏也没忍住买了一袋，大叔装袋后，她把纸袋子捏在手里往回走，走往远离喧嚣的一切。
大概就是一个人冷清久了，便不再习惯热闹。
马路上一辆大卡车驶过，前面的小车急停下来，他刹车不及，在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之后，撞上了前面的小车。
夏也摘了助听器，听什么东西都跟蒙着一层白布似的听不真切，饶是如此，巨大的摩擦声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顺势望过去。
大卡车的司机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走到前面查看情况，前面小车没人下来，司机拍照后往小车驾驶座走，敲了几下车窗玻璃，车上下来一个摇摇晃晃站不稳的人。
这边吸引的目光越来越多，人群渐渐围了堵墙，看小车司机的状态是酒驾没跑了，夏也对围观这些不感兴趣，准备离开。
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识地四处留意了眼，就这一眼，撇到了对面的一对身影，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大堂。
她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四个大字上；
南城酒店。
于是她清醒地感受到了来自心间的钝痛，还有前不久乔临川对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夏也，你还喜欢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