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291）

    悠悠大公桥（291）

    ▲东方红38号轮满载旅客

    客轮是一个临时的社会，一座浮动的小城，更是陌生人聚集的公共场所。因为大家都是来自长江沿线各地的乘客，更是有着不同职业，不同年龄和不同经历。传统文化的影响使得国人不像老外那样矜持、冷漠，而是通过一个笑脸、几句问候，用不了多长时间，同一个船舱的人们就很快熟识起来。大家朝夕相处在一起，亲切而和善，其中总有不少性格有趣，谈吐活跃的人，就会给旅途增添一些新鲜感。

    尤其是上水船，船速慢，加上从上海到武汉1125公里、武汉到宜昌706公里和宜昌到重庆648公里，都是距离远，旅途时间长，等大家都习惯了船上的生活，就有了各自的选择：有人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看书、有人拿着口杯牙刷毛巾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洗澡整理仪表、有人蒙头酣睡、有人去购物闲逛、有人在船舷边抽烟喝茶吹风，也有人凑在一起打牌下棋、吃饭喝酒、讲故事说笑话吹牛。

    乘坐客轮由重庆到上海无疑是最惬意的旅行。当客轮行进在川江上，清晨走出舱门，迎着夔门朝霞，领略迎面扑来的江风，看见峡江的千尺绝壁和苍鹰高空盘旋，看见激流险滩露出水面的暗礁和江中无穷变化的漩涡、鼓泡、回流和波浪激起的轰鸣；再看见峡江两岸高耸入云的高山和青山绿水中隐约可见的旧时栈道，还有依山傍江的农家小院和竹林幽幽，伴随着鸡鸣狗吠，嗅得到阵阵柑橘花香，你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

    当客轮驶出三峡，当然会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极好心态。在九曲十八弯的荆江上前行，江汉平原的广袤，荆江大堤的如影随形，还有无边无际的芦苇，岸边劳作的农人，放牧的孩童都会如梦如幻的映入眼帘；而进入扬子江，那越来越多的江边城市，一路追随的水鸟矫健的身影，拖轮拖顶着长长的驳船，越变越宽阔的长江口，还有那么多军舰海船，如果再加上几点白帆，那就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孩子们在客船上有更多的乐趣，因为在一个孤立的空间里，所以家长也就可以放心的任凭孩子们在船上自由活动。他们会从飘扬着红旗的船顶甲板一直逛到底舱，站在铁丝网前去看巨大的船用柴油机的轰鸣，或者假装“借过”，从一个个船舱里大摇大摆的穿过，就可以看见更多新鲜的面孔和更多新鲜的事情。当然还有一种特别能消磨时光的办法，就是在两侧船舷甲板上倚着栏杆欣赏两岸不断随着船行而向后行走的风景。

    乘船出行说是旅途，不如说是旅行。可以早起看日出，静悄悄的，清新的空气里混杂着江水的味道，一些大鸟追着船尾忽上忽下的飞翔，脚下是一江碧水，两岸是连绵的青山，穿行其中就像移动的山水画。也可以在船上广播里传出的广播员柔美的声音里倚着栏杆看夕阳，看明亮的空间变成青黛，江轮就变成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尤其是在春末、仲夏和初秋，白天站在甲板上，懒懒的靠着船舷的栏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眺望客轮经过时显示的两岸美丽的风景，带有轻微水味的潮湿的河风迎面吹来，那就是美呀美呀美；夜里从梦里慢慢醒来，能感觉到船身随浪微晃，甲板在微微抖动，有兴趣起身到船舷边站一站，抽支烟，夜色蔼蔼，脸面凉风习习，烟雾出口就被吹得无影无踪，耳边只能听见马达轰鸣和江水潺潺，会感觉特别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