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浪子不回头
杜秀芸领着小朋友来到坡上，看到的却只有苏佳骏一个人在干活。杜秀芸愣了一下，对玲玲：“你带大家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杜秀芸向苏佳骏的方向走去，苏佳骏满脸都是土，见到杜秀芸，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杜秀芸：“我，领小朋友来为你加油呀！”
苏佳骏扭头看到小朋友，尴尬地笑了笑：“哦，是吗？都来了！”
杜秀芸又在山坡上四下张望：“佳骏哥！你雇的人呢？”
苏佳骏苦笑笑：“拿不到工钱，有谁会来给你干活？”
杜秀芸突然看见苏佳骏磨破了的手，忙拉住他的手：“呀，都流血了！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苏佳骏看看自己的手，故意轻松地：“没事，革命者抛头颅洒热血都不怕，我这点小伤算什么？海燕象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
杜秀芸却拉回苏佳骏的胳膊：“让我仔细看看！”
苏佳骏尴尬地：“真的没事，就是磨破了点皮！”
杜秀芸不理会苏佳骏，回头向小朋友们招手：“谁带手绢了？”
玲玲看到杜秀芸挥手，以为杜秀芸发出了信号，忙对其他小朋友：“老师招手了，我们开始吧！”
小朋友们一齐跳起来：“欢迎叔叔种葡萄！支持叔叔种葡萄！种了葡萄吃葡萄！吃了葡萄长高高！”
苏佳骏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里。苏母早准备好了饭菜，摆放在餐桌上。”
苏母见儿子回来，忙迎上去：“累坏了吧？儿子，快洗洗吃饭。妈给你做的你最喜欢吃的辣椒鸡蛋——”
苏长岭悠闲地坐在餐桌旁，抽着烟，瞥了儿子一眼。苏母把暖壶里的热水倒进脸盆里：“水是热的，快洗洗吧，看满身满脸的土。”
苏佳骏挽挽袖子，把手伸进脸盆，突然噢的叫了起来——
苏母急忙上前：“怎么了？儿子！烫着了吧？”
苏母伸手试水：“不烫呀？儿子，你的手怎么了？”
苏母去抓苏佳骏的手，苏佳骏急忙把手藏到了身后，苏母硬是把他的手拉过来，顿时楞住了，苏佳骏的手上到处是血泡——
苏母心疼如割，冲苏长岭：“你看看！你看看！看你是个什么当爹的？我说咱儿子从小没干过活，你非要逼他上山种葡萄！看把手都磨成了什么样！”
苏长岭脖子一梗：“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我又没绑着他去！他不是自己能干吗？简单劳动，自己干去呀？”
苏母气愤地：“你还有嘴说，他上山干活都是你逼的！你要是给他钱，让他招工，还用他亲自去干？”
苏长岭：“我凭什么给他钱！我同意他种葡萄，可没同意给他钱！”
苏母：“你这是不讲理，既然同意他种葡萄，就得给他钱！再说，那还是佳骏自己挣的钱！”
苏长岭不满地：“什么他自己挣的钱？他从小到大上学，哪点不是花我的钱？”
苏佳骏皱紧眉头：“妈，你们不要吵了。磨几个泡没啥，我能干。”
苏母愤愤不平地：“不行！你既然不给他钱雇人，那你就上山帮着他干！别在家里养鳖晒盖！”
苏长岭：“我不去！他承包葡萄该我啥事？凭什么让我去干？”
苏长岭拿起饭碗要吃饭，苏母火了，上去一把夺下他的碗：“好，你要是不去帮儿子干活，也别吃我做的饭！缸里头有凉水，管你够喝！”
苏长岭：“你——”
苏长岭无奈，只好跟儿子上了山。苏佳骏在前面走，苏长岭慢吞吞跟在后面。苏佳骏回头看看，苏长岭恼怒地：“看什么看？我跑不了。”
迎面一个村民走过来，苏长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奈，只好把脸扭向一边。村民向苏长岭打招呼：“老苏大哥，怎么，上山帮儿子干活呀？”
苏长岭只好转过脸：“是，噢，不是，我上山，赶兔子——”
村民诧异地：“月绣湾有兔子？”
苏长岭随口：“有啊，我亲眼见过，这么大个——”
村民见苏长岭比划的很大：“那不是兔子，是野猪吧？”
苏长岭急忙：“野猪野猪——”
村民没完没了地：“不对呀，月绣湾多少年没野猪了呀？”
苏长岭恼了，呵斥地：“你有完没完？打个招呼走你的道去！扯什么淡！”
村民被苏长岭的怒色吓住了，一溜烟跑了——”
苏长岭见苏佳骏在回头听，又恼怒地：“听什么听？没听过兔子叫啊？”
两人来到苏佳骏干活的土坡上。苏佳骏戴上一双手套，又拿起铁镐，忍着手疼刨了几下，苏长岭：“停停！你这根本就不像干活的样子！简单劳动，简单劳动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再简单的劳动也是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你爸干了一辈子简单劳动，农业学大寨那年，一个晚上就用镐头开出了半亩地，还得过奖状游过街。我告诉你，抡大镐你得拉开架势，运好气，把镐把攒紧，举到头顶，看准石缝，顺劲一镐劈下去——你来一下看看？”
苏佳骏照着老爸说的，拉开架势，举镐刨了下去，苏长岭：“不对，架势不对，气也没运好，两腿叉开，再来！”
苏佳骏按照老爸说的又来了一遍，举镐刨下去，苏长岭：“不对不对，镐举的太低了，这样没劲，要高过头顶，再来！”
苏佳骏照老爸说的再来了一遍，又一镐刨下去！苏长岭有些不耐烦了：“你镐把要攒紧！不能松！看你上学聪明，干活怎么就这么笨呢？”
苏佳骏又要抡镐，苏长岭：“得了得了！你歇着去吧！我干个样给你看看！你瞪大眼，好好看着点！”
苏长岭拿起铁镐，拉开架势，甩开膀子朝刚才的石缝劈去，顿时石缝裂开了：“看见了吗？得这样干！”
苏佳骏惊奇地点点头：“看见了。”
苏长岭挪了一步，抡起铁镐，又朝另一个石缝劈去，石缝又裂开了，火星四溅：“看见了吗？得这样干！”
苏佳骏又点点头：“看见了。”
苏长岭连续地挥动铁镐，朝一个又一个石缝劈去，苏佳骏很高兴地在旁边指点着：“爸，这有个石缝！爸，那有个石缝！爸，你镐举低了。爸，你没运好气。爸，你这个缝没瞄准。爸，你得把镐攒紧点……”
苏长岭火了：“啥没攒紧，没瞄准，你把自己当监工了是不是？你把你爸当长工了是不是？站在缸沿你不嫌腰疼——”
苏佳骏：“爸，我这是用你的理论来指导操作——”
苏长岭：“操作个屁！我是来教你干活的，又不是你雇来的。”
苏佳骏：“爸，你就当是我雇来的行吗？将来葡萄园建成了，我会付你工钱的，还可以给你发奖状！”
苏长岭真火了：“发你小子个腿！”
苏长岭提着镐头冲向苏佳骏，苏佳骏撒腿就跑：“爸，当我没说才行吧？”
傍晚，苏长岭和苏佳骏累得歪歪斜斜走进家门。两人把镐头往门旁一扔，苏母迎上来：“回来了？赶紧洗洗吃饭。”
苏长岭扶着腰：“哎吆哎吆！吃个屁饭！累死我了。”
苏佳骏也哼哼唧唧的，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苏长岭扶着腰爬到炕头上：“都是你，非得让我上山抡大镐，哎吆——”
苏母走进儿子的房间，关切地：“我的儿子，看累的。你就不会让你爸多干点，你少干点？”
苏长岭在另一个房间里喊：“他不但让他老爸多干，还看着他老爸干——”
苏佳骏不服地：“我也起到表率作用了，也干了不少。”
苏长岭：“你是表率了，你表完率就不再率了！”
苏母：“孩子从没干过活，你这老骨头就该多干点。孩子，哪疼，妈给你捶捶？”
苏长岭发牢骚：“到底是你养的儿子！这隔一层是一层——”
苏佳骏：“妈，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了，你给我爸捶捶吧。”
苏长岭越发叫唤起来：“我这腰，哎吆！哎吆——”
苏母走过来：“你别凶吆，我给你捶捶。告诉你，这可是你儿子让我过来给你捶的。”
苏长岭：“他是想让你给我捶好了，明天好让我继续给他卖命——”
苏母使劲用拳头捶他：“你就没一句好听的话！为儿子卖命，这是你养儿子赚的！那些没儿子的，想卖命还没机会呢！”
苏长岭：“我咋养了这么个儿子呀？哎吆……”
夜晚，苏佳骏坐在电脑旁，忍着手疼写着博客：“子晴，请允许我再次向你报告我的葡萄园！”
寝室里，黄子晴在电脑旁注册新用户“浪子”。她用“浪子”的账号登陆苏佳骏的博客，在他最新写的日志上留言：“你这样受苦受罪到底是为了什么？苏佳骏看到“浪子”的留言，回复：“为了梦想！”
“浪子”迅速做出了回应：“那么现实呢？现实因素考虑过吗？”
苏佳骏又做出了回复：“当然考虑过！虽然现实的阻碍很大，但为了梦想，我什么都可以面对！因为这些都是必然要面对的东西！”
“浪子”的回复更快了：“真的什么都能面对？包括爱你的人弃你而去？”
苏佳骏觉得有些奇怪，他打开“浪子”的个人资料，看到以黄子晴拼音注册的邮箱，苦笑了一下，敲击起键盘：“你是子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