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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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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青如愿住进了清液园,依照掩月城堡的规矩,每个园中设有两个公众浴池,男浴池和女浴池。除却堡中高位之人,一般都得一同沐浴。所幸此园并不受男子所喜,除了几个图清净的女眷在外,别无他人,偌大的浴池,弄青一人独享。他宽衣解带,踏入盛满羊乳的浴池中,惬意的拿起擦身的绸布轻揉肩臂,心想这人类当真奢侈,这么多的羊乳只为一次沐浴,浪费至极。不过,这羊乳的颜色与气味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抹身影走进浴池,弄青连忙望去,只见褚涩慢慢的解下身上的衣物。

    “你怎么在这!”弄青大喊,用绸布掩住身体。

    褚涩将衣物放到一旁,踏入池中,靠到池壁边,悠闲的说道:“清液园人少,适宜术士清修。”

    “你……你……不是该住在人多的地方抓妖吗?”弄青欲哭无泪,他美好的个人生活呀,全被这个王八蛋毁了。

    “抓什么妖啊,我来这只是想找个住处而已。”褚涩惬意的闭上了双眼。

    “你个骗吃骗喝的假术士……”弄青还想往下说,却发现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正当他疑惑时,一个黑影窜出水面,在弄青面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弄青~~~”

    “啊——鹰君——”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地动山摇。堡中各园均听到此声,不由一阵心惊,侧目向声源处望去。银雪园中,坐于树上的白衣男子心头一凛,低声自语:“鹰君?”

    “至于嘛!”子君靠着池壁坐下,看着面目扭曲的弄青说道。

    “人吓人,吓死人啊!虽然我不是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死啊!你不好好的在修纤园待着,跑这儿来干嘛!还躲水里披块黑布,是嫌我命长想折腾死我吗!老子我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最怕你那副样子……”弄青一手用绸布掩住身体,一手指着子君,人却早已和褚涩一起瑟缩到浴池最远的角落。

    “修纤园太过清静,正好你们二人来此,我就跟着过来了,这块黑绸是用来擦身的,躲在水里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谁晓得有惊无喜,”子君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羊乳浴是我特地命人安排的,可还喜欢?”

    “喜欢个屁……”弄青的嘴被褚涩一把堵住,褚涩冲着子君点头笑道:“喜欢喜欢。”继而瞪向弄青,眼神仿佛再说:万一对方真是鹰君怎么办。弄青哪还理会褚涩的眼神,他双目圆睁,周身僵硬,手肘猛的后击,褚涩被击中腹部,顿觉一阵痉挛,剧烈疼痛,他松开弄青,抱住肚子,未及询问,劈头盖脸的骂声就迎面而来:“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你赤身裸体的贴我这么近,前胸都贴到我后背了!还用你湿哒哒的手捂我的嘴,太恶心了!果然是相由心生,长得阴险,心里龌龊!不知羞耻!简直禽兽不如!”

    他长得阴险,心里龌龊,不知羞耻,禽兽不如?褚涩看着暴跳的弄青,不就是捂了一下嘴吗,说得好像是被非礼了一般。虽听说灵物难缠,没想到是这么个难缠法。

    子君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对了,为了给你们惊喜,我还命人在羊乳中加入了只有魄氏族人才可以享用的万年冰谷里雪鹤的血!”

    “妈呀!”子君话音刚落,弄青便大叫一声飞出了浴池,青色的纱衣瞬间穿戴整齐,他边步出浴室边瞪着子君嘴里喃喃道:“卑鄙小人,无耻小人,阴险,恶毒,奸诈,狡猾……”

    对鹤血敏感……这弄青难道是鹤灵?可……鹤灵不是……他们刚刚还一同沐浴来着……褚涩忽然明白了什么,震惊的看向弄青离去的方向,怪不得他方才反应如此强烈,原来他是……

    雪白的白叶松在荧荧的月光下格外唯美,白玉成树,冰雪为枝,细密的针叶熠熠生辉仿若剔透。一个白衣男子坐于枝干,遥望明月。那一夜,月亮也是这般圆,这般明媚,那位妖一袭黑衣,俨然霸者的姿态到来。若不是那位的来临,他或许永远只是一只初等妖,隐于人市,整日担惊受怕,恐术士寻来,还要忍受同类的欺凌。

    “天机劫炼入我道,一夕妖成相再无。”男子长吟,是那位妖将它引入了做梦也不敢想的虚冥境,给了他信念和希望,他不求能与其齐案共饮,只求能够立在其身旁,为之所用。

    脚步声渐近,银雪园的护卫陆擎云巡查走来,看到树上的白衣男子,扬声说道:“这么好的兴致,坐在枝上赏月。”

    男子垂下头,看向陆擎云,温声轻言:“这一年来多谢陆兄的照顾,可惜,对不住了。”

    陆擎云不明白男子何出此言,正要开口询问,只见一个红色的巨型蛛网迎面袭来,陆擎云一惊,拔出随身佩剑向迎来的蛛网砍去,怎料剑锋竟穿过蛛网,恍若无物,未等陆擎云回过神,血红蛛网已穿身而过,他面色顿时苍白,气息断绝,应声倒地,佩剑仍紧握手中,他致死未知自己如何丧命。

    血红蛛网隐去,一团幽蓝色的焰火盈盈落到白衣男子掌心,他略一施法,焰火融入其眉心。男子望却陆擎云的尸首,轻声自语:“妖本无相,凡夫俗子岂能抗衡。”

    东方渐白,晨曦微露,修纤园中传来三个叹息声:

    “哎!”“哎!”“哎!”

    放眼望去,只见子君、弄青和褚涩坐于林间,个个面目阴沉,垂头丧气。他们昨夜还好端端的在清液园,这一大清晨出现在修纤园乃是大有原因。据说三人昨夜“一见如故”、“相逢恨晚”,混得十分“熟络”,不仅在园中“追逐打闹”,还轮流演绎“跳水”好戏,将池中的莲花全弄坏了,就连假山也是能倒尽倒,尚未倒的,也均处奔溃边缘。厢阁破的极其严重,几乎要重建,女眷之处也未能幸免。因此,清液园需要修整,三者被“请”往修纤园。

    折腾一宿,滴水未进,子君抚着咕咕叫的肚子看向两人:“你们不饿吗?”

    “气饱了!”弄青没好气地回答。那个清液园的管园真是势利眼,叫子君出去时像个孙子那样一口一个请,轮到他弄青就瞬间变脸,就差没拿扫帚来赶!

    “学术之人不易饿,我就是有点累。”褚涩挨着柱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人垂头丧气之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褚涩高人、弄青公子,我给你们送些鲜果来啦。”迎着朝阳带露而来的正是魄焱,她今日着了翠绿对襟衫,竹纹白绢曳地裙,身披翠水烟纱,一改先前刁蛮浮躁的模样,竟显得落落大方,文雅得体。她左手挎着个精致的花边竹篮,篮上罩着的绢纱下隐隐可见盈筐的鲜果。

    魄焱的来临无异是久旱甘露,辰时未至,离早饭还远得很,鲜果正好舒肠润肺,暂解饥饿。只是竹篮递至两人跟前,却叫两人无从下手,魄焱的举动明摆着没有子君的份。

    明白两人的尴尬,魄焱刻意提声说道:“弄青公子对四弟有恩,高人对我有恩,我尽些绵薄之力理所应当,不像某些人,咱们魄家救了他,反倒是在堡中白吃白住了三年。”

    白吃白住了三年?弄青不由深省,看那些朝臣女眷的反应,显然子君威望不小,这三年怎么着也不会是白吃白住。生性顽劣的魄火得以继承城主之位说不定就和他有关系。

    “魄小姐出走五年,染了乡野之气,连事理也辩不清了,”子君此次再未一笑而过,面色不改的唇齿回击,“子君并非魄家所救,乃是魄火一人所救,这三年也并非白吃白住,而是凭才学辅佐城主,处理事务,倒是平日无所事事的魄焱魄大小姐不孝父母在前,不敬兄长在后,不分黑白,不知礼数,颠倒是非,刁蛮任性,岂配得上魄氏小姐之名,又有何颜面指摘我呢。”

    魄焱气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话,她支吾道:“你……你……我……我怎么个不孝了?你说清楚!”

    “离家五年,生父重病不在榻前伺候,就连逝世也不曾燃香柩前,实为不孝!”子君义正言辞,犀利的目光仿若洞彻魄焱内心,令她不寒而栗,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不敢做语。须臾,才回过神来,秀眉蹙起,摔下手中的竹篮,放下狠话,快步离去:“你竟敢对本小姐出言不逊!我要告诉大哥去,定要他好好教训你!”

    “当心他教训的是你!”子君不甘示弱。

    婷婷的身影走远,清风暗拂,叶落无声,一切归于平静。褚涩看着撒落一地的鲜果,连连叹息,继而转向子君,拱手说道:“厉害厉害,以你这等本事,我这么多年的术法算是白学了。”

    弄青鄙视的瞥着子君:“一个姑娘家,你骂这么狠,若是有谁敢这么骂我,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若是那人没有牙呢,你怎么让他满地找牙。”褚涩调笑,弄青回了他一记刀眼。

    二者的言辞子君仿若未闻,而是表情凝重,左手掐算,心中暗叫:糟了!只因昨夜太过“尽兴”,这么大的响动到现在才察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护卫林玉箫快步走来,对着林中三人略一拱手,沉声说道:“堡中出事了,还请子君公子与高人随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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