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孽为恶
“精魂被吸，七魄散去，是妖孽所为。”褚涩查罢陆擎云的尸首，向魄火说道。那尸首面色苍白，眼部深黑，阴气凝聚，煞是骇人。弄青踱步上前，查看几下，果真是精魂被吸而死，以精魂修炼的妖精修为也高不到哪去，何必辛辛苦苦遁入堡中为恶。
“这人是何身份？”弄青随口问道。
魄火眉头微蹙，神情复杂：“此人名唤陆擎云，乃是堡中护卫。”陆家世代保护掩月城堡，还曾有一位魄氏小姐嫁与陆家，其与魄氏也算有些渊源，故而其死能惊动身为城主的魄火前来。魄火转头看了子君一眼，只见子君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最先发现尸首的婢女茹杏浑身颤抖的瘫跪在地，显然吓得不清。褚涩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况且既是妖孽所为，问也是白问。没想到刚到堡中就碰上这种事，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褚涩蹲下身，又仔细检查了下尸首，尸首手持佩剑，面色惊骇，定是目睹了妖孽。他是巡夜的护卫，深更夜傍孤身一人，挑他下手无可厚非。只是这妖孽也太过小心，竟然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莫说皮毛物件，周遭没有一丝妖气，也不知它是如何隐藏的。
周围景物并不复杂，玉石小径两侧是簇簇白兰，间或铺了一地的霜叶草，挑这样的地方下手，也不怕被他人看见，真是大胆。褚涩看了一眼白叶松，转开视线。这下子没有半点线索，难办啊。
“褚涩，你到树上看看。”子君忽然说道。褚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弄青同样疑惑不解的调侃道：“难不成妖精是坐在树上行凶的，这地方本就空旷，他也不怕被人瞧见？”
子君一笑：“万一是个风情万种的狐妖坐在枝头搔首弄姿，人家就算见了也只当是在调情。”
带着满脑的不解，褚涩飞到枝头，查探一番，仍旧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他看向子君。
子君道：“你再仔细些。”
仔细？要他如何仔细？褚涩索性立于枝上，展开神念，将此树包围，一枝一叶尽在其探知之中。他不知子君是何意，也没抱什么期望，就在他探知了一番欲要放弃之际，一星异物出现在其神念之中。褚涩心头一凌，还真有线索！他收回神念，飞身而起，向某处枝梢飞去，手掌张开，一星红芒自叶中飘出，盈盈落至其掌心。
他飞身下树，惊讶子君如何得知。
弄青凑过来，打量着那一星红芒：“这是什么东西？”
“妖血——你居然连这都不懂。”褚涩露出怜悯的神色，仿佛在感叹弄青身为妖却不知晓妖血。真是古怪，半点妖气未余下，竟然是遗下一星妖血，这妖物受伤了不成。
“妖血？”子君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疑道。
是了，妖本无相，凡人是看不见妖血的，褚涩默念口诀，掌心法相隐现，一点红芒现于几人眼下。说实在，顶着一张鹰君的脸却看不见妖血莫名让他觉得怪异。不过话说来，子君连妖血都看不见如何得知此树有问题？他向子君问道：“你怎知这树有问题？”
“我也是具尸首的倒向推测，按照其姿势，遇害之时应是正对此树，且头部略有上扬，许是在看向树上。”子君道。
天边愈加明媚，已是到了晨起备炊之时，恐有他人知晓，魄火思忖一阵，向褚涩说道：“捉妖之事就交由你处理，祭天仪式在即，各城使者将陆续来到堡中，未免引起恐慌，妖孽之事不可外传，还需你暗中调查。”
褚涩拱手回命：“褚涩尽力而为。”残下妖血却无半点妖气，此事只怕是不好办，还必须暗中调查，他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命人处理了尸首，又吩咐茹杏近段时间不必做杂活，回房静养。一行人走出银雪园。
在出园的径道之上，魄焱迎面而来，秀眉微蹙，略带不悦，径直走到魄火跟前，娇嗔道：“大哥，找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找二哥吗？”
魄火有意回避方才之事，转开话题：“你找我有何事。”
“还不是那个……”魄焱忽然注意到走在魄火身后的子君，秀眉一皱，一指子君，愤声说道：“他对我出言不逊，你定要重罚他！”
魄火蹙起眉头，转向子君，略带疑惑：“子君……”子君不语，而是转头看向某处，神情淡然，魄火顺势看去，只见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与一个同子君一般白衣飘逸的男子从小道中缓缓而来。脚步轻盈，气质不凡。男子更是面如静湖，目若死水，寂寥无声。
两人步至跟前，红媚向魄火欠身施礼，道上闺名，继而对魄焱说道：“三小姐莫要淘气，子君公子谦逊如兰谁人不知，定是你惹恼了他。”
魄焱不满的撅起嘴：“红媚，你怎么帮他说话呀，我承认是我先开的口，但是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竟说我不孝。”想起方才子君的言语，魄焱欲觉可气，怒视了子君一眼，再度转向魄火：“大哥，你可要帮我做主，若是堡中人人都这般放诞无理，岂还了得。”
不必说魄火也大概想到了前因后果，他早已看出魄焱不喜子君，定是她刻意发难，才遭子君回击，她是不知道子君的厉害，上治逆臣，下安民怨，就连这城主之位……魄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既是你无理在先，此事便就此作罢。”
“什么！分明是他辱骂我，你竟如此偏袒他，你根本就是被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蛊惑了，任他摆布！”魄焱气急，脱口而出，殊不知却是说中了魄火心中的避讳。
“住口！”魄火怒斥，冷厉的目光直视魄焱，魄焱一怔，立刻噤声。她这大哥昔日虽玩世不恭，却是极好的脾气，从不呵斥他人，而今却为了一个毫无关系之人这般说她。阵阵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水盈眶。她蓦然转身，甩下一句：“我找二哥去！”便大踏步走进银雪园。
魄焱离去，魄火面色依旧不好，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子君欲要跟上，只听魄火说道：“子君，你且留步。”语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弄青叹了口气，半是看好戏的说道：“你害得人家兄妹反目，还好意思跟上去。”
“我哪有那等本事，兄妹之间吵吵嘴也是常事。”子君说道，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一般。他转向红媚，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一下二人，说道：“子君来堡中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敢问这位是……”子君看向男子。
红媚莞尔一笑：“他是我的贴身护卫萧寞——堡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不常走动，公子没见过我也是正常。”
“是子君冒犯了，我们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子君抬手说罢，转身行去，弄青与褚涩各自向两人礼貌示意，随子君一同离去。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萧寞沉默的面容微起一丝波澜，那个术士穿的是洪雨门的服饰，洪雨门乃是第一术士翁九兮出师山门，他……是翁九兮的师弟？若真如此，事情便棘手了。还有那个气质脱俗，眉宇不凡的男子，一看就知是灵物，灵物虽天地自成，却也是妖物，他又是如何混入掩月城堡的？
“这个子君，真是美得令人可怕。”红媚娇声软语的轻叹，盈盈起步，沿着足下的卵石小道向前行去。萧寞紧随其后，翁九兮的师弟也罢，天地自成的灵物也罢，最让他忌惮的是那个子君，来路不明，心思叵测，更重要的是，他的相貌竟与鹰君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