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你给我站住

    台上的女子走姿妩媚，回眸刹那舞动的水袖婉转惊艳，伴着委婉绮丽的曲调，每个举止投足尽显柔美。

    陈黥一时入了迷，半晌才察觉顾暮野的靠近。

    “嗯，啊？”陈黥的肩头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被夜风刺激的薄凉感缓了过来，只是没听清顾暮野说的话。

    顾暮野的目光柔和，静静地看她：“喜欢吗？”

    “什么？”

    “今晚的戏剧。”

    “我从小就很喜欢戏剧。”陈黥若有所思：“记得以前只要镇上有谁家上梁，那家就会请戏班子来唱戏，然后全镇的人都会去捧场。我最开始是极讨厌这类热闹场面，但因为奶奶喜欢，我也就会跟着去了，再后来听着看着，也跟着爱上了。”

    “那你从小到大听的应该不少吧。”

    陈黥眼神暗了暗，停顿了片刻：“没有。”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就没再去听过戏了。”

    因为没有了明目张胆的偏袒，等着她的，都是嚣张跋扈的欺压。

    顾暮野没吭声，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大大的，粗砺的手掌，包裹住了纤细的小手。

    陈黥本能地想抽回手，但忍住了：“你不问为什么？”

    顾暮野深深地望着她，忽而揉了揉她的发：“我明白，明白奶奶于你的意义，她走的时候，我家阿黥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陈黥的瞳孔缩了又缩。

    顾暮野轻捏着她的五指，眸子里似乎盛满了满夜星河：“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做你喜欢的事。”

    陈黥的心里一动，一时竟哑了言。

    “顾先生，这是在表白吗？”

    顾暮野轻声笑了笑：“阿黥，我每天都在用讨好式的表白，现在才感受到吗？那我还真冤呢。”

    陈黥愣了愣，她盯着眼前这张笑意温和的脸，混淆了。她到现在也还没接受顾暮野喜欢她这件事，很奇怪，很突兀。

    难道不该有目的吗？这么完美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

    “先生也喜欢《霸王别姬》？”陈黥转移话题道。

    “喜欢。”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

    “我是个外行罢了，并不能说出具体原因，我只知道，相较于其他戏，这部戏在剧情上和情感上都给我更为深刻的印象。”

    “嗯？先生在自家院子里搭了个戏台子却不太懂？”陈黥有些意外，转瞬想到了什么：“是先生家有谁醉心于戏剧？”

    顾暮野抬眸看她，点了点头，嘴角抿着一丝落寞。

    只不过她走得太快了，连我给她建的戏台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听阿黥的意思，似乎也对这出戏很感兴趣？”

    “不是我，是沫岐。”陈黥盯着台上打斗的人儿笑得坦然：“沫岐生前也爱听戏，但她只听《霸王别姬》，就连高中毕业那会送我的mp3里，也只有《霸王别姬》，她还不准我往里面下载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行音乐，说会玷污了这部经典戏曲。”

    “她说她喜欢戏里的虞姬，美好而深情，明明可以逃走，最后却选择了殉情，就好像认定了陪着项羽走下去才是她的宿命，那种不管不顾追随心中所爱的气节，让沫岐羡慕。她说如果可以，她也想试试，陪一个男人走到生命尽头。”

    “那你怎么看？”顾暮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陈黥的头脑有些发懵。

    真不容易，居然还有人会在乎她的看法，可是，她的答案可能会让顾暮野失望呢。在她的世界里，离了谁都可以活。

    陈黥正要回答，却不知顾暮野为何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冷戾地扫寻着四周。

    “你走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趟。”

    说罢，他迈开大步就没入了笼罩着浓浓夜色的紫藤花长廊里，接着在陈黥看不到的地方翻墙而出。

    脚一落地，便见一个黑影正要晃进胡同拐角。

    “你给我站住！”

    夜风呼啸间，他猛地加快了步伐追去，手腕一转，紫黑的灵气随即缠绕于指尖，眯起的双眼立刻露出了猎豹般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