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条鬣狗
顾暮野紧追着那抹黑影,在紫黑的灵气即将攀上他的肩膀时,一道破光的妖气袭来,将蔓延在空气中的灵气堪堪斩断。
顾暮野一惊,旋身落地间,他把灵气收拢聚汇,冷眸横扫,直击侧面红墙。
红墙应声而裂,墙后的面具人在尘土飞扬中奔向了那抹黑影。
顾暮野的鼻腔里发出微不可闻的不屑轻嗤:“一条鬣狗罢了,也敢从我手里抢人?”
面具人的身形一顿,藏在面具下的神情逐渐扭曲,他的眸子里闪出寒光,恶狠狠地怒瞪顾暮野:“老子是豺狼!”
“豺狼?”顾暮野轻蔑地上下打量他:“有区别?”
“你!”面具人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这么多年来,他何曾受过这番侮辱,凝起妖力就要与其厮杀,却被黑袍人抓住了手臂。
黑袍人暗压着复杂情愫的眼睛冲他摇了摇头,袍子下的东西正要抛出,顾暮野的一句话令他一愣。
“陈敬瑄,过来,我不伤你。”
顾暮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压迫,挺拔俊朗的身姿正对着他,眼神浑然不参杂这些年来对他的厌恶,陈敬瑄能看到的,只有一如初见时的平静。
这让陈敬瑄的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电流直窜全身,心口是过电般的酥麻微涩。
他想起了他与顾暮野初见时的画面,那时的顾暮野身着一袭青衣,慵懒地倚靠在檀香淡淡的栏杆上,扬着梨花瓣的清风轻吹着,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玉酒壶,似是不经意地一个侧身,身后的光晕勾勒出了他雕刻般的五官轮廓,华贵而冷俊。
他的眼神也像现在这般平静,藏着几分审视:“我的新娘?过来,我瞧瞧。”
这句话陈敬瑄记了一辈子,每每想起,仍会像开始那样,心头忍不住地悸动,乱了分寸,红了耳根。
“陈敬瑄,别以为你披了一身黑袍我就认不出你了,我不伤你,跟我回去。”
回去?真的愿意接我回去了?
陈敬瑄的眸光细碎,星星点点的全是希冀期许。
他得承认,就算是被这个男人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的他面对着这张脸,武装起来的冷漠还是会难以自抑地卸下,目光不自觉地放柔,有些无措。
过去吗?还是像最开始那样靠近他吗?
这次换成了面具人挽住了他的手腕,他压低了声凑他耳边:“发什么疯!刚逃出来还想自投罗网吗!你犯什么贱!你害死了他儿子,还指望他会放过你?”
陈敬瑄的面色登时褪了大半,痛苦的过往决堤似的涌入脑海。
差点忘了,差点忘了!他害死了他的儿子!害死了他的儿子!
原谅?要真这么容易原谅,早他妈干什么去了!又怎么会折磨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只是把仇恨都掩盖起来了而已,他还是恨他,还是恨他啊。
“陈敬瑄。”顾暮野隔着几米遥望着他,微压下的眼皮透露出了他的不耐烦:“给我过来,我承诺了,不伤你。”
陈敬瑄感觉像是有什么踹开了他心房紧锁的斑驳锈门,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撒开面具人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顾暮野走近,亦如当年的心动,举止都透着羞涩。他了解这个男人,高贵如他,连对人说谎都会嫌累,他不会骗他的,说不伤他就一定不会伤他,那么说接他回去,也一定······
“顾暮野!顾暮野?你在里面吗?”
陈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人的神情均是一变。
顾暮野是震惊,面具人是玩味一笑,而陈敬瑄,是短匕刺穿心脏的痛苦木然。
这个声音,这个他死也忘不了的声音。
那个从顾暮野身后窜出的青涩稚嫩的面容再次浮现,正挽着顾暮野的手臂朝他浅笑
:“暮野,这是你的朋友吗?”
密密麻麻的刺痛泛上,陈敬瑄的眼神彻底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