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要她在场
他们这边晚饭都快吃完了,助理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助理把被雨沾湿的外套递给管家,说了声“谢谢”,而后才往餐厅走过去。
听到动静的三人同时回头,金笑得最为嚣张:“宝贝儿,你来晚了,我已经取代你了。”
助理笑笑,洗净手后也在餐桌入座,说:“飞机晚点了,不然还能更早一点回来。”
女佣把餐具递上,助理看着满桌的中式菜,乐了:“我吃两顿年夜饭,跨两次年。”
杜雨晴脸上也露出笑意,“这么着急赶回来做什么,不多陪陪家人。”
助理一路赶回来,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就数他吃得最勤快。
“我不是答应了你嘛,今年还在这儿过除夕,我得说到做到。”助理说。
他自我脑补的杜雨晴一个人孤单单吃饭过除夕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往年可不就是这样么。
杜雨晴没再说话了,只是心底的暖意止不住,她余光扫到一侧一直注视着她的阿肆,才恍然发觉,阿肆眼底的感情太过浓烈。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那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回应的感情,是她给不了的感情。
金临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他说:“这会儿外面的雨停了,一起去放烟花?”
杜雨晴早就想出去了,便应道:“好啊,一起吧。”
空地上的焰火腾空,窜入漆黑夜空,停顿一秒后在空中四散开来,照亮整个别墅群。
坠落的火光像流星一样,在天边消失不见。
小柴躲在阿肆的怀里,一副想看又害怕的样子。
杜雨晴看了一眼,说:“要把耳朵捂上。”
阿肆闻言顿了一下,把小柴送到杜雨晴跟前。
杜雨晴和小柴皆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下一秒她便明白了阿肆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了。
阿肆站到杜雨晴的身边,跟她挨得很近,伸手将小柴的两只耳朵捂住。
她说:“这样可以吗?”
旁边的金和助理看见了,都默默移开脸,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杜雨晴揉着小柴软乎乎的肚皮,笑着说:“你别问我啊,你问它。”
阿肆当真要低头去问小柴,被杜雨晴侧身给挡了一下,她有些无奈了,“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过,你还真指望它能回答你么?”
小柴仰起头,露出它那张标志性的笑脸。
阿肆和杜雨晴对视一眼,都没忍住,别开脸笑了。
烟花燃放了半小时,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点了,他们没再继续扰民,纷纷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金裹着自己的大衣外套,把助理给顺走,转过头跟杜雨晴招呼了一声:“把你家小助理借我用用,明天还给你。”
助理瞪大双眼,一脸求救地看向杜雨晴。
杜雨晴自动无视了助理眼中的哀求,笑道:“不用还了,你把他送回去就好,他还在休假。”
“那真是太棒了。”金贱兮兮地捏着助理的下巴,嘿嘿笑道:“小宝贝,今晚跟我回家吧。”
助理已经放弃挣扎了,他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毫无求生欲地跟金一起离开了。
阿肆不解地看着他们开车驶离别墅,问:“金为什么要把罗生带走?”
杜雨晴早已熟知金的德性,他就是个不着调的,也就在医术上有较高的造诣,况且他是纯直男。
“可能他一个人回家害怕吧。”杜雨晴很敷衍地说道。
“……”阿肆在犹豫要不要相信这个说法,在看到杜雨晴眼里的调笑后,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杜雨晴把已经在她怀里睡着的小柴放回它的窝里,转过身对阿肆说:“我随便说的你也信啊,那我要是认真骗你,你岂不是要被我骗得倾家荡产了。”
阿肆跟在她身后往里走,不卑不亢地说:“我本来就身无分文,你要骗的话,只能骗我这个人了。”
杜雨晴微微讶异,这话听起来太像调情了,可仔细看阿肆的表情,分明就像是在论述一个无比严肃的事实。
“好了,不逗你了。”杜雨晴摇摇头,说:“罗生今天看起来太累了,金放心不下,怕他疲劳驾驶,就顺路把他拉走丢回家去。”
阿肆想到金那些轻浮的动作,不禁好奇,“他……应该不会对罗生感兴趣吧?”
杜雨晴轻咳一声,无奈道:“金是直男。”
“……哦,抱歉。”阿肆尴尬地抓了下头发,她这是被周围的环境给影响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爱玩儿这个的多半是男女通吃。
“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乱。”杜雨晴耐心给她解释,“有的人就爱左拥右抱,有的人墨守陈规,执念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什么。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
阿肆闻言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往楼上走去,“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在这儿给她下套呢,杜雨晴轻笑,可惜她不上套。
“我喜欢听话的,越是听话懂事的,我越喜欢。”杜雨晴说。
阿肆想说自己也很听话,可是脖子上的项圈就是她不听话的证据,于是她默默把话给憋了回去。
“那你呢?”杜雨晴反问她,“你喜欢什么方式?”
两人已经上了楼,杜雨晴便转过身等着她说话。
阿肆的眼神一下子没收住,又被杜雨晴给看了去。
杜雨晴忽然就有些后悔了,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过还好,阿肆很有分寸,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眼神往旁边瞥去,说:“我喜欢专一。”
哦,专一。
杜雨晴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鼻尖,那岂不是直接把她排除在外了嘛。
哎,也没关系,反正她不在乎嘛。
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点难过呢。
杜雨晴笑了笑,说:“挺好的,专一挺好的。”
她转身进了房间,速度快得让阿肆应付不来。
每一次杜雨晴不想面对某些话题的时候就会逃避,阿肆在她身边陪伴了这么久,知道她这是开始犯难了。
“明明是自己想问,却又不喜欢这个回答,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阿肆低声喃喃,摇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这几天杜雨晴都默认了阿肆陪她一起睡,以前她可能还会挣扎一下,现在死神都扛着镰刀站她面前了,她就是再怎么倔,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不就是做噩梦嘛,没什么好怕的。
杜雨晴睡前是这么想的,可真到了关灯的时候,杜雨晴还是很没骨气地挨紧了阿肆,说:“你要记得叫我啊。”
阿肆没忍住轻笑,说:“好。”
正要闭上眼,杜雨晴又想到一件事,她问阿肆:“现在几点了?”
阿肆伸手捞过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一点四十。”
“还有这么久啊。”杜雨晴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泪花。
“困了就睡吧。”阿肆说,她俯身贴近她的耳侧,“我会在零点跟你说‘新年快乐’。”
“那你要记得叫醒我。”杜雨晴说。
“好。”
得到阿肆的保证,杜雨晴这才安心地睡去,哪怕知道梦里会出现牛鬼蛇神,也没那么害怕了。
半梦半醒间,杜雨晴听到阿肆叫她。
“零点了,新年快乐。”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回应她,大抵是说了吧。
因为她听到阿肆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跟她说:“没关系,你睡吧,我陪着你。”
这一觉睡得比以往都要轻松,当她在梦里感到恐惧时,她的手被握住,那双手已经无比熟悉。
她在梦魇中闭上眼,与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阿肆接吻。
看吧,我早已不是独身一人了。
这是杜雨晴彻底沉睡前唯一的想法。
除夕过后,时间就开始过得飞快了。
杜雨晴甚至还没做些什么,大年初一悄然过去了,当金再次上门催促她做好术前准备时,她才不得不接受刀子要把她的脑袋划开的事实。
金知道她对于手术很抗拒,病人都这样,躺上手术台就代表着自己的生死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所以他们作为医生都要提前对病人进行术前开导。
杜雨晴油盐不进,她拒绝了金准备对她进行的长篇大论的开导,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只要求一点,这场手术,你来当我的主刀医生。”
金把自己打印好的稿子放下,面露不解,“啊……虽然我的水平也算是医院顶尖的,不过你确定要让我来?我怕做噩梦哎。”
杜雨晴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瞬间把金给包围住。
金只得连声应“好”,重重地叹了口气,“zoe,其实我们最不愿意给熟悉的人做手术,实话说,我还真有点紧张了。”
杜雨晴不管他,她看了眼一旁的阿肆,说:“明天的手术,我要阿肆也在场。”
“啊,她可以在手术室外等你出来。”
“不,我说的是,我要让阿肆在手术室内,只有她在我才放心。”杜雨晴说。
金有些为难,按理说手术室是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的。
“我知道你可以办得到,金。”杜雨晴轻笑。
金更纠结了,这可是杜雨晴对他的肯定哎,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好友对他这么信任,他总不能辜负她吧。
“哎,好吧,你等我消息吧。”金挫败地带着他的稿子离开了。
他莫名感觉,该进行开导的人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