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
她闭上眼，身子有些颤抖，监控画面里几个人其乐融融地在院子里放烟花，庆祝新年的到来。
差一点点就能赶上了，即使知道她不可能听见，她也想成为那个第一个对她说“新年快乐”的人。
太失败了。
不敢正视自己的病态心理，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对你很感兴趣”，怕把人吓跑。
现在连自我满足也无法做到了。
她挫败地把ipad扔开，头部因为情绪一时激动而隐隐作痛，她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脸。
在后方跟过来的阿肆一进来就看到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样子，她有些担心。
杜雨晴在那儿坐了很久，阿肆终究还是没忍住出声叫了她：“小姐，你怎么了？”
杜雨晴身体颤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阿肆，我头疼。”
……
跑到楼下把杜雨晴的药拿了上来，杜雨晴乖乖捧着水杯把医生开的那些药给吞了下去，睫毛湿湿的，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还要水吗？我再给你倒一杯？”阿肆关心地问。
杜雨晴摇摇头，把空掉的水杯递给她，侧着身子在床上躺下，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阿肆随她去，“你要是还有不舒服记得要叫我。”
杜雨晴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见状，阿肆也没继续留在房间，推门出去了。
除夕本就该是阖家团聚热热闹闹的，可小别墅太大，人太少，根本热闹不起来。
去唐人街采办年货的时候，杜雨晴买了不少烟花，如果她想要玩，那阿肆就陪她。
杜雨晴在楼上休息，阿肆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把定下来的那部剧给配完。
给她发私信的女孩子收到她的回复很开心，把她拉进了一个群。
阿肆很熟悉这些流程，收到自己的那一份剧本后便开始录音。
在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处，没人会来打扰她。
等她录完一部分的内容，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擦黑了。
阿肆摘掉耳机，考虑到杜雨晴对除夕的执念，她还是决定亲自去厨房看看。
厨娘是华人，但在旧金山这些地方住得久了，做菜的口味也开始向当地人偏移。杜雨晴又是个对吃食不挑的，自然是她做什么杜雨晴就吃什么。
阿肆一天内进入厨房两次，厨娘万般不自在，毕竟在她的眼里，阿肆已经相当于这个别墅的第二个主人了。
阿肆看了眼厨娘做的晚饭，用料很足，卖相也好看，这些菜放到酒店去也是绰绰有余了。
“four小姐，请问是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您说一声就好。”厨娘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阿肆这样真的会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阿肆摆手，说：“你别紧张，我随便看看。”
她真是随便看看，论厨艺，她肯定跟专业的厨师没法比。
“您放心，我学中餐很多年了，在唐人街也干过几年，知道咱中国人的口味。”厨娘呵呵笑道：“小姐她没有明确的口味，我只能自己去不断尝试调整了，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言下之意，阿肆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因为杜雨晴自己不愿意说，她就只能自己摸索，不存在她故意糊弄的情况。
阿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她看了眼摆在案上各种精致的菜肴，还是说了一句：“小姐她喜欢清淡些的食物，既然她不挑剔，之后的一段时间不要再做海鲜了，多以驱寒滋补的菜式为主。”
厨娘被她的这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阿肆就已经离开了厨房。
户外的雨不大，雨丝绵密，阿肆独自一人杜雨晴买的那些烟花搬了出来，放在屋檐下。
小柴摇着尾巴凑过来东闻闻西闻闻，不解地“汪”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跟着阿肆走来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管家已经在指挥着女佣上菜，杜雨晴还是没有从楼上下来。
小柴跟在阿肆身后一蹦一蹦地上楼梯，尾巴摇得很是欢快。
阿肆轻轻敲了敲房门，自顾地把门推开了。
床上的被子隆起，杜雨晴安静地躺着没有反应。
阿肆放轻了声音问：“小姐，你还在睡吗？”
床上的人侧了个身，含糊地“嗯”了一声。
有回应就好，阿肆放下心来，小柴已经先她一步跑到了她的床边，小爪子扒在床沿，哼哼唧唧地摇尾巴。
杜雨晴头发给她睡乱了，她睁开眼，趴在枕上，伸手揉了揉小柴的头，在它准备舔自己的手时飞快抽回。
阿肆被她的的这个举动给可爱到了，不禁走上前去，把小柴往旁边挪了一下，低着头问杜雨晴：“小姐，起床吗？”
被占了位置的小柴愤愤地趴在阿肆脚边，开始咬她的鞋。
杜雨晴笑了一下，朝阿肆伸出手，说：“好累，不想起。”
阿肆俯下身方便她抱住自己，轻声说：“该吃饭了，不是说今天是除夕么。”
杜雨晴的动作明显地僵了一下，“啊，是除夕。”
好像她格外在意这件事，阿肆想知道原因，所以她问了：“为什么感觉你这么不开心，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是这样。”
杜雨晴在撒谎与实话实说之中选择了后者，她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只是觉得错过了国内的时间有点可惜而已，也没什么。”她无所谓地说，尽管她今天的表现看起来并不那么无所谓。
坦诚这一点就能让她们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猜忌，阿肆理所当然地没有多问了。
“没有关系，至少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这一次不要错过就好了。”阿肆说。
还有一次机会……杜雨晴心里莫名疼了一下，她皱眉，没有去细想。
“那我们就不要错过。”杜雨晴轻笑，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她终于发现了阿肆的不对，杜雨晴伸手扒拉了一下阿肆的脖子，说：“你怎么又戴上了？真这么冷？”
阿肆伸手制止了一下，说：“没，就是挡一下。”
头发乱糟糟的杜雨晴盯着阿肆的围巾不爽地眯起了眼，“打开我看看。”
没想到她会来这出的阿肆不得不承认，她这时候有点慌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阿肆生硬地转移话题。
杜雨晴果断地戳穿她，“你是不是又把项圈给戴上了？”
“……”阿肆别开脸，把还在坚持不懈啃她鞋的小柴轻轻踢开，说：“我已经把伤口处理过了，再说也不严重，真的没事。”
莫名其妙被踢了的小柴委屈地哼唧两声，又跳起来扒在床沿求杜雨晴摸摸。
这一大一小都不省心，杜雨晴叹了口气，说：“你今晚到我这里，不许再戴着了。”
见阿肆的眼神开始变化，杜雨晴只得警告道：“这是命令。”
阿肆瞬间乖巧。
杜雨晴还想摸摸阿肆的头，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刚碰过小柴，便把手收了回去。
她安抚道：“项圈只是一个物品，那是我给你的安全感。可是我已经在你身边了，所以你不用这样紧张，或许你可以尝试信任我，嗯？”
阿肆点点头，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二号房间里，被杜雨晴一步一步地引导着。
“好了，下去吃饭吧。”杜雨晴下床，揉了揉它的脑袋。
正待往外走，阿肆把她叫住。
还以为阿肆又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她只是站在她身前，用手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轻笑着说：“你的头发乱了。”
杜雨晴等她梳理完，也回予一个笑容，“谢谢阿肆。”
以前的除夕都是杜雨晴和助理两个人一起吃一顿饭就结束，烟花在院子里不断升空炸开而后消散，一个除夕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大年初一，对这里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通勤日罢了。
阿肆和杜雨晴在餐桌前坐下，刚开始用餐不久，管家便从外面进来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意外：“小姐，金医生来了。”
阿肆和杜雨晴对视一眼，金已经从外面大步垮了进来。
今天他没有带出诊箱，换上一件很精致的小羊绒大衣，他本身长相就不丑，再这么一打扮，倒挺吸睛的。
“新年快乐！”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了这么一句，逗得杜雨晴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金大方地在餐桌落座，管家已经示意佣人再去多备一份碗筷了。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往年你不是一直都在约会么？今天被放鸽子了？”杜雨晴调侃道。
金摆摆手，轻笑：“哎，别提了，我算是怕了，再来几个，怕是大卸八块也不够他们造的。”
他说的是之前在俱乐部惨遭的那次滑铁卢，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就没敢再随意搭讪了。
招惹到的烂桃花玩儿又玩儿不起，还可黏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什么负心汉夺了人贞操呢。
明明受罪的是他……
抛开这些暂且不提，管家已经把餐具给他备上了，金一直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中餐感兴趣，今天可算能好好吃一回了。
这小别墅久违地有些热闹了，杜雨晴看着碗里逐渐多出来的菜，眼里带上了笑意。
好像……错过零点，也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