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卢丹
金离开以后，杜雨晴把阿肆叫到楼上，掩上门后才开口问她：“刚刚我跟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阿肆点点头，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杜雨晴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她说：“明天的手术必定会打麻醉，如果有人要趁此机会做点什么，我是一点反抗也没有了。所以我要你在场，不管怎样，都不能让金离开手术台，不能让别人接手。”
“如果手术安排有变动，应该怎么办？”阿肆问。
杜雨晴反驳道：“不会有变动，如果有变动，那就是有人故意要把金支开，你只需要记住是谁进来下达的通知，负责接手金的医生是谁。”
阿肆听明白了杜雨晴的意思，故意把金支开的人和接手手术的人大概率是被安排进来的，只要抓住他们，就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那么之前的那几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其实杜雨晴没有告诉阿肆的是，她故意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只要米拉稍加注意就能知道，然后这个消息就会到达斯蒂夫那里。
她一直怀疑之前的几次刺杀是斯蒂夫指使的，可那一次在俱乐部的短暂接触，让她减少了疑虑。
如果米拉还在认真传达消息的话，斯蒂夫应该是知道她病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该派人来瞧瞧了，不可能毫无动静。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米拉没再继续传达她这边的消息。
二是，米拉传达的消息被人拦截了。
“阿肆。”杜雨晴表情格外严肃，“这一次，我真的只能相信你了。”
“你可以相信我。”阿肆认真地说，“我会保护好你。”
杜雨晴颔首，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一想到刀子要把她的皮肤割开就格外难受。
真希望明天不要到来，杜雨晴自暴自弃地想。
私人医院是靠钱砸起来的，杜雨晴和斯蒂夫都在里面投入了不少资金，这也让他们看病要比寻常人方便许多。
杜雨晴这场手术安排在上午七点半，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阿肆险些因为心慌而闯红灯。
杜雨晴靠在椅背上，安抚道：“你小心着些，时间还够。”
总感觉阿肆比她还紧张，杜雨晴有些无奈。
从早上起床开始，阿肆就没有过任何表情，那薄薄的好看的唇也一直紧抿着，完美地展现了她此刻的心情。
尽管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医院，杜雨晴还是无法控制的害怕了。
如她所料，金毫无悬念地争取到了替杜雨晴主刀的机会，他将在杜雨晴下手术台前一直在她身边。
“那阿肆呢？”杜雨晴问他。
金看了眼阿肆，说：“她可以跟进手术室，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手术，否则……很难办，你知道的。”
杜雨晴点点头，她知道这次是她理亏，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手术开始前，麻醉师给她注射了麻醉剂，顺便关怀一下她冷不冷、饿不饿。
杜雨晴没什么感觉，随口回道：“难道我说你就会把空调给关掉吗？”
麻醉师收起针，笑道：“当然不会，冷就冻着吧。”
杜雨晴无语，但麻醉的效果已经开始起来了，她有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开始变得沉重僵硬，根本动弹不了。
在她快要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终于看到了金和阿肆一起进来的身影。
金叮嘱阿肆到手术室的隔离区待着，自己上前去做术前的相关准备。
这个隔离区是医院专门为一些家属设立的，他们这类私立医院接收到的病人大多身价不菲，难保有人不放心，非要全程盯着才肯作罢。
这是阿肆第一次离手术室这么近，她的目光追随着手术室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安静得像尸体一样躺着的杜雨晴身上。
那个骄傲无比的人，现在正毫无意识地任人摆布。
难怪国内从来不允许家属进入手术室，任哪一个亲属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被各种工具轮番上阵也会感到不适，保持肃静的手术室里能清晰地听到各种监测仪器的声音，电刀切割皮肉时滋滋的声响。
阿肆的心脏像被一根细绳高高悬起，在空中晃来晃去，落不到实处。
这台手术并不难，金做起来得心应手，他跟杜雨晴开玩笑说自己会紧张，其实并没有，当他进入手术室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不允许他想其他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金已经把积压在杜雨晴头部的血块清理掉，还不待他进行下一步动作，手术护士在一旁提醒他隔壁手术室好像遇到了一点问题。
金手上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继续熟练地进行手术，嘴上回应道：“隔壁手术室的主刀是谁？”
手术护士说了一个医生的名字，金听了后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居然真让杜雨晴给猜对了。
杜雨晴早在手术前就跟他提起过这事，反复强调，还以为她是被害妄想症，没想到连手术中途有人要换主刀医生的事她都能预测到。
金更不敢松懈了，他记住了那个主刀的名字，也记住了来通知他这事的手术护士的名字，这俩可能是真想要杜雨晴死的。
在隔离室的阿肆也看到了，那个手术护士她刚刚有观察到，那时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就能解释得通了。
手术室有通道允许医生和护士中途离开，这个手术护士离开过一次，看起来似乎是去了隔壁手术室，不过很快又回来了，接着便跟金说了隔壁手术室的事情。
在医院里，根据病人的病情危急程度，是允许中途更换主刀医生的，如果金一开始并不知道杜雨晴所担心的事情，那他可能就会先以病危病人的手术为主，这种并不严重的手术交给另外的医生就可以。
所以，他特意查过了，同一时间段的手术安排里，并没有特别严重的手术。
要是真那么严重，主任医生就该亲自上场了。
手术护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有些焦急地想让金离开手术台，金给对面的巡回护士一个眼神，巡回护士立马懂了，她把手术护士给带到一旁，助手护士继续心无旁骛地协助金完成手术。
巡回护士跟另一名巡回护士交班，带着那个手术护士从通道离开。
减少了一个干扰，金的手术完成得很顺利，只差最后的缝合了。
他本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副手，但想到杜雨晴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决定多累一会儿，自己亲自动手缝合了。
手术结束，阿肆第一个离开手术室，不是她不等杜雨晴，她只是有别的任务。
手术室外没有别的人，她低着头，谨慎地在医院走廊穿梭，余光不住地在寻找可疑的人。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没看到可疑的人，倒是看见了本不该在这儿的卢丹。
她心里猛地一惊，闪身躲进了一间病房。
卢丹没有注意到她，他似乎正在和一个医生交涉些什么，卸下和善的面具，他的脸上只留下冷漠。
卢丹会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斯蒂夫也应该在。
阿肆皱着眉，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怕耽误杜雨晴从手术室出来的时间，她四下看了看，将叠放在床头的蓝色病号服给顺了过来。
金和麻醉师一起把杜雨晴从手术室送出来，恰好阿肆从楼道里跑了出来，头发有些乱，她的目光锁在杜雨晴身上，问：“都结束了吗？”
金“嗯”了一声，说：“先送进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你要是照顾不过来的话，让管家派人过来帮忙也可以。”
阿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把杜雨晴安置在了加护病房，金有些疲倦地走了出来，对阿肆说：“暂时就先这样安排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阿肆摇头，说：“我到这里等她醒来。”
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zoe她确实没有猜错，那两个人我记下来了，我会协助调查。”
阿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金摆手，眉头皱起，“这可不是小事，在手术室里做出这些行为，就是在杀人，我必须要把这件事上报给院长。”
“好。”阿肆点点头，目光又移向了加护病房里。
金有些无奈了，他笑笑：“别看了，在这里已经是安全的了。”
阿肆本想回应一个笑，奈何实在是笑不出来，杜雨晴还没醒，她放心不下。
“那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先去休息休息，晚一点还有一台大手术。”金先离开了，剩阿肆一个人在看护病房门口坐着。
私立医院的病人不多，阿肆一个人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安静地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按理说，卢丹会在这里出现，斯蒂夫应该也是在的。
可是直到卢丹驾车离开，她也没看到斯蒂夫的影子。
如果斯蒂夫没在这里，那卢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有一个猜想在阿肆的脑海中形成，她眼睛里露出惊愕，眉头下意识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