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我在
她的话杜雨晴是相信的,只是她还是很紧张。
之前几次都是意外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睡了,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进入睡梦中,未知的恐惧和已知的恐惧,真不知道哪个要更可怕一些。
阿肆一直关注着杜雨晴的情况,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只是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
夜已深,阿肆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见杜雨晴没有做噩梦的迹象,微微放松一些,闭上眼小憩。
迷蒙间,身侧的衣服被拽了一下,阿肆睁开眼,看见紧闭双眼的杜雨晴脸上全是冷汗,嘴唇因为脱水而发白,挨着她的手牢牢抓着她的衣角。
阿肆抓住她的手,侧身在床头柜抽了纸巾替她擦汗,“做噩梦了吗?”
杜雨晴无法回答她,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手心的温度让如入冰窖的杜雨晴状态缓和了一些,她像追逐温暖的小动物一样回握住了阿肆的手,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你知道我在。”阿肆说。
杜雨晴知道阿肆在,黑暗之中被梦魇纠缠,身边看不见人,但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在不可视物的黑暗中行走,耳边是厉鬼的哀嚎,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
等杜雨晴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下个不休的雨终于停了,几声小鸟叽喳从窗外传进来。
杜雨晴轻轻动了下手,被人下意识握紧,她抬眼去看躺在身侧的人,脸上有些许迷茫。
阿肆一晚上没怎么休息,眼底一片青灰。
杜雨晴第一次看到阿肆对她不设防的样子,很温和,看不出她平时寡言冷语,倒是格外有亲和力。
她这样的人,在变故没有发生之前,应该是有很多人愿意和她做朋友的。
杜雨晴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敏锐地察觉到阿肆快要醒来,急忙闭上了眼。
阿肆醒来后习惯性地去看杜雨晴,却发现她睫毛不受控地轻轻颤抖着,不由觉得好笑,索性也不拆穿她,松开手起身去洗漱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浴室里传来洗漱的动静,杜雨晴睁开眼,安静地起床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等阿肆洗漱完出来,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
真搞不懂她,阿肆无奈。
杜雨晴病了这么一场,一天的饭菜都做得极为清淡,看来管家是纯纯把她当成病号来对待了。
“今天的工作邮箱发给我。”杜雨晴在书房开着电脑,给助理打电话说。
助理犹豫道:“小姐,医生说您得多休息。”
杜雨晴喝了口热水,重复道:“邮箱发我,就这样。”
助理望着被上司挂断的电话,抿唇苦笑。自家老板是个工作狂现在还要带病上班,最佳劳模奖应该发给您啊好嘛!
一分钟内,邮箱传来了新信件提示,杜雨晴慢慢喝水,鼠标点击打开。
她这小助理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内心戏太多,偶尔还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
管家敲门进来,把金开好的药送到杜雨晴身前,“小姐,该吃药了。”
杜雨晴拇指抵着唇瓣,皱眉看着电脑,随意说:“谢谢,放桌上就好。”
“是。”
书房门被重新关上,杜雨晴看着最新的企划案直皱眉,手指在键盘上优雅地敲击着,在对话框给助理远程输出。
“嘤……”
“……”键盘声骤停,杜雨晴眨眨眼,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杜雨晴什么都没有看到,书房里也安静得很。
“幻听了?”杜雨晴摇摇头,继续跟助理讨论企划案里的失误和漏洞。
“嘤。”
声音从桌下传来,杜雨晴猛地后退,滑轮椅带着她迅速远离书桌,惊疑未定地瞪着从桌下蹿出来的小东西。
那金黄的毛发,那标志性的微笑,那小小的体积,这不就是她之前心血来潮想要养的小狗吗?
“小柴。”杜雨晴还记得它的名字,没办法,这个名字起得不是一般的好记和草率。
小柴听到自己的名字,欢快地摇着尾巴上前,两只爪子抱住杜雨晴的腿,塌着腰似乎是想邀请她一起玩,嘴里还在“嘤嘤嘤”地叫着。
挺有意思。杜雨晴弯腰把抱着自己腿的小柴提到自己腿上,让它仰面躺在自己大腿间,好让它能够睡得舒服一些。
小家伙一到她膝上就乖乖趴好,尾巴像个螺旋桨似的转个不停,嘴里发出撒娇般的“嘤嘤”声。
“叫小柴真是屈才了,该叫你嘤嘤怪的。”杜雨晴笑着揪了揪它的耳朵,任它拿自己几万元的定制衬衣裙来磨牙。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小狗当然也不例外。
负责照顾小柴的女佣到了饭点没看到小柴,惊出了一身冷汗,又不敢大声呼唤,只得挨着别墅各个角落寻找。
管家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女佣急得话都快说不清了,“小狗突然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保证它没有离开别墅,我很认真地照看了。”
管家回忆了一番那只橙黄色的小东西的踪影,忽然想起自己去书房送药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抹影子一闪而过了。
“要是打扰到小姐办公就麻烦了。”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肆从屋外进来,看到管家和另一个小女佣站在大厅里面露难色,问:“怎么了?”
管家把事情说了,阿肆点点头 说:“没事,我进去看看小柴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话再派别墅里的其他佣人一起找。”
“好。”
阿肆轻敲了书房的门,得到里面杜雨晴的应允后推门进入。
“小姐,我……”
阿肆猛地噤声,她关上门,悄声走到示意她小声点的杜雨晴身前,目光在她腿上睡得幸福的小柴身上停留。
小柴呼呼大睡,嘴角似乎还翘起,仿佛在做什么美梦,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杜雨晴顺了顺小柴的毛,小柴依旧毫无戒备地睡着,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动弹了几下耳朵。
杜雨晴压低声音说:“它睡了好久了,还没睡够。”
阿肆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你就这样让它打扰你办公?不把它丢出去?”
杜雨晴没有威慑力地瞪她一眼,“我丢它做什么,它趴这儿睡觉不吵也不闹,怎么打扰我了。”
头一次听杜雨晴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阿肆脸上不自觉地挂上浅浅的笑容,“好,它不打扰,是我打扰了。”
只是一句随口自我调侃的话,却被脑回路清奇的杜雨晴当了真:“你也想做我的小狗吗?”
“……”阿肆嘴唇微张,不知该如何应她的这句话。
她说的小狗,是指为她卖命的,还是像那些“宠物”一样,讨她欢心的?
杜雨晴也不为难她,移开眼,继续看着可爱听话的小柴,“开玩笑的,你怎么还跟小狗吃醋。”
“我没。”阿肆对上杜雨晴是真的没有办法,她总是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话。
“我这边的工作快结束了,对了,你进来做什么的?”杜雨晴后知后觉地问。
阿肆摇摇头,“没事,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杜雨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在家办公了一天,杜雨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把处理完的文件全部发给助理,自己关了电脑逗小狗去了。
在小柴颠颠儿地咬着小球跑过来时,杜雨晴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小狗这么可爱呢。
她的体质还算好的,晚上金过来给杜雨晴检查身体的时候,她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也没其他不适,简单来说就是,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金给她开了点调养身体的药,顺带问一嘴她有没有准备好停药。
提起这个,杜雨晴就颇有些得意,她挑眉道:“我昨天就已经停了。”
金很捧场地“哇”了一声,“真的吗?是不是一整晚没睡?”
“……”杜雨晴瞥他一眼,“你想多了。”
这次金是真的愣住了,杜雨晴这些年从来没停过药,一般也不会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休息,毕竟杜雨晴的噩梦从来没有停止过。
“你……现在不会做噩梦了吗?”金问。
杜雨晴摇头,“还是会做,不过……没那么可怕了。”
有阿肆一直在陪着她,至少在梦里不是她一个人。
“那就好,能把药停了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太极端,如果暂时承受不了我们就慢慢来。”金关心地说道。
“知道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杜雨晴把他递过来的水给喝了,忽然想起之前的事还没找他算账。
“你之前给我的那颗软糖……”
金顿时把眼睛挪开,哈哈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杜雨晴冷冷地喝住他,“站住。”
金在心里默默给上帝做了一番祷告,而后才转过身看她,说:“其实我是可以解释的。”
杜雨晴轻抬下巴,“嗯,你解释。”
金把护士站的小护士给他软糖的事情给说了,最后还不忘自证清白:“我那是急着来找你,才不是去约会。”
“好吧,谅你也不敢。”杜雨晴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行。”
金离开了,阿肆才出现在客厅里,问阿肆:“现在要去休息了吗?”
杜雨晴抬手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腰线随着她的动作暴露出来,“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