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门一关,窗一拉。
凌楚楚再次进了庄园。
鸡还是老样子,见她进了庄园,身上的羽毛都蓬了起来,大有她在上前一步,就往她身上扑。
凌楚楚怀疑它疯了。
忍不住地威胁道:
“在这样子,我让人宰了你吃鸡肉。”
她虽然没勇气宰杀,但已经找到了敢宰杀活家畜的人。
五分多钟处理完一条鱼,小半个小时,香喷喷的烤鱼出炉了。
在配上一碗米饭,真是绝了。
一条鱼三斤多,一顿都不完。
她晚上就住在了庄园小家。
早上也没出去过。
其中一名招待所登记员:“住进咱们招待所二楼的那姑娘,昨天进去,至今就没出来过。”
另一名招待所接待员:“晚饭早饭她都不吃,难道不会觉得饿?”
招待所登记员:“就是说嘛,昨天她回来的时候,正是我在值班,也没见她有带吃食。”
“坏了,这姑娘不会是想不开把?”
在柜台前议论的二人,又那里会知道,她本人正吃着第二次做好的美味红烧鲤鱼,那叫个香。
凌楚楚在乡下的时候,就收集了许多调味料树木。
做出来的鱼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都能开一家鱼店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想,到了八十年代的那会儿,自己怎么着也要开家鱼店。
十点多凌楚楚打开了门。
招待所登记员看到人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姑娘,你要是在不出来,我可就得去敲你门了。”
凌楚楚一愣!
敲她门做什么?
招待所登记员没等凌楚楚反应过来,便又说:
“你说你,晚上跟早饭都没吃东西,也不出声,我还以为出啥事了,你现在指定是饿坏了吧。”
凌楚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在登记员眼中,自己饿了一晚上跟一早上。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吃食,所以就没出来吃东西。”
招待所登记员:“可我记得你昨天是空手回来的……”
凌楚楚:“……”
看那么仔细干嘛?
“我兜里揣了两个饼,你没看到而已。”
“反正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吱声啊。”
这位女同志,别看年纪不大,入住招待所登记的时候,登记名字下方,南方下乡知青,能在这个时候返城,除了家庭背景深厚的,再有就是为人民做过大贡献,凭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回城名额,总之后者值得尊敬。
“好啊。”
凌楚楚提早了半个小时带着一百条鱼出现在了昨天与陆远说好了的小巷子。
她来了,陆远还没到。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陆远推着小平车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来了,清点一下吧。”
她带了陆远昨天跟她订的一百条活水鱼。
“不用清点,我信得过楚楚姐。”
在陆远看来,能弄到这么多鱼,并且拉出来卖,本事指定不小,有本事的人是不屑于故意少几条鱼糊弄他这种小人物。
“行,那你去吧。”
跟陆远分别后,凌楚楚准备去黑市票卷市场换自行车、缝纫机票卷。
换自行车、缝纫机票卷,必须到黑市的票卷市场,找那些专门倒卖自行车、缝纫机票卷的倒爷。
比起倒卖粮食,这些倒卖票卷的倒爷更黑一些。
黑市一条街,凌楚楚找了三四个倒爷聊过。
他们价钱都说的很一至。
贵的要命。
其中一名年轻一点的倒爷手中还有两张十二寸黑白电视机票。
这年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里才能拥有一台电视机。
她也问过电视机票的价钱,五百块,比买一台电视机的价钱还贵。
凌楚楚虽然很想要电视机票,但她又不愿意花五百去买那一张黑白电视剧票。
她观察了一阵,发现问价的人多,但买的人还真没,照他们这架势,一天卖出一张都困难。
到吃饭的时间,有的人自己准备了干粮,有的则打算回去吃。
巷子里,凌楚楚堵住了那名身上踹了两张电视机票卷的男青年。
男青年立马警惕起来,“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女同志,刚刚找他聊过,想低价买入电视机票卷,价钱他觉得还可以,总好过,票卷放着过期砸手里。
只是他不想因为一单生意而坏了黑市规矩。
他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这位女同志会在巷子口堵他,她不会是不想出钱,想要抢他身上的票卷吧?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男青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那你想问什么?”
“小哥,我看你这生意不好做啊,一天也卖不出去一张票。”
“一天?你想什么呢?”男青年不等她说完,便一脸吃惊的打断她。
“票卷生意本来就不好做,半年卖出一张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天一张,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们做票卷生意的,要么不开张,要么开张准够吃一年。
“所有地票卷不是都有写日期吗?照你这的做生意,有些票卷过期了,不都砸手里了?”
凌楚楚实在想不通,干嘛不把价钱压低一些出售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男青年见她只是问他问题,而不像是要抢他身上票卷,便放松了警惕,回道:“砸手里也没办法,我们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我总不能为了赚钱,坏了规矩把。”
坏了规矩,到时候就真的别想在黑市票卷市场混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分别找人问了几遍,他们说的都统一价钱。
“小哥,票卷过期了,还卖不出去,可就真的砸手里了,现在也没有别人,不如这样,你的票卷便宜些,偷偷的把它们全卖给我得了。”
男青年先是愣了愣,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大笑了几声,道:“我说女同志,你可知道我这全身上下有多少票?”
凌楚楚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啊,就按照你开始跟我说的那个价钱,我全身上下票卷加起来至少也有一千多元,你有那个钱吗?”
竟然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全买。
“如果价钱合适,我就有那个钱。”
男青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道:“你真有那么多钱?”
她真要是有那么多钱,这些票卷都卖给她,就是从此退出黑市票卷市场也划算。
“钱我有,但你的票卷价钱实在是太高,何况你不是不想坏了黑市票卷市场规矩吗?而我也不是非买不可。”
“就我一开始跟你说过的票卷价钱,如果你觉得合适,想明白了,来黑市粮油市场找我。”
男青年望着那位女同志,逐渐消失在小巷子背影,陷入了沉思。
凌楚楚在回招待所的路上,买了二斤猪肉。
她身上还有不少快要过期的肉票。
快过期的肉票,如果是白菜价的话,好往出卖。
等今天出去卖粮食的时候看能不能捎带的卖出去。
凌楚楚拿着肉回了招待所,关好门窗进了庄园,先是蒸上了米饭,做了两份红烧茄子跟两份红烧肉,自己吃了一份,另一份是给黑市粮油市场陆远准备的。
带过去还热乎着呢。
陆远正卖的起劲儿。
她走进鱼桶瞧了瞧,已经没几条了。
“陆小弟,我给你带了饭,先吃点东西,在干活。”
陆远差点感动哭了,即便是忍着没落泪,眼睛也微微泛着红,“楚楚姐,其实你不用给我带饭,卖完鱼我回家吃就行。”
“快吃吧,我在上海的时候,有时间给你带饭。”
“楚楚姐的意思是,你快离开上海了?”
凌楚楚很是无奈地说:“是啊,给我开的介绍证明还有两三天就要到期了。”
即便是她想继续延迟,也是不行的。
“那楚楚姐以后还会来上海吗?”
“会啊。”凌楚楚笑着回答。
她很喜欢上海这个地方,而且,上海这个地方,涉及染布纺织比较广泛,她有想过今后就在上海发展,可她得跟着户口走,而且,这个时代,是限制自由的时代,没有介绍信,那都去不了。
而她的肚子,用不了多久会一天比一天大,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什么事情,得等产后恢复才能做打算。
陆远单独卖鱼的第二天,没第一天卖的好,跟凌楚楚拿的一百条鱼,还剩下十几条。
她让陆远改成卖鸡蛋跟粮食。
鸡蛋、粮食都是必需品,人人需要,一旦问过价钱的,就没有不买的。
凌楚楚跟陆远分开做买卖。
有的时候,凌楚楚还会捎带的卖卖快要过期的票卷,水果蔬菜什么的。
水果的价钱,在这个时代,都快赶上鱼的价格了。
凌楚楚在黑市的最后一天,黑市票卷市场的男青年终于过来找了她。
男青年有自行车、缝纫机票卷还有手表卷等等。
凌楚楚一股脑全收了。
其中有两张手表卷跟一张电视机票将要到期,而且购买也是指定城市,去了别的城市商店购买,营业员是不会认的。
凌楚楚去了商店,刚好有货,她填了身份信息就只买了一块国外产的机诫表,大件一般查的紧,她没敢一个人同时买两块表跟电视机。
电视机跟另一块手表,她是让陆远拿着钱跟卷帮她去商店买的。
古董级别的黑白电视机,画面不是太清晰。
机诫表是国产的,从外观上看,没有国外产的那块手表样式好看,价钱相对来说,便宜了不止一半,但耐用程度还是国产的好。
凌楚楚最后一天住招待所,她一进了庄园,结果就看到了小鸡破蛋而出的一幕。
凌楚楚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鸡孵蛋的时候,怪不得会性格大变。
陆远这几天,跟着凌楚楚也挣下了不少钱。
告别了陆远,凌楚楚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她没有给家里人带任何东西,在凌家人眼里,她是一名下乡知青,没有收入来源,带东西,只会让凌家人往不好的地方想。
何况,才不久,她在乡下的时候给凌母寄了棉花跟布料。
这回,凌楚楚还是坐在开窗位置,火车车窗可比上次火车好推多了,凌楚楚轻轻松松推开。
欣赏了会窗外的景象,关上车窗,靠在椅背上眯了一会,快下火车的时候,列车员尽职的站出来吆喝了好几遍。
凌楚楚慢慢悠悠地跟着人群下车。
走出车站,又坐上了远程客车。
他们凌家所在的城市,至今还没通火车。
第一条火车轨道正在施工修建中,估计得几年后,才可以通车。
马上就要见到原身的亲人了,以后也是她的亲人,她心里有忐忑,有不安,也有期待。
她跟原主的性格有一定的差别,很怕在原身父母面前露馅。
若是让她去学习原身,一天两天可以装装样子,但时间长了她第一个先受不了。
一下车凌楚楚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袭来。
这北方的天是真冷。
哈出了的气是白色的雾气。
凌楚楚从包里拿出了羊毛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可即便上,这样,也还是觉得冷。
天太冷,路上都没什么人。
凌家住在三里巷。
大院里住了上百号人。
这院子在这个城市算不上人口最多的院子,还有住几百户人家的大院子。
这里每天热闹的很,有很多小朋友会在院子玩耍。
大人通常,会坐在大杨树底下聊些家常。
也是家里带孩子妇女日常聚集地。
只是,入了冬,外边冷,除了上班,大家都在家里待着。
此刻大杨树底下,站了两名妇女。
其中一名抱孩子的妇女,用肩膀蹭了下旁边妇女:“唉,你瞧那闺女,是不是凌家四娃?”
身穿花棉袄妇女扭过头,仔细瞧了瞧,“是有点像,可老凌家四娃不是代替她姐姐下乡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此刻凌楚楚也看到了站在大杨树底下的两名妇女。
快速搜寻原身留给她的记忆,一个是花婶,一个是刘婶。
两个凑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凌楚楚走近些后,笑眯眯的打招呼:“两位婶子,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溜达?”
花婶、刘婶二人异口同声道:“家里实在是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