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气
第二天早上，乔铎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李年旭。
乔铎看了一边还在睡的叶枫程——这人的睡相很好，规规矩矩地躺在病床上，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脸色有些苍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枫程靠近自己这边的胳膊伸了出来，吊在床边。
乔铎轻手轻脚地把叶枫程的胳膊塞回被子里，顺便帮他掖了掖被子。
现在还算早，不要打扰他睡觉。
做完这些，乔铎拿着震动的手机踮着脚走出私人病房，接起了李年旭的电话。
“喂？”
“喂，乔铎！你有新通告了！”
“嗯？什么通告？”
“你在哪呢？什么声音？”李年旭疑问。
乔铎回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大厅此时静悄悄，只有护士台那边坐着两个小护士。角落里有一台不知道做什么的机器，此时红灯正一闪一闪。伴随着红灯亮起，大厅里响起“滴——滴——”的声音。
“哦，我在医院。”
“医院？你出什么事儿了？”电话那边李年旭有点急。
“不是我……是我家人。”
“啊？你家人情况怎么样？”
“没事儿……还好，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乔铎在心里补充：除了脑子。
……
“你说说，什么通告？”
“噢噢！”说起这个李年旭又激动起来：“知道那个《谁是演员》吗？”
《谁是演员》乔铎知道，是个热度挺高的演员竞演类综艺，第一季爆了，现在办到了第二季。
“综艺？”
“对！现在的赛制刚好到了学员1v1，请飞行嘉宾助演，节目组联系我了，问你有没有意愿！”
“……为什么会请我？”
乔铎不明白，这节目热度高评委份量重，是多少演员击破了头都想上的综艺，怎么会轮到他这么个小糊咖？
“害，说起这事儿……节目组里有个我的同学，他说是本来那组的飞行嘉宾已经定好了，是王远溪，但是那位突然有急事儿来不了了，节目组这边后天就要录制，只能从北市找有时间且有点儿小名气的助演嘉宾，刚好我那个同学想到了我，就来问我了！你说巧不巧？”
“巧。”乔铎道。
真巧，像是天上掉馅饼。
乔铎问：“你同学有说王远溪为什么退出节目吗？”
王远溪他知道，算是个二线男演员，作品很多，稳扎稳打火起来的，除了荧幕还活跃在话剧舞台。乔铎上大学的时候还看过这位前辈在北市巡演的话剧作品，表演很有张力。
按乔铎的印象……这位应该不会随随便便退出节目。
“那我哪知道呢？可能是通告赶在一起了，也可能是人家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李年旭道。
紧接着他又在电话里讲：“不管人家，这事儿现在到我们手里了，对你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啊！《谁是演员》前几期已经在卫视和网络平台上上映了，点击一路绝尘，热度很高，适合你上！正好你最近还没有定剧本也不用进组，上完这个节目等播出说不定有更好的片约呢！”
李经纪人对乔铎的演技很有自信，他坚信只要给乔铎机会，大众一定能发现这颗珍珠有多闪光。
“乔乔？”
正在这时，乔铎听见身边有人叫他。他连忙捂住话筒回身，只见叶枫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房中走了出来，此时正揉着眼睛走到他身边，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乔铎放低了声音：“怎么醒了？”
“不知道……发现你不在我就醒了。”
“……我有个工作电话，你先回病房吧。”乔铎左右张望了一番道。
还好此时大厅里没什么人。
叶枫程点了点头。
他一察觉到身边人不在自己就惊醒了，看见陪护病床上是空的心里一跳，下意识就出来找人。见到乔铎没走，只是在大厅里打工作电话，见到人他也就安心了。
“不要随便出来，大厅人多。”乔铎还嘱咐了一句。
还好叶枫程其他方面的记忆都没什么问题，知道乔铎是怕他被别人看见。他“嗯”了一声，在乔铎的目光中转身回了病房。
……
“李哥，你继续说。”
“刚才谁跟你说话呢？”李年旭心中警铃大作——他可听见了，那人叫乔铎“乔乔”，听上去还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乔铎虽然是演员不是偶像，但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同样需要经纪人密切关注。
而且……这个声音总感觉听上去有点儿耳熟。
“我家人。”乔铎言简意赅。
“家人……噢家人啊。”李年旭见乔铎语气自然，莫名放下了心——可能是哥哥之类的吧。
再说了就乔铎那个工作状态……进组从来没有莫名请假，在公司也很少迟到，更不早退，哪像是年轻人谈恋爱的样子嘛！
“……那你对这个节目怎么看？接不接？我是支持你接的，你需要这么一个综艺的曝光。到时候剪出来就算镜头不多，也有你演戏的部分，总会被一些人看到。”李年旭继续滔滔不绝地劝说。
“行，行……什么时候看合同？”
“节目组和我说的是没问题的话今天下午定合同，明天熟悉剧本和节目里的演员排练，后天就要录制了！”
乔铎惊讶：“这么赶？”
“对！就是因为赶才不好找人，要不怎么轮到你我头上了呢，嘿嘿。”李年旭倒是高兴。
以乔铎现在的热度和作品来说能上这档节目无疑是赚的。
“行……下午几点？”
“三点半，节目组来人去公司，你也到公司就可以。”
“好。”
……
乔铎挂了电话，就听见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他们这层。
一个人拎着袋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朝乔铎挥手道：“乔先生！”
是高晨来给他们送早餐了。
……
回病房后两人简单洗漱完，乔铎跟两人说了自己今天下午和明后两天的工作。
叶枫程明显有点儿不开心。
这人失忆后丰富多彩的表情和情绪可是让乔铎开了眼，他一时兴起，存了逗弄叶枫程的心思：“怎么不高兴了？之前你去剧组不是一去就两三个月么？”
“……”
乔铎看见叶枫程更不开心了。
怎么，是因为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吗？
“我这次工作就去两天半，晚上还能来陪你。”乔铎道。
这时候叶枫程有了反应：“对不起……以后我拍戏再努力一点，多请假回来陪你。”
乔铎：“……”
高晨：“……”
乔铎想的是：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嘴一嘴。
高晨想的是：啊？叶哥你已经很卷了，还要再努力？你是要卷死谁？
平日里克制又正经的人露出愧疚的表情，冷厉的眸子微微下垂，眼中还无比真诚，乔铎觉得自己有点儿遭不住。
他轻咳一声：“咳，那……高晨，我不在的时间里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高晨连忙道：“好的，乔先生你放心。”
“昨天医生叮嘱，饮食上要注意不吃辛辣生冷，太甜的也不行，注意叶枫程的身体，别让他着凉，虽然现在是春天了，但倒春寒还没过，天气变化得快，你注意给他增减衣物。”
乔铎回忆着昨天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如实复述给高晨。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叶枫程工作那边怎么办？”
请假回来应该没请几天，眼下出了车祸少不得要耽误剧组进度。
“哦，昨天晚上我给郑华导演打电话了，那边儿很体谅叶哥，也是叶哥进度快……剧组现在还在雾山，叶哥请假之前就已经把他自己的戏份拍了个差不多，只需要补几个镜头了。剧组那边准叶哥半个月假，让他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他们先拍别的部分。”
乔铎点了点头：“那就好。”
脑部创伤不是小事，虽然没有很严重，但能调理好就调理好，否则后患无穷。
“啊，早餐！”高晨总觉得忘了什么，把自己带过来的三明治包子豆浆小蛋糕摊在两人面前：“早上起来怕你们没胃口，就多买了几种。”
乔铎：“……”是有够丰盛的。
“趁热吃。”高晨道。
乔铎拿筷子夹起包子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种是肉的、这种是素的……哦对了，这里面是我打包的馄饨，买了两份，乔先生你和叶哥都尝尝，早上起来喝点儿汤胃舒服。”
乔铎点了点头道：“谢谢。”
“叶哥，你怎么不吃？没胃口也要吃一点，有利于你身体恢复。”高晨见叶枫程没有吃早餐的意思，而是皱眉好像在深思着什么，道。
“乔乔，你果然生气了。”叶枫程来了这么一句。
刚把一个小馄饨塞进嘴里的乔铎：“？？？”
他鼓着腮帮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叶枫程，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气生气生气，在这个自己补足脑内剧本的叶枫程脑子里，自己怎么除了生气就是生气？
乔铎很不解，高晨也不明白叶枫程何出此言。
别说，没被撞脑袋的叶哥他都摸不透，更不用说叶哥还被撞了脑袋了。
乔铎纯粹当自己哄小孩，他咽下嘴里的馄饨，对叶枫程道：“我没生气啊，怎么了？”
叶枫程英气的眉毛皱了皱，深邃的眼也垂下来道：“你生气我之前不陪你，所以叫我直接叫名字了。”
乔铎：“……”
这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以前他叫叶枫程就是直呼其名，当着这人明明也是。
刚才和高经纪人聊天时他说的自然也是“叶枫程”。
“那……不叫名字我叫你什么？”乔铎不耻下问。
“你之前……都是叫我程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