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坐而论酒

    对于吃饭，我的肚子一直很刻板地保持着他的骄傲。吃不多，但却始终很挑剔地只认中式事物，西式的东西，不管怎么吃，即便当时觉得很饱了，但要不了多久就会饿。总觉得那玩意儿填不饱肚子。今天的这顿棒棒料理，我自然也很不例外的管老板要了一碗米饭。

    对于神仙的那句话，我始终有些困扰，他究竟是要带我去哪里？我在脑海里使劲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个安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所能去的，无非也就那些场所。难道这一年中，他还是有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变化？我望着远处的霓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没办法，谁让他那句光明正大到有些神秘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呢。

    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远处的那些霓虹有些不真切起来，或许是这红红绿绿迷蒙了我的眼睛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放轻松……”神仙收起了手机，转过头看着我说道。走路的时候玩手机，一直是他的习惯，要么干脆就是打电话。总之就是不能离开手机。值得庆幸的是，这么些年来，他也没为交通事故贡献过什么案例。

    “吃地沟油的屌丝命，就别整天把自己搞得忧国忧民似的难受，的心轮不上你来操。今天来，就是来放松放松的，别想太多了。”神仙收起手机后，看着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放松？我看着神仙，心里一动，暗道最近自己倒确实是需要放松放松了，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整天这么绷着，也是有那么点身心疲惫的意思了。如果能让自己放松一下，倒也不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一个泡脚的画面。好好地泡一泡脚，闭上眼睛，静静地靠着，确实能让整个人松弛不少。接着便想，如果有人能给自己全身松松筋骨，或许也不错。

    “洗脚去？”我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神仙，半是疑问半是提议地说了一句。

    “不去。”神仙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我。甚至于还显得有些严肃。对于我洗脚这个容易让人想歪的提议没有半分的犹豫。这年头，如果一个男的跟另外一个男的说去洗脚，那么，怕是十个里有九个会那么认为的。更何况说出这个提议的男子，还单了这么些年。当然，做为当年“雨大叔”这个称谓的始作俑者，神仙自然是明白我这话的意思是真的简单的去泡个脚让人按摩下的。当然，神仙他说不去，自然也不是因为晓得我不会要那些特殊服务的关系。他直接否决说不去的理由也很简单。

    “没人带我去我是不会去的。”神仙看着我说道。神情异常坚毅，像是在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情。

    没人带我去我是不会去的……听着这句话，恍惚间又让我想起了那个春天。那一年，也是如今天这般，走在街头。只不过那天是白天，人数也不仅只是我和神仙两人。那一日，也是如此刻这般，神仙说了这么一句话。

    “哥哥我带你去啊。”不同的是，那一天我是这么回答他的。显得很是意气风发。

    “我说的是要有那些去过的人带我去过一次后，我才会去。不然不知道里面情况，大概要多少钱，去过一次后，我心里才有个数，这样才不会被坑。你也没去过，你带我去有什么用。”对于我的意气风发，神仙显得很是理智，保持着他一贯的信条。绝不率先去那些自己没去过不知道行情的地方。

    这么一晃神的时间，让我没有再次回答神仙的这句话，我把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霓虹，叹息了一声。将无聊的双手插进了口袋。

    “到底去哪。”感受着右边裤子口袋里那只显得有些碍事的手机，我开口了。说话的同时，收回了目光，夜景纵然再好看，无非也就一些灯光，看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只要一停电，整个城市可以立马进入到一片冰冷黑暗的混合着钢筋水泥味道的死物氛围中去。

    神仙摆了摆手，做出个稍安勿躁的姿态来，缓缓说道：“急什么，我说雨大叔，咱俩都这么久没见了，不得好好喝一杯啊。”说这话的时候，神仙显得很是亲密，当然，他并没有用过来搂我肩膀这种动作来表示。一个是他的个子没我高，做那动作他也不舒服，再一个是，这么多年来，咱俩都没那习惯。当年在大学寝室，虽然对方的全身上下所有零部件都清楚，但直接的肢体接触并不怎么有。

    “反正你明天又不上班，晚上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不要急。”表示完深厚感情后，神仙如是说。

    于是，今晚的活动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喝酒。两个人一块儿去喝酒。

    灯红酒绿。不知为何，我脑海里想到了这么一个词。说实话，对于喝酒，我并不排斥，并且还挺喜欢。当初大学时代，但凡在外面吃饭，我总是要拉着室友们喝两杯的。不过这一年里，倒是没怎么碰过了。至于酒吧，更是一次都没去过了。因此，再次来到酒吧的我，显得有些陌生有些拘谨。远没有当年一大帮子人去酒吧的朝气。

    随着神仙来到这里，路上我并没有开口询问，是否神仙所做的安排就是这样了。我只是很简单的由着他，看他最后是怎么个意思。因此也就没能顾得上去观察这家酒吧的内部环境。反正在我看来，天底下的酒吧，无非也就那么回事。就算有哪家是特别有特色的，说到底，对于不涉黑不涉黄也不涉毒的我们来说，也就还只是一家酒吧。再加上自己并非是初次来酒吧这种地方，因此也并没有显得有多好奇，而去细细打量四周环境。

    对于我的沉默，神仙也不在意，在吧台跟人寒暄了两句。一幅很是熟络的样子。这让我怀疑，他究竟是真的在这儿很熟还是纯粹的自来熟。没过多久，神仙就转而带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我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位置确实不错，远离中心但又刚好能比较全面的观察到全场。同时不大容易被别人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之我觉得，这个位置偏僻隐蔽却又能恰到好处的掌控整个场面。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位置，我很是满意。也不理会神仙，我径自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自己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气。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这个氛围。然后才睁开眼看着神仙。

    “你觉得这个地方能够让人或者说让我放松？”我看着神仙，用一种质疑的语气说道。

    神仙听了也不在意，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并不急于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掏出香烟来递给我。我看着递过来的烟盒，瞪了神仙一眼，最后叹了口气，从烟盒中抽出一根放进嘴里。

    神仙往自己嘴里塞进去一根烟并点上火后，在缭绕着的烟雾中，缓缓开口了：“释放，释放懂么。年轻人总是要飘的啊，你懂的。”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忘了用他那一贯的高深莫测的装逼样来诠释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我双眼看着神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神仙那张泰然自若的脸注定了我的凝视只是徒劳。我并没有从他脸上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长叹了口气，“怎么想到要来酒吧的。”脑海里转过了几百个念头，最后还是只化作了这样的一句话。

    挪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在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尝试着挪动了一番后，神仙略皱了皱眉，似乎是并没有一个十分满意的姿势。架起二郎腿后，转而看着我说道：“不行啊雨大叔，你现在是越混越回去了。来这儿难道要需要个为什么吗？还不是想来就来了。出来玩，就是图个痛快，想那么多有意义么。”

    我吸了口烟，让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顺着呼吸道进入胸腔，进而弥漫整个大脑，偏着脑袋看着神仙，意思很明显，出来玩是不用什么为什么，但你今晚拉我来酒吧，总不是单纯的喝酒这么简单。

    被我这种怪异的模样这么注视着，神仙很快就撑不住了，摊开手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说，你别用这幅样子看着我。”

    见他妥协答应说出今天带我来这的目的，我轻轻一笑，一股熟悉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让我很是愉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周围的那些喧闹被我自动的忽略了过去，就只静静地看着神仙，等着他给出的答案。此刻我的心中，似乎并没有被这酒吧的氛围所影响。缭绕的烟雾中，我看着神仙，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个古怪的念头来，等会儿神仙要说的，或者确切的说，神仙的目的，恐怕不是我所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