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梦想是爱与和平
不知不觉间黑色雾气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 彻底挡住了三人的退路。
七海建人从怀中掏出缠着染血绷带的刀状咒具，后退半步把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护在自己身后。
身后是两个咒高专一年级学生，身前是生死未卜的钉崎野蔷薇。三个年轻生命变成了人质, 他们的安危牢牢限制住了七海建人的行动，让他完全不敢轻易出手。
七海建人保持戒备的姿势, 神情凝重的看向高桥千雪, 这个原本在他印象中比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还要柔弱的女孩子，现在从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却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完全不知道到底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判若两人。
是他草率了, 五条悟突然变成叛逃者被咒术界通缉这件事多少影响到了七海建人的情绪。正常来说他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陌生人的话语影响，放松警惕。
然而现在再怎么懊恼也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该怎样从高桥千雪手中夺回钉崎野蔷薇，然后让这三个孩子从这间安全屋中离开。
可能是时间推移的原因, 也可能是精神过分紧张所产生的的幻视, 在七海建人眼中, 原本看起来很温馨的昏黄夕阳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深沉的血色, 穿过窗口照进屋内的光斑仿佛飞溅的点点血痕。
那个有着浅金色双眸苍白瘦削的女孩抱着钉崎野蔷薇跪坐在地板上, 像是跪坐在大片血泊之中。
……
七海建人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最开始高桥千雪的脸色有那么苍白吗？
有时候看一个熟悉的文字看久了就会觉得那个文字变得十分陌生, 甚至觉得奇怪。
也许是一直在高强度集中精神观察着高桥千雪的动态，七海建人忽然觉得高桥千雪的脸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五官不断的旋转位移让她那张脸看起来越来越畸形扭曲，仿佛精神污染一般让人看一眼想要呕吐，可是他却完全无法从那张扭曲的脸上移开视线。
面对这样的高桥千雪, 七海建人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近感。
他逐渐无法思考, 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 理智瓦解，意识模糊停滞, 唯有视线中那张扭曲到五官都陷入头颅中的惨白面孔是大脑中唯一不可动摇的真实。
那种感觉就像是坠入海面上巨大的旋涡, 四肢挣扎的动作被冰冷海水一次又一次打断, 只能无力的看着肺里最后一口氧气被海水强制挤压成一连串气泡向海面升去，身体如秤砣一般不断下沉，沉入阳光无法触及的黑暗海底深渊……
脑海中被封印模糊的记忆似乎在慢慢苏醒，七海建人好像看到了这世界的本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清。
唯一变得清晰明了的，是那一直响彻在他耳边如颂歌一般持续不断的细碎低喃。
七海建人听懂了那些低喃。
那些声音一直在说的是——
“把一切交予神明，神明会赐予你想要的一切。”
“我……”七海建人勉强张开嘴，只吐出了一个字就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眩晕，身体仿佛冻僵了一般直挺挺的向下倒去。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七海建人终于看清了这世界的本质——
是沾满了不祥的气息的未名生物的碎块，不断翻滚着的腥臭暗红色液体，被污秽侵蚀一直哀嚎着的亡者之灵，表情扭曲狂热作朝拜姿态的人群……
还那有位于顶端的，充满神性怜悯之色的浅金双眸。
如潮水般的黑色雾气从七海建人脊椎处涌出，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二脸懵逼的看着七海建人毫无预兆的倒下。
虎杖悠仁反射神经超强，虽然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但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及时接住了即将脸着地的七海建人。
“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高桥千雪突然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对我的负担也很大。”
“但没办法，为了那个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结局，我需要把你们都好好‘保护’起来。”
高桥千雪把钉崎野蔷薇轻轻放到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要实现梦想中的和平真是好累呀……”
这几天她要努力吸柯南了，等到恢复全部力量之后说不定会轻松一些。
看到高桥千雪向他们所在的门口方向走来时，伏黑惠立刻召唤出了玉犬·黑制止她继续靠近。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人全都不在状态，他们看不见黑雾，不知道七海建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现在的状况也完全无法理解。
以他们两人目前已知的情报，先是五条悟莫名其妙被咒术界高层通缉，然后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突然回到咒高专找到他们对他们说现在咒术界高层有问题，五条悟是被陷害的。
而当七海建人安顿好其他咒高专学生，带着他们来安全屋找那个「在高层魔爪中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时，刚开门就发现陪‘幸存者’留在安全屋的钉崎野蔷薇莫名昏迷，七海建人在进门不久后也晕了过去，而那位‘幸存者’则一直在说一些听起来很中二的胡言乱语。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把昏迷的七海建人挡在身后，既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也没夺门而出，只是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纠结神色。
虽然高桥千雪看起来很像是导致七海建人和钉崎野蔷薇昏迷的罪魁祸首，但他们在高桥千雪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危险气息和杀气，甚至连她散发出的咒力气息都很微弱……
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缘由的用咒术殴打‘普通人’，还是一个女孩子，他们有些下不去手。
虎杖悠仁用手指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出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他看着高桥千雪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记得我曾经在顺平的家里见过你，你是姓高桥吧？”
“但据我所知，高桥同学你已经被咒灵杀死了，葬礼费用好像还是咒高专帮你垫付的……”说着说着，虎杖悠仁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难不成，你——”
“你体内也有两面宿傩的手指？”虎杖悠仁变成了豆豆眼，脸上挂着‘好巧诶我们居然一样’的铁憨憨笑容。
在虎杖体内莫名被cue到的两面宿傩终于绷不住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忍受着对他来说十分恶心的气息让宿傩比平时还要暴躁：
“你小子是痴呆吗？！敢把老子手指吃掉还能活下来的这几百年下来只有你一个！那家伙身上比阴沟里腐烂的咸鱼还要恶心的味道你闻不出来？该死的，快点带伏黑离开这里！”
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高桥千雪就率先开口了。
她看着虎杖悠仁左眼下方出现的独眼和嘴巴，满脸嫌弃的皱起眉：“啊……我把你给忘了。”
话音刚落，原本倒在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身后的七海建人突然重新站了起来，缠绕住他身体的那些常人无法看到的黑雾并没有散开，他的双眼依旧紧闭看起来并没有恢复意识。
七海建人的身体似乎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一般将手伸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方向，而注意力完全被两面宿傩发出的声音所吸引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契阔」”
虎杖悠仁双眼变得猩红，数道黑色的纹路出现在他未被衣服遮挡的皮肤之上，眼底的纹路张开形成了一对新的眼睛，煞气和充满邪恶气息的咒力波动充斥着他周身，浑身的气质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利用之前订下的束缚暂时占据了虎杖悠仁身体的两面宿傩一句废话都没说，先是一拳敲晕了伏黑惠，紧接着薅住伏黑惠的衣服领子俯身躲过了七海建人的手，然后跟抗米袋一样把伏黑惠甩到肩膀上，抬脚就向紧闭的房门踹去。
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逆天了，再加上两面宿傩咒力加持，他的力气就更加无法估量。然而这重重的一脚居然没能踹开一个普通的木头门。
“你想要带着我的眷族预备役们去哪里。”毫无感情波动的女声在距离两面宿傩背后极近的位置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两面宿傩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妈的，别让他知道又是谁刺激了这个疯子，这家伙现在给他的感觉比平安时期血洗咒术师家族时还要危险。
两面宿傩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梗着脖子僵在原地死鸭子嘴硬：“谁招惹了你你就去找谁啊，拿两个毛没长全的咒术师小鬼出气算什么事儿？”
“要你管？再磨叽就吃了你。”
高桥千雪完全不给这个诅咒之王留任何面子，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坐下，把伏黑惠放下。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天灾一般的诅咒之王，拽天拽地从没向任何人服软过的两面宿傩此时就像个耷拉耳朵但依旧装作很凶的狗狗一样，用最硬气的表情做出了最拉胯动作——他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后乖乖的把伏黑惠放了下来，盘腿坐在了地上。
虽说很听话的把伏黑惠放到了地上，但宿傩的手依旧仅仅攥着伏黑惠的领子没有撒开。他看向高桥千雪，呲着牙表情凶狠的说道：
“伏黑惠是本大爷先看上的东西，我记得你对他并没有兴趣的吧？就算现在感兴趣了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高桥千雪表情嘲讽的笑出声来：“哟~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从两面宿傩嘴里听到‘先来后到’这几个字……什么时候诅咒之王也这么有礼貌了？”
她对着两面宿傩伸出了右手，手上的血肉如同烈日下的冰激凌一般迅速融化，原本修长白皙的右手转瞬间就变成了关节清晰的枯白手骨。
“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的意志就是这世间的规矩。”
“我比你强，所以我想怎样就怎样。”
“这不就是你喜欢的弱肉强食吗？”
两面宿傩看着那只离自己额头越来越近的骨手，只是眉头紧锁，竟一点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真乖。”高桥千雪呼噜了一下他的粉红色头毛，然后直接将手插|进了他的颅骨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这看似致命的一击竟没有任何伤口或血液出现，仿佛高桥千雪的手进入到了什么未知空间一样。
两面宿傩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真的疯掉。”
他一反常态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暴戾情绪，像与老朋友闲聊一样随口说道。表情淡定的仿佛已经看破红尘恨不得下一秒就剃度出家。
听他这么说，高桥千雪眉眼弯弯，脸上挂起一抹很温柔的微笑：“请用词小心一点，我的心灵可是很脆弱的。如果情绪波动太大，在把你从悠仁体内抽离的过程中，说不定会‘不小心’直接吃掉你呢。”
两面宿傩神情恹恹：“无所谓，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在被疯子操控的世界中活着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世界和平的事怎么能叫操控呢？”
“你这个主动撞上来的工具人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在仪式结束之后悠仁和野蔷薇他们四个还需要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说话间，在高桥千雪身后突然张开了一道如同竖瞳般的黑色裂缝，一个拥有四条手臂的高大身体被数只细长黑色影手从裂缝中扔了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个四只手身体面朝下从空中摔到了地上，差点把地板砸了个窟窿。
两面宿傩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
光是看着都感觉脸有点疼。
虽然很自信自己的身体强度，但他对高桥千雪的审美完全不抱有任何信心——那混蛋绝对会图方便不给自己捏脸，就算捏了，这一下砸过来估计也全平了。
见两面宿傩的眼神飘忽不定，以为他在看那具身体的高桥千雪开口解释道：“在里世界那么多具魔神尸体中找你身体简直麻烦死了，我并没有翻垃圾的爱好。”
“所以我就直接帮你捏了一具，不用谢。”
两面宿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是这样。
抽离仪式很快就结束了，随着高桥千雪身体整条右臂完全消失，虎杖悠仁身体上属于两面宿傩的黑色纹路消失，倒在了地上。
然后那个被影手从里世界扔出来的四只手身体动了动，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样？当我的工具人福利高吧？复活快捷又方便，身体质量还有保证，你也不用满世界找自己剩下的那十多根手指。”
两面宿傩无语的看着烙印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就像穿了一层黑衣服似的标记。
“这算什么复活啊？不过就是变成了一只拴着链子的家犬罢了。你给个痛快直接弄死我吧，本大爷没闲心给疯子当工具人。”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呀……”高桥千雪指挥着两面宿傩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搬到一起靠墙坐好，准备像改造七海建人和钉崎野蔷薇一样改造他们两人。
但高桥千雪的这具身体似乎是已经到了承受力量的极限，皲裂的痕迹开始在她的皮肤上一个接一个的冒出，破碎的伤口里并不是血肉的痕迹，而是仿若通往深渊般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她的这具身体正在慢慢化为碎片走向崩溃，就像破碎的瓷器。
高桥千雪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我可是以全世界人类的幸福为己任，为了打造一个美好的世界而忙碌着。”
“请称呼我为梦想是爱与美好的和平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