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周寻之前并没有想过零点的时候，迎接他和小果的会是这样一个情形。
之前他只是尽可能做好功课，想着给小果安排一个难忘的新年，就这么简单。
可是此时此刻他好像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或许真的会有计划外、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就比如当他正要挂掉电话、好好看烟花时，却被小果拽出人群里的最佳观赏处，让他继续交谈；以及，当他听着电话、又看到烟花绽放时，小果却朝着他摆手示意没关系……
这似乎不是这个炙热的女孩第一次带给他这样的温暖和感动了。
后来真正挂掉电话、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好像就真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这么做。
可在此之前，恐怕他还觉得一个额头吻是年轻小情侣腻腻歪歪的一个矫情的表现。
而轻轻吻上小果额头的那一刻，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女孩值得他永远珍惜和爱护。
那时候零点的钟声敲响，人群忽然间沸腾而欢呼着，烟花刹那间璀璨非凡。
他想，这个吻会是一个承诺。
可谁承想，小果反倒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她问他，“就这么算了？”随即，搭着他双肩的手便忽地用力，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她吻上他的那一刻，大脑也居然会变得一片空白。
35岁，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周寻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
很难说清楚那一瞬间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心里某一个位置忽然间变得柔软。
稍稍一愣神，小果便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然后说一句“新年快乐”。
似乎，只有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的两只手，还在提醒着他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原先只是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和瑞贝卡之间的感觉其实不像情人更像兄弟，还是那种会较劲的兄弟。或许两个人之间最出格的举动，就是那时候在外滩庆祝辩论队再次获胜。那场算得上是第一次他和瑞贝卡共同参赛、最后共同捧起奖杯的胜仗，距离他们在一起也有一年有余。当天晚上，瑞贝卡吻了他的脸颊。
可要问起他当时有什么感觉，能回忆起来的却好像所剩无几，或者说，根本什么都答不上来。
现在却不同，心底那一瞬间的柔软好像在提醒着他，刚刚那个瞬间，他或许会永远铭记。
这样想着，他看着眼前的小果笑了。
然而就在周寻开口的一瞬间，小果却忽地放开了手，侧身跑掉了。
大概是她看到周寻好像蓦然间蕴藏起笑意的眼睛，还有里面倒映出来的，她好像无比的欢欣雀跃的样子。
她瞬间被自己的样子惊到了。
跑出去连忙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然后，发现了自己睁得老大、还炯炯有神，甚至闪着亮的眼睛。
太丢人了。
小果自己其实也特别好奇，刚刚那一瞬间“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
可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气呵成，该做的都做完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做出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漫天烟花之下加上周寻额间一吻的加成，惹得她少女心泛滥，一瞬间理智被冲垮。冲动控制了她……一定是这样，没有为什么。
所以她一会怎么和周寻解释呢？
她正焦急的想着粉饰太平的对策，右手却忽然感受到一阵温暖——有一只手主动牵上了她的手。
手的主人虽然耳尖还尚且有些发红，语气却平淡无比，甚至还有那么点警示的意味——“别乱跑！这里人多，小心走丢。”
说着还半蹲下来、低着头，拽起小果的手，就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一只一只戴到她的两只手上。
“怎么老忘了戴手套？刚刚在那家店非买个什么耳朵，关键的倒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么晚了，深夜气温低，手都红了怎么不早说？”
小果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在她私心里好像还留着几个小时前烤地瓜的余温，根本就没感觉到冷啊，况且，她一边想着一边说出来，“这气温在东北都不算啥，我手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周寻的眼神给噎回去了。
周寻把自己显然大了一号的手套给小果系好，然后又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小果走着走着才后知后觉，周寻找这么个话茬，是不是在给他们俩一个台阶下？
其实，细细说来，他零点时的举动，也不好解释吧？
这样想着，小果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轻松了许多。
反正不管怎么说，应该也不会把“非礼”的罪名算到她头上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情侣间那么多有的没的，哪儿有那么容易解释得清呢？、
小果嘿嘿的笑了，周寻倒是罕见的没有用那种好似藐视的眼光看着她的傻笑，反而是清了清嗓子。
这样一步一步走着，旁边的人群有的也在退场，虽然人头攒动显得有点混乱，而尚未燃尽的烟花之下，他们的手始终紧紧相握。
小果忽然回想起三年前，在新概念酒店的那场烟花。
那时候，周寻和苏航、瑞贝卡三位老总站在一起，留给她的只是他的一个背影。
而此时此刻，她旁边的人却已经是周寻。他甚至会刻意放缓步调，紧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同行。
她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今天呢？
甚至一个月前，恐怕她都没有想过新年的零点她会和他一起见证。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吻上他那一瞬间的勇敢。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话——“年轻的时候，因为羞怯，因为很多奇怪的顾虑，有些话始终没能说出来，有些要求也始终没敢提出来，白白地错过了那么多个美妙的夜晚，而在这么多年以后，如果也让这个夜晚就此结束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原谅自己的了。”
她和周寻，似乎就是因为之前有太多奇怪的顾虑，一个被误会蒙在鼓里，一个又偏偏不爱解释，才会到头来白白地错过了那么多时光。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才终于解释清楚、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终于站到了彼此身旁。
所以刚刚那么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错过、堂而皇之的让这个夜晚结束呢？
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好而已。
至于周寻嘛，要是什么都指着他这个闷葫芦，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新年第一天，小果一觉睡到九点半。
睁眼一看手机，下意识点开微信。
才发现周寻的微信步数居然已经到了3000+……
“……”所以，他这是，不仅起得早，还已经早早的到了普凌？
小果是真的服气。
昨天她到家都已经一点多了，周寻到家只会更晚，结果没想到他还是能准时起来工作……
小果的斗志也一下子被感染起来了。
洗漱完简单吃了点早饭便也投入了工作之中。当然了，只是回顾下她自己之前整理好的去年一整年的工作清单。
中午煮了个粥，后面看了会书，还久违的睡了一小会午觉。
后来又开始整理下一月份的工作方向和重点。
直到周寻的语音发来——“有时间么？方便出来吃个饭么？”
可这不是，才下午三点半么？
“苏航他们说要请你吃个饭。”周寻顿了顿，“不想去可以‘没空’。”
小果一瞬间大脑短路。
然而听到他后面发来的那句话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有点紧张，好在没有在对话框输入什么，连忙转战“sdx419”。
“同志们在么？求助！元旦晚上要被老东家普凌三位老板请吃饭怎么办？去还是不去？需要准备什么？感觉好像是应该避嫌下，但是我应该怎么开口呢？”
石头最先回复，“什么情况？周寻提出的？可他现在不也是你男朋友么？他怎么跟你说的？难不成——这是要挖墙脚？”
“不会吧。呃，是苏总请的。周寻的话，他说我不想去可以说没空。”
“啊？那我怎么感觉这个调调不像是要挖墙脚啊，还不想去可以不去……”
梁爽这时上线，“他们是周寻的好友吧？你这，算是见男方亲友？”
“啊？”小果突然明白了点啥，突然有点慌乱，“可是——我们，在一起都没到十天啊。”
“你之前不是都认识他们么？没准他们觉得都熟了呗？而且其实要是时间方便的话，朋友间元旦聚会倒也还算正常。”
“那要是这样的话，小果我也劝劝你了，去！千万别慌！”石头补充道，“拿出你蓝禾副总监的气势来！”
“没想到你们周总这时候动作倒是挺快。女方这边还没提出见亲友呢……”梁爽调侃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跨年，你们俩一块过的吧？还没问问你进展呢。一会下午五点我就要和团队跟造型了，到时候没空聊了。”
“呃……那个，回头再说吧。重点我现在到底怎么回复啊。”
“你就，欣然应允。然后——按我说的搭配下自己的穿着，不仅要注意你是以周寻女友的身份出席，还有顺便告诉这些曾经的老板——你姜小果，已经不是那个普通的实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