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高墙。
每一次助跑之后的起跳，面前却总是会有一堵高高的墙壁——但那、又怎么样呢？
“听好了，既然无法突破对方的拦网……”
那就——
本已经站定在拦网前的脚步一拐，日向翔阳侧身攥紧拳头向反方向跑去，速度快到让拦网前的月岛下意识咬紧了牙、旁观席上的众人瞪大了眼睛。
你低呼了一声，“速度……好快。”
——避开它。
要是在同时起跳的话，在面对有着绝对身高优势的对手时，就比对方提前一厘米、一毫米、甚至短短一瞬，更早到达最高点！！
如果你能做到……
排球从二传的手上轻轻托出。
那么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这里就是——
攻手用力起跳，闭着眼不带一点犹豫便抬起手臂打中了传过来的球，径直从面前的拦网手指上飞跃过去。
——赛场上的最高点。
而那也是……
打中球的那一刻，日向翔阳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占着绝对优势的手臂，而是，阳光——从窗户折射而来的光线。
——那是凭我一人，绝对无法看到的景色。
——顶端的风景。
比赛最终结果2：0。
胜者为日向&影山的队伍。
你将毛巾随手扔给了向这边走来的影山飞雄，好在后者很快地反应过来并及时接住、而后向你投去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于是你老实地向他讨好地笑了一下，还殷勤地递上矿泉水，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高兴了吗？”
幼驯染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沟通都能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开心与否，因为太过熟悉。
影山飞雄轻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你扬起了眉，看他将毛巾盖在自己头上、顺势扭开了矿泉水瓶盖，仰头一骨碌就喝了大半，于是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瞅见隔壁的日向翔阳已经摩擦着手预备拖住月岛萤了。
噢，这个刺激。必须看好戏。
于是兴致上来的你拖着面无表情的影山飞雄就去和日向翔阳凑一对了。
感谢这只单细胞生物，日向翔阳一对上月岛萤就直接伸出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月岛盯着他有几秒，后无言道：“……干吗啊。”
日向翔阳理直气壮：“比赛前后都得跟自己的对手握手才行……虽然赛前没握手。”说着，他还撇着嘴晃了晃自己的掌心，怎么看都觉得一副极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的模样。
“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虽然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在旁边无声地笑了个半死，左手搭在影山飞雄的肩膀上，脑袋近乎埋进他胸膛上。离得近了，后者还能依稀听见你好似气音的笑声。
……暧昧的距离，怎么也止不住。
然而影山飞雄脑子里半点也没有关于恋爱的想法，只单纯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近了、不行，于是将头低了点，去看正在装死/人的你，默然。
“……靠这么近干什么？”
你使劲憋住自己要往上翘的嘴角弧度，慢慢抬起头挺直了身子的同时，顺手怼了怼影山飞雄的肩膀，很认真地看他。
“你要不要也去握个手？”
“哈？！”影山飞雄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你，那古怪扭曲的表情活生生地在描述「你在说什么蠢话」这一类不太适合说出来的话。忍了半晌，还是咬牙切齿地吐槽着。
“你要我、跟那个混蛋握手？”
……行吧。
这下真证明了自己的幼驯染和自己的同班同学不对付。
你又闷笑了几声，而后又倏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摊在影山面前，稍微晃了晃，仰起下巴来朝他喏了一声。
“……？”影山飞雄盯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目光是坦然的疑惑，明显是不知什么意思的模样。
“跟我握手啊笨蛋。”
你轻轻叹了声气，对影山飞雄这在排球之外的迟钝智商感到恨铁不成钢，也没想着他主动了，干脆自己往前了一些便与他的手相扣在了一起。
于是影山飞雄看着与自己交扣在一起的手，潜意识地感觉有哪儿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索性疑问就哽在那儿，像个笨蛋小学生一样跟人手牵手。
于是刚从日向和月岛身上移开视线的泽村猝不及防看到这么一幕手牵手的纯爱现场，瞳孔瞬间地震，下意识偏头朝菅原看去，目光一时间有些复杂。
于是刚阻止田中再次激/情脱衣的菅原一掉头对上的就这么一个直觉让他感到不对劲又不知是哪不对劲的眼神，保持缄默了半晌，最后诚恳地询问出声。
“我泪痣没了？”
“……不，只是觉得阿菅你有点可怜罢了。”
“……？”
“——队长！！”
两个气势如虹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泽村大地刚扭头循声看去，眼前就递上来两份眼熟的纸，接过来后似乎是思考了几秒，随后转头喊了声作为经理的清水洁子，“那个、送来了吧？”
——队服。
你盯着影山将分发到自己的队服穿上，而后者早已被这种直白的眼神刺激到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将外套套上后还思考了一秒要不要将拉链也拉上，但此时你开口了。
“挺好看的嘛，小飞雄。”
是很真挚很诚恳的语气。
然而影山沉默了五秒，即回：“……你还是别夸我了，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
有时候单细胞就是单细胞，连看点眼色都不会，还在很认真地向你提出建议。
你皮笑肉不笑的，已经在脑子里思考起深更半夜要将影山飞雄活埋到哪里才合适。
而此刻，套上队服外套的日向翔阳已经很兴奋地在欢呼着，到处转各种角度给学长们看，那程度让你直呼可爱死了。
然而这种直呼不过喊出了几秒，就被手长的影山飞雄扣住了脑袋。那家伙还撇下了嘴角，很不爽地用余光瞅着那颗橘子头，语气别扭又不解：“可爱什么啊……”
你在他手下呲牙咧嘴的，毫不客气地反驳：“至少人家不会随随便便就将手扣到我脑袋上！快点放手啦喂小飞雄！”
于是成功让影山飞雄放手之后，你速度冲向了日向翔阳身边，和心有灵犀掉过头来的日向翔阳击了个掌。两个笨蛋就在那里瞎喊起来了。
“呀呼——日向穿起来可帅啦！”
“欸、是吗哈哈哈？我太高兴啦！”
“是的，可比小飞雄帅多了！”
影山飞雄：……
千代梨绘：（记仇ing——）
“那么……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乌野排球部的一员了。”泽村大地带头，前辈们都站到了一排，郑重其事：“请多关照！”
“……请多多关照！！！”
终于彻底结束了。
正当你思考起等会要和小飞雄去吃猪肉咖喱饭还是温泉蛋，就听见自己这位幼驯染冲着刚排上队的新晋队友喊着趁球感还在再打几组快攻。
很好，你沉默了。
于是当你速度就向掉过头去找菅原学长求助帮助时，自身后就传来幼驯染阴恻恻的声音。
“chiyorie——？”
「千代梨绘——？」
你被迫停住了脚步，慢动作一般地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影山飞雄好整以暇地一手抓着球看你，眼神犀利，“你准备去哪里？”
“……给你们拿球。”
没事的，千代梨绘。
你就当这是还小飞雄给你托无数次球的人情。
嗯，不难过。
正当你在脑海里使劲催眠自己时，憋了有几分钟，最终还是没憋住地扭过头去就跟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的影山飞雄说：“其实我刚刚想着要吃猪肉咖喱饭加温泉蛋的。”
影山飞雄慢半拍地眨了下眼看向你，嘴里的那句「好啊」还没说出来，就见你面无表情地宣示了下一句话。
“然而我现在打算取消了。”
“……梨绘，你好幼稚。”
“哈？！单细胞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再一次路过的月岛萤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自顾自地出声吐槽：“都是一样的单细胞。”
于是有两道同样犀利又凶狠的眼神瞄了过来。
山口忠还没冲上来挡在月岛萤面前，就被你顺手拉了过来、如同亲母亲一样语重心长地跟他讲这个男人不值得。
山口：“……”
山口：“不是的、梨绘，阿月他很好的。”
行吧，这方法不行。
好好的一个小孩怎么就成了月厨呢。
你忧愁地叹了口气，直让旁边的影山听得眼皮直跳，索性顺手就拉你过来，平静地对山口道了声歉：“抱歉，她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计较。”
你气不过他的发言，抬起胳膊来就怼了怼他，“很好人噢小飞雄。”
而山口忠看着面前这幕亲密无间的画面，有些低落的情绪慢慢在心里头发酵，刚打起精神来强颜欢笑地应了下来，就见你倏然抬手轻戳了下他的脸颊，笑吟吟的。
“明天给你带炸薯条？”
山口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很用力地、点了下脑袋，也笑起来：“嗯！”
月岛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这边一眼，出口的啧声也不知在给谁听。
而影山直接将你提溜过去，拧巴着那张池面脸看你，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你怎么跟谁都那么好？”
你被他提溜着以至于被拉下了脸面，登时有些气恼地瞪着眼睛看他，烦躁地哇呜了一声：“因为你太不会说话了啊笨蛋！”
“……我跟你说——”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噢——”
正当影山飞雄一手圈住排球另一只手就捏上你的脸想好好教训你一顿时，脚步声合着一个高昂的男声响了起来，本关紧的门被人推开。
一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年纪的青年扶住门边，气喘吁吁地，却依旧挥了挥手中的纸。
“练习赛！！”
“对手是，全县四强队伍、青叶城西高中！！”
哐当。
像是小飞雄拿不定主意干脆都同时按下酸奶与牛奶按钮后、同时掉落在出口处的那瓶奶制品，安静地等待他去拿。
“要不你猜猜……我们时候还会再遇见呢？”
那天及川彻临走之前，特意转过头来弯起眼睛注视着你，声音清朗，如同在说俏皮话一般。你却是以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察觉到他并未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按道理来讲，如今被称为「飞不起来的乌鸦」、「没落的强豪」等称呼的乌野，跟全县四强的青城，其实很难有机会对上。
正当你思索着该如何回话时，抛出问题的及川彻却没打算听到你的回答，只轻笑着自顾自往下讲道：“真是……很想快点再见到你啊。”
近乎呢喃的耳语，你险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唯一记得的，只有及川那双微扬起来的眼眸，似笑非笑注视着你的模样。
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