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自排球部顾问武田一铁老师如实道出青城那边开的条件是——「必须由影山担任乌野的二传手，并打满整场比赛」已然过去了一个小时。
自你亲眼见证了影山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对菅原学长说自己不会输、且又以别扭的表情觉得对方赢得了其他队员信赖之类的之后——
你就已经在和影山走在回家的路上憋不住笑了。
“哈哈、小飞雄我真的没想到——”
“……吵死了，快闭嘴。”
被堵了一嗓子的你瘪着嘴，歪过脑袋对他做了个鬼脸，倒是很听话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当脚步拐到又一个巷子里时，你倏然开了口。
“小飞雄。”
“嗯？”
影山咬住牛奶吸管的动作一顿，接着半眯眼去瞧你，轻哼出一个带有疑惑的字音。哪里想的到下一秒就被你瞅准机会，伸出两只手来就分别戳了戳两边的脸颊。
这让正吸溜着牛奶的影山险些没被呛死。
“……咳、咳咳咳！chiyorie！！”
得逞后的你还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收回手后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很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还咳着嗽一脸凶狠看过来的少年，犹豫了半晌，问他：“刚刚、你最后跟菅原学长说的话……”
“……怎么了吗？”
「青叶城西高中、是很多北川一中排球部队员所选择的高中吧？所以我想这场比赛对你来说会不会有点尴尬什么的……」
「……如果现在还在同一支队伍的话，可能会出现那种问题。但对战的话——」
「——我只会全力以赴。」
少年人不含半点敷衍的直白话语尚在脑海里晃荡，你眨了眨眼，面前对上的是影山有些疑惑的视线。心里头好像就倏然散了些疑问，于是你只轻笑了声将话题草草揭了回去。
“没什么。”
明明很早就已经知道的不是吗。
影山飞雄这个笨蛋，对排球绝对能说的上是一心一意认真。但不仅仅是对排球、对比赛的队伍都是一视同仁的认真，每次都是全力以赴。
所以他能说出那种话，其实并不让你意外。
想到这里，你再次感叹了一声。
“小飞雄，你真的长大了啊。”
“……不要用亲戚长辈的语气来说这种话啊。”
“……行，影山飞雄就是个长不大的单细胞笨蛋！笨蛋笨蛋！”
“……”
“阿忠！”
一周五次的投喂计划成功展开。
午饭时间，你将装载了满满当当炸薯条的袋子摆在了自己特意拉过来和山口忠桌子对着的桌上，煞有其事地大手一挥，骄傲地扬起了眉。
“——梨绘特制变软的炸薯条！”
月岛萤稍抬起了下巴，将勾在脖颈上的耳机戴回到耳朵上，同时还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出声：“午饭吃垃圾食品好吗。”
这家伙……！！
阿忠都还没说话呢他来凑什么热闹——！
你怒极反笑，当着山口忠有些手足无措的面，很克制地压住自己想要暴揍一顿月岛萤的想法，同时也与影山感同身受了。
真的是、很难不说月岛萤太欠了啊！！
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你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重新挂上了微笑热情地招呼着山口忠。只是这会话都还没出口，就很清楚地听到自旁边那人出口的一声嗤笑。
“……”
“啊等、等等梨绘！”
“月·岛·萤——你什么意思啊！！”
于是，当影山飞雄来到高一（四）班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你踩在一个凳子上呲牙咧嘴地冲着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明显还很悠闲听歌看书的月岛萤做着鬼脸，而被踩的凳子的主人山口忠正在一边焦头烂额地想和稀泥却没什么效果、且看表情已经要哭了。
影山：……
影山：这是什么课间游戏吗？
影山飞雄这次来是讲明自己放学后要跟菅原孝支去社团活动室，你点了点脑袋，琢磨了一下：“那我干脆还是在附近那个公园等你吧？”
谈及这个，影山连眼神都锐利了不少，咬着牙从唇齿间往外蹦出个笑音，脸上却连装都不装一下就面无表情地看你。
十几年的幼驯染、重新启动了单细胞点读机的你久违地在他脸上看出了类似——「我看你敢去那个公园试试」——等如此类推的威胁话语。
“……小飞雄，你真的是很难搞欸。”
单细胞生物并不在意你的吐槽，反而还扣住了你的手腕，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而后诚恳建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活动室吧？”
“……小飞雄，你真的是个笨蛋。”你轻轻一吸气，恨不得给这个满脑子都是排球的笨蛋两三巴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一堆男生的地方我去那不是尴尬到要命吗！”
“欸——是吗？”
影山飞雄慢半拍地歪了一下脑袋，这个时候眼神就单纯到直白个不行，像是真真切切疑惑一般，没了刚才那个话题带给你的侵/略性。
“那就算了。”
你可没空理会这个遇到牛奶和酸奶都会有选择困难症的家伙，目光往远处瞄去，眨了下眼睛，往前走了一步用胳膊肘怼了怼影山的肩膀。
“话说……日向他、没什么事吧？”
影山迷惑：“他怎么了吗。”
你震惊，目光移到他身上后就痛心疾首地指责他：“小飞雄啊小飞雄——拜托你多关注点自己队友的心理状态啊！我看日向他最近是不是因为要打练习赛所以才那么紧张啊？”
说到这里，你稍微抿了下嘴唇，才将很想溢出声来的笑意都憋了回去，但还是有疑似笑声的气音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我上次在食堂看到他，他还将叉子当作勺子往自己嘴巴里放。”
“……”
听见这个场面，影山飞雄沉默了半晌，有些迷惑的语气：“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也跟着沉默了，随后再次惆怅地叹了口气，为自己而恨铁不成钢：“果然我不应该跟你说的。”
影山凶狠地哈了一声。
你不服输地瞪着眼睛向他看去，扯着嗓门一本正经地跟他讲：“混蛋不要小瞧胆小鬼的紧张啊喂！”
——“真是的——听听你说话的口气！太小瞧「胆小鬼的紧张」了！！”
当菅原孝支竖起手指来对刚说出「比赛前谁都会紧张吧」的影山飞雄指指点点外加好笑的斥责时，这段话莫名就与你哼哼着怼他的那句重合了。这让影山有些发怔地愣了一下。
菅原停下了动作，有些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影山慢半拍地啊了声，对前辈的尊重让他如实回答：“只是想到了梨绘好像和菅原学长你说过一样的话。”
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菅原孝支稍微有些意外，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表情，见影山面上除却认真与一本正经之外没什么多余情绪，便有些无奈地弯了弯眼睛。
那颗泪痣显眼极了。
“啊是吗……那我、该感到荣幸吗——？”
其实是自己很幼稚的小心眼。
哪怕知晓其实就是只单细胞生物，但有时也会因他和她之间的特殊羁绊而感到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但这个人——哇呜真的是笨蛋吗！这种和她竟然想到一块去都不知能不能称得上是心有灵犀的话说出来难道就不知道会让他很开心吗！
被自己这种想法颇为打击到的菅原孝支沉重地叹了口气，向还在尽心尽力绞尽脑汁为日向翔阳想尽办法摆脱这种紧张束缚的泽村大地投去一个怜悯又感同身受的眼神。
大地，辛苦你了。
这届一年级的后辈真的不太好带。
一直到坐上排球部的巴士时你都没反应过来。
起因是在星期二的中午菅原孝支特意绕来一年级这边将你从教室叫了出来，用很真诚的眼神以及爽朗的笑容问你要不要去看排球部和青城的练习赛。
听到这个邀请后你的第一反应是懵逼，犹豫着瞅了好几眼菅原孝支，有些踌躇着询问：“菅原学长，我……应该不算是排球部的人吧？”
菅原孝支轻啊了一声，随后舒展开眉眼笑起来：“那个不用在意的，只要梨绘你愿意来，我们就会很欢迎你。”
你仍然有些犹豫。
毕竟自己一不是排球部经理什么的、二若是去的话保不齐要见到以前在北川的同学——这让你简直被灌输了影山飞雄的纠结困难症。
“是在担心什么吗？”
菅原孝支微微低下头，注视着面前很明显在犹豫之中徘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嘴角噙了一抹弧度。随后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温声道。
“就当是我、邀请你——可以吗？”
其实不管是什么带有暧昧性的话语，自面前这位品行端正俊朗有礼的少年人嘴里口中说出，也是平白添了些单纯的询问。
对，明明不需要什么粉红泡泡。
但就是、就是——
“梨绘……你怎么、脸红了？”
于是你就被拐上了大巴。
多出一个人，武田老师也没说什么，还一脸关心地询问你晕不晕车需不需要药。而你自然是摆摆手拒绝了，途中看到了山口和月岛还想跟前者打个招呼，然而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影山飞雄提溜住了后衣领。
“……小！飞！雄！”
影山飞雄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在。”
你被他气得直咬牙，但又没法子，只得任由他很轻松地提着你走到中间排位置上。
与最后一排的距离不远，你还想着掉过头去跟日向翔阳打个招呼呢，结果就不小心将后者白着脸呕吐到田中前辈裤子上的画面给收进了眼底。
“……”
完了。
菅原孝支刚扭过头来，就被你和日向相似的白脸给吓了一跳，有些着急地就站起了身子，隔着几排就询问你怎么了。
你捂着嘴，闭着眼睛，干脆整个人都向前靠去埋在影山飞雄的怀里，一边念念有词着此刻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化学方程式，很努力地想要将刚才那亲眼目睹的画面扫清。
将那些叽里呱啦听不懂是什么的玩意儿收进耳里，影山飞雄很淡定地将你的脑袋扶正，接着认真地向问话的菅原孝支回了一句。
“——没事，她就是在背英语。”
你：“……”
你：“我背的是化学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