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木晴风边说边咋舌,满脸写着“你的爱好好奇特哦”。
金银屏:“……”
金银屏:“谁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木晴风掰着手指,开始和金银屏捋逻辑:“你说我欠你一个梦,我被你拉进梦里,我梦见师兄们扮作妇人,你看了说很满意。”
“所以你喜欢看我的师兄们着女装,”木晴风一击掌,下了结论,“合情合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全都是问题好不好!
金银屏差点被他绕进去:“你自己做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确实操控了木晴风的梦境,却只是在穿黑衣的年轻人出场后一时想当然弄巧成拙,给他捏了个模范师弟的形象。
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古人又是女装又是师娘……就真的跟她一点都不搭边了。
“我自己做梦怎么可能会梦见这个。”木晴风这话说得十分正气凛然理所应当。
难道她就想看这个?金银屏翻了个完全不符合她秀美外形的白眼。
“虽然你没安好心,但还是谢谢你让我梦到师父和师兄们,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很久以前。”木晴风不在意金银屏的反应,真情实感地说。
金银屏:“呃……不客气?”
这话听着像好话,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
“不过你到底想干什么?”木晴风问。
经过方才的梦境,他发觉金银屏似乎没有要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意思,如果她想更进一步,刚刚大可下手。
但眼下这种不明意图的捉弄也友好不到哪去。
木晴风耐着性子说:“梦我还完了,你也该把我的同伴们还给我了。”
金银屏闻言微微勾唇:“都说了我不想做什么,别着急嘛。”
“不想做什么?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木晴风明显不信她的说辞,作势又要拿符纸出来。
金银屏转转眸子眼波流转,再度开口:“非要说的话就是想找点乐子而已。”
“一个人待久了,”她指指身后的村民们,“身边又都是这些东西,总归无趣。”
“人?”木晴风掏口袋的动作一顿,很好奇似的,朝金银屏的方向走了几步,抓住重点问,“你是人吗?”
听了这话,金银屏半点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反而掩唇笑了起来:“你真是我这二十年来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了,或许也不是常人?”
“哇!你怎么知道的?”木晴风面露惊讶,明知故问了句废话,急急又向金银屏那边走去,很着急的样子。
金银屏不以为意道:“多简单,普通人哪个会破阵画符……”
她说到这里,突然感觉不对,下意识后撤几步。
“去!”木晴风低喝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扔出剩下的最后三张驱鬼降魔符。薄薄的纸张在空中飞舞,发出“簌簌”破空声。
金银屏退得更快,一个后仰到几乎下腰,才堪堪躲过直奔她面门而来的符纸。
金银屏踉跄一下,在雾中站稳脚步,便顺势停在了那里。她的声音隔着雾气听起来有些模糊:“又是这玩意儿,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木晴风一击不成也不尴尬,他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我当然还会别的,你从雾里出来,我给你相面算命啊。”
金银屏沉默片刻:“……从雾里出来让你贴我一脑袋符?”
“没符了,刚才那是最后三张。”木晴风摊开空空的双手向她示意。
金银屏笑了两声:“呵,我确实觉得你有意思,但你也不至于拿我当傻子哄吧。”
话音一落,周围的灰白雾气霎时间浓重了起来,原本木晴风周围只是一个雾气形成的包围圈,现在却连他的立足之地也被灰雾吞没。
目之所及除了木晴风自己,别无一物。
木晴风再次感受到整个身体都被浸入冰水中的寒意,和在车上时遇到的那次一模一样。
木晴风先是有些惊讶,很快明白过来:“山路上的也是你。”
“是我。”金银屏的声音里透着轻快,“你们讲的故事十分有趣,我之前还从来没用过那样的出场方式。”
“难怪……”木晴风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看到金银屏时,整个场景和鬼故事有九成相似。
木晴风想到这里理直气壮起来:“那你就更不应该恩将仇报了,快把我的同伴们放出来。”
“恩将仇报?”这算什么恩?金银屏一哽。
她不理会木晴风的义正辞严,直接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的同伴们,一个不贪财,两个不好色,但都重情。”
“你倒好,一上来就破了‘情’梦。”
“什么财、色、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木晴风边说边背着手想要临时画符补充库存。
“这有什么不懂的。”金银屏的声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从雾中的四面八方传来,木晴风简直要怀疑她是山雾成精。
木晴风正在想是不是背着手画和光明正大地在身前画符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金银屏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
金银屏的下一句话就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来,她吹气如兰:“你和你的师父师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看破梦境后一点都不想留下呢?”
木晴风感觉她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刚刚看到的师父和师兄们都只是我记忆里的存在,我留下或不留下,他们都在那里。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为什么要留在一场虚妄的梦里?”
“虚妄的梦……”不知想到了什么,金银屏的声音飘远后忽的一滞,不过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戏谑道,“哦?那你更喜欢真实存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木晴风正前方的雾气随着金银屏的话缓缓散开,她飘忽不定的身形终于显露出来。木晴风正要冲过去,忽然发现金银屏现在的模样和原本朴素的装扮大相径庭。
她穿着几乎挡不住什么肌肤的轻薄纱衣,半躺在成堆的华国币上。原本编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松松散开,海藻般绵长且茂密的头发搭在身上,堪堪遮住几个重点部位。
如果吴朗在这里,估计会好好点评一下金银屏这个造型——犹抱琵琶半遮面,引人遐想露而不暴,很好的拿捏了情色与色情的边界。
可现在金银屏面前的是木晴风,这一番布置约等于抛媚眼给瞎子看。
木晴风不过奇怪了一下金银屏为什么要换装,注意力就全都被她身下那成捆的华国币吸引过去了,他自言自语道:“如果都是真的就好了,至少能还完一大半吧……”
金银屏没听清他在念叨什么,只注意到木晴风眼神发直,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
她眼中闪过失望,周苏叶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木晴风人不错,能找他帮忙。现在看来就算他确实有些本事,这么快就被蛊惑住,也不过是个好色的俗物。
金银屏翻转莹白如玉的手腕,轻轻勾勾手指,媚骨天成。
她娇笑道:“过来呀,你来这里,我和这些钱都是你的。”
木晴风抬脚,停顿一下重新站定。
他把刚刚背着手画好的符收起来,金银屏太能跑了,而且驱鬼降魔符对她好像起不到太大作用,得想个别的法子把她困住……
有了!
金银屏看着木晴风那副明显有意却迟迟不动的磨蹭样子,只觉得他有色心没色胆,心下更加不屑,面上却不显,柔声催促:“怎么还不过来?”
木晴风在原地踯躅:“我的同伴们都不在这里对吧?”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要脸呢?金银屏笑得愈发妩媚:“你放心,不会有人看到。我们幕天席地别有一番野趣,岂不美哉。”
木晴风迈出一步又退了回去:“我再确认一下,你不是人对吧?”
金银屏都快不耐烦了,她撩起半透明的袖子遮脸,故作羞愤地嗔道:“难道你还嫌弃我不是人吗……”
木晴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好哦,那你别动,我过来啦。”
果然是个俗物。
金银屏蓦然陷入了诱惑成功后的莫名空虚感中,之后就是固定流程了,羞辱恐吓,把木晴风捉弄到屁滚尿流后再丢出去,好让他在同伴们面前原形毕露。
自从那次地龙翻身,金梭走了之后,金银屏留在这里有二十年了。这些年里,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误入金家村,她无聊时便以戏弄他们为乐。
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凡人和他们的丑恶面目,本以为这次的四人中有三人都经受住了诱惑,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没想到却坏在了一颗老鼠屎上……
同伴尚且下落不明就能耽于美色,呵,现在的玄门中人竟然堕落至此,金银屏纱衣遮掩下的脸上写满讥讽。
说起来,几步路的距离木晴风怎么走的那么慢?
金银屏放下衣袖,抬眸望去,正看见走到自己身前的木晴风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了——
一具木头棺材??
还是竖直立在地上的棺材?!
饶是自诩见惯大风大浪的金银屏一时间也张口结舌:“什么鬼??”
棺材中传来木晴风焦急的声音:“等一下,你不要动!”
它、或者说他,抬起一角向前方移动。可忙中出乱,木晴风被地上的枯树树根狠狠绊了一下,整个棺材向一侧倒去,棺盖与棺体恰巧因为绊的这一下而分开,直接飞了出去。
木晴风吓了一跳:“不对不对,哎——”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金银屏眼睁睁看着棺材的棺盖向她袭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那实木棺盖正正好扣在她的头上。
眼前一黑的金银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