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撞死宁洛行会判几年?
楔子:
当连澈缓缓地将车停在衡汐桥畔,心脏处那如同被挖空的地方仿若被重新填补,竟然让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望着车灯前肆意狂舞的飞雪,他的唇边浮起缱绻而又疲惫的微笑。原来,是他无知,在他最初驾车撞向宁洛汐的那一刻,上天早己明示了结局,那就是要他一一一以命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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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停车场出来,连澈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蓦然间瞳孔收缩,透过暮色苍茫的雪雾,那个他从未见过真人,却从视频中看了千百遍,几乎是刻在脑海中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像是乍然间砸过来的惊雷,将他的理智瞬间炸的支离破碎,所以,他等不及脑海中给出指令,脚下己决绝地做出了判断,猛踩油门,轰鸣着撞了过去!
急诊室的走廊里,连澈气定神闲地靠在连排座椅中,嘴角是不易察觉的轻蔑冷笑,宁洛行!如茂林修竹般的身躯挺拨站立,纵然表面上好似一派从容镇定,紧握的双拳还是些许地透露出他的恐惧担忧,哪个是他的伪装?哪个又是他的本来面目?
连澈无数次在视频中看过他冷酷无情,卑劣无耻,不择手段的丑陋嘴脸,却还是无法将那个影像与眼前这个清风朗月般的身影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一幅面孔真的是太具有迷惑性了,竟然会让人下意识对他的行为做出无罪的辩解!
所以,是这样吗?姐姐,连澈在心中暗叹,天不欺人,年轻的时候还是不要遇到太过惊艳的人,他让你一叶障目地否定所有的不堪,幻想他是完美无缺的存在,却接不住,也掌控不了,最终成了吞噬自己的灭顶深渊!
明然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让他哭笑不得的画面,入行两年,他也算接过一些案子,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可肇事者如此嚣张跋扈的却是仅见,连澈翘着二郎腿,大开大合地坐在排椅中央,正百无聊赖的将手机转的上下翻飞。
“怎么回事?”明然看看站在急诊室门囗的宁洛行,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想起自己二十分钟前收到的信息:撞死宁洛行会判几年?简直让他酣畅淋漓的体验了一把瞬间将心提到嗓子眼儿的强烈刺激,天知道他闯了几个红灯,而今棉服中几乎流淌的冷汗也无法浇熄他因恐惧而升腾的怒火,真是要被这熊孩子给吓死!
虽然知道明辞一直以来将他教的很好,淡然自若,进退有度,可是他却无法揣测当连澈面对害死姐姐的凶手,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会不会突然间就发了疯?
他跟着回国,贴身如暗卫,卑微如老妈子般的看护,还不是想尽可能的避免他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打法,不想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将自己也填进去!而今,看到宁洛行安然无恙,竟是从心底深处长长的松了一囗气!
“下雪,滑,踩错油门!”连澈心不在焉的回答直将明然气了个七窍生烟,没忍住,直接揪扯住衣领将他拖拽进了安全通道,确认无人,无监控才压低声音怒吼:“你疯了?你赛车都能玩进专业组了,鬼才相信你会踩错油门,故意撞人等同于谋杀,现在满大街都是摄像头,出了事,你以为自己能逃脱得了干系?”
连澈挣开他的手,满脸嫌弃:“说话就好好说话,上什么手啊,你消毒了没有?”他拿出特制的湿巾,恨不得将明然呼吸出的气息沾染过的地方都擦拭一遍,完全无视对方渐次铁青的脸色。明然忍着爆血管的冲动,平喘了许久才平熄下对他上演全武行的戏码!
“你想为大姐讨公道,无可厚非,可那人在此事件中仅有失德,并无违法!你不能以暴制暴的以身犯险,大姐若在天有知,决不会允许你为了她,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连澈眼眸中似瞬间起了寒霜:“并无违法?敲诈勒索不在我国法律条文之内?”明然恢复冷静,声音平淡无波:“如果那视频中的支言片语便可做为证据,你母亲三年前就能送他进监狱,你失去的是骨肉至亲,她失去的却是穷二十年心力呕心沥血培养的继承人,在同等利益之下,她的愤恨会比你强烈百倍。在诺大的明氏,她被尊称太后,一手遮天,难道不比你更有能力让宁洛行受到惩治?!可是她却忍了三年都没动手,你以为,理由呢?”
提到明辞,连澈心中无法抑止撕扯般的哀恸,他一拳砸在墙壁上,却无力阻止声音中的颤抖:“两个月了,回来两个月了,我找不到漏洞,找不到那人的一丝破绽,你让我如何自处?今天,是姐姐的祭日,她在那个阴冷、冰寒、潮湿的墓碑下躺了整整三年了,可那个凶手,凭什么能悠然自得地活在阳光之下,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明然张了张口,却终是化为无声的叹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体会不到明辞与连澈之间那亦姐亦母的孺慕之情。毕竟,以姑母那种潇洒随心,肆意山水间的性格,岂会为任何人停留无谓的脚步?
明辞早慧,小她六七岁的连澈几乎是被她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她是比妈妈更像妈妈的姐姐,宁洛行别有用心的始乱终弃使得明辞崩溃殒逝,如同在连澈心头剜肉剔骨!而今,乍然间看到始作俑者,又怎么忍得住不扑上去噬其血肉?
明然现在仅存侥幸,幸得这三年来用了千方百计的籍囗阻止他回国,让时间暂缓了他曾疯狂的戾气,才不至于在今天让他不管不顾地与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余光里望见被明然硬扯走的连澈,宁洛行微不可察地叹息,心头涌起漫天遍野的悲凉,小舍,你的小奶狗归来了,呈现的却是豺狼的姿态!这孩子曾被你保护的太好,不曾体会人间风景皆有黑白两面。他所有的敌意都写在脸上,三年的软禁也没让他学会不动声色,又或是觉得面对我这个让他恨极怨极的凶手,根本不屑于掩饰。
那种狂妄的叫嚣却似是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可笑又可怕,笑他装腔作势,怕他肆无忌惮横冲直撞!被仇恨烧红了眼,最后伤到的终会是他自己。
宁洛行神思有些恍惚,眸光深处似是浮现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小舍,我阻?还是不阻?这三年来,你逝去的悲恸几乎淹没了他,哮喘的反复发作以及抑郁症的日益加重,将你口中描述的那个沉默寡言却斯文乖巧的小朋友,折磨成了满身戾气,心怀荆棘,满眼警惕戒备观望这个世界的冷酷模样。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引导,他满腔敌意而来,我所谓的真相,在他看来不过是狡辩的无耻措辞,况且,相对于他针对我,远比让他获悉真相来的轻松。小舍,时间是解痛的良药吗?如果是,那么,愿岁月助他平稳着陆,归来时依旧是那个青春灿烂,不忘初心,自由如风的亭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