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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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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昙重生归来的第一晚有些睡不着。

    她看着房里这些物件,又是摸摸,又是拿在手里端详,总觉得以前不起眼的东西现在反而觉得稀罕,好不容易熬到子时,困得眼皮子开始打架,又被姜泽的敲门声吵醒。

    姜泽一脸颓唐,批了一件外衫,说是来借被褥。

    宋昙起先一愣,想起玉壶山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三郎只能先跟姜泽睡在一个房里。

    那床本来就是一个人用的,两个大小伙子睡肯定是挤,要睡得宽松些,其中一个必然要打地铺。

    晚春刚至,山上寒气未散,姜泽和洛北仪都是练武的人,不畏寒冷,多余的被褥自然也就紧着宋昙这个唯一的女孩,因此也就只她这里有现成的,其余都收进库房,还没来得及晾晒。

    宋昙把姜泽让进去拿被褥,她自己也提了个枕头跟上。谁知到了房里就看到三郎这个瞧着胆小的少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把整个床霸占得满满当当。

    她原以为姜泽是个武夫,必定会把三郎撵到地上好几回,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两人进屋这么大动静,三郎只是翻了个身。

    “他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姜泽嘟囔一句,想拖个草席在地上打地铺。

    宋昙道:“师兄,春寒料峭,地上睡着容易着凉。”她把旁边的长桌上面那些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一边去,“要不你先在这桌上凑合一晚吧?”

    姜泽看了看那桌子,老实放了被褥上去稍作整理。等宋昙出去带上门,他枕着圆枕又忍不住想,自己待宋昙就跟亲妹子一样,如今妹妹长大也知道心疼哥哥。

    姜泽心里很是熨帖,睡觉都香了一点。迷迷糊糊间听到身后咚一声,又吓得他赶紧回头,床上哪儿还有人?

    姜泽一惊,支起上半身,目光下撇,只见少年掉到了床下也还没醒,正吧唧嘴,不知道在梦里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另一边,宋昙回屋,倒是想着重生回来,作息就得改。

    在宫里,她是皇后,虽无宠,但有头衔压着,只要不是祭祀等大事,她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可现在回到十岁,早上还是要按时去师父那进学。

    宋昙是澜珆的女儿,澜珆这样的圣女在西南等部族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从宋昙开蒙,澜珆就极为看中,读书识字一样不落。若是察满部未被北狄所灭,她的际遇又会有所不同。

    不过就算上了玉壶山,她也还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尤其,师父洛北仪有真才实学,人虽刻板了些,教的内容却包罗万象。宋昙虽是女孩,但也不拘泥她学《女戒》之流,反而是四书五经、杂本轶事有所涉猎。

    宋昙小时候虽然不爱读书,但很喜欢听他讲些民间野史。

    洛北仪上课规矩也多,每日就只上午两个时辰。宋昙记不太清具体时辰,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

    她醒时,天边泛着鱼肚白,山岚弥漫,犹如仙境。外间还没有什么大动静,师父和师兄应该还未起。

    宋昙洗漱好就坐在桌前提着笔,一边盯着窗外的一枝随着漫漫山风轻轻摆动的蕨草,心思沉静,一边在宣纸上落下文墨。

    她上辈子爱看书,但不怎么写字,也极少有人看过她的字。并非她藏着掖着,只是她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

    就看此刻在宣纸上成型的横竖撇捺,都不用刻意遮掩,旁人也不会觉得这是出自一个成年人之手。

    宋昙一边写一边叹气,就觉得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笔狗爬字改得像模像样点。等看清楚自己写了啥,她眉头一蹙又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安平村还是玉壶山,都属于云台境内,云台是大梁属地,北靠北狄,西接察满。

    察满被灭多年后,北狄时常骚扰云台,但也仅仅只限于边境的几个村镇。安平村在云台中部,日子倒也安宁。

    可她病重时,安平村出过一波流匪,打家劫舍,拐了许多稚童。官府后来有追查过,但失踪人口过多,线索又太少,只能不了了之。

    宋昙人微言轻,她年纪小、也无实权,就算知道要发生什么,也不知具体时间,更何况去改变?

    想了半天,宋昙又觉得自己可笑。别人的事还想管,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宋昙叹口气,因为再过不久宋国公府定会派曹嬷嬷来找她。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跟着那仆妇回去,吃了不少苦,这一回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师父身边、离开这玉壶山了。

    可到那时又要用怎样的理由拒绝?

    师父本来避世而居,会不会被她拖累,被有权有势的宋国公府打压?

    宋昙想到她爹宋勉,又有些说道。

    宋勉早年也不过是个白身,考上进士才在官场崭露头角。起初他担任的都是小官。他自诩才华横溢,壮志难酬之下投到南锦王门下,娶了南锦王郡主才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

    南锦王祖上是跟着梁□□打天下的,因为功绩太大封了异姓王,这些年,镇守边关的实力,有两股最大。一支是薛照统领的薛家军,一支就是南锦王。

    南锦王府有了个能提携的女婿,自然将他送上战场,做了军队里的文官。后来宋勉跟随队伍南征北战,一次受伤掉落山涧遇到了澜珆,才有了这段露水情缘。

    阿娘对宋昙说这些时,她才四五岁。

    时间久了,她依旧记得阿娘是白净柔美的妇人。她会时常温柔慈爱地抚摸着自己脸颊,让她不要怨恨自己的爹,说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宋昙不懂:“这有什么逼不得已的?”

    澜珆告诉她:“你爹本想留在察满部,可南锦王府背后势力太大,他不想连累我们娘儿两一起受罪,这才回了大梁。等有一天,他说会来找我。何况那时,他也不知道有你。”

    可这一等,直到澜珆死了,宋勉都没有再出现过。还是后来因为凰息的事情,宋国公府的人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接她回去。

    这里面的事儿有些蹊跷,先不提,再说后来,北狄三十万兵力压境,聚于情若谷一战,打了整整十天十夜。

    那一战后,北狄损失惨重,薛将军身死黄沙戈壁,两国不得不派使者议和,有了短暂的和平。谁又能想到休养生息不过四年,北狄蠢蠢欲动灭了察满部?

    而彼时,宋勉在那一战任左部监军,绝境之中突出重围,以少胜多击退了北狄主力,因此成名,也就有了如今宋国公的爵位。

    宋昙原本有些记恨父亲,可上辈子去国公府,看他对着莫氏百依百顺,想对她好时,也只能偷偷塞些银子的窝囊样,她又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些可怜。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宋勉在朝廷经营多年,儿女双全,只一妻一妾,算是个风评不错的权贵。

    宋昙叹口气,再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外间姜泽喊吃早饭。

    她只好停笔,将写满东西的纸折好,塞到手边的一册书中。

    玉壶山的吃食比较单一,靠着西南,多吃饼子和耙耙,也有自己做的酱料和炒野菜,抹在上面不至于吃得干巴巴的。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宋昙宫里吃过山珍海味,抱着粑粑就菜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三郎和姜泽倒是吃的挺高兴。

    尤其是三郎,少年收拾干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刚开始在饭桌上吃起耙耙还有些拘谨,后来宋昙又塞给他几个,他才慢慢适应,自己想吃就去拿。

    吃完了耙耙,三郎又去拿大饼,一口气吃五张,看得宋昙和姜泽瞠目结舌。

    洛北仪不苛责两徒弟吃食,饼子和耙耙管够,但这么吃也太夸张了,还容易伤到自己。

    眼看最后三郎作呕想吐,明显是吃不下了,却还要抓饼。宋昙按住他的手,冲他摇头,他这才坐回去,委屈巴巴地看她打饱嗝。

    他饿了许多天,好不容易能吃顿饱饭,又担心这顿吃了下顿没有,这才拼命地往嘴里塞,根本顾不得自己吃不吃得下。

    三人吃完饭,姜泽和宋昙要进学,就留了三郎在院子里自己玩。

    洛北仪有个书房,给两人置了两幅桌椅,每日上课都在这里,也就不用另外找屋子。

    书房里书籍杂全,以前宋昙根本不会在意,耐不住现在里子换了人。她进门时特地瞥了两眼书架,瞧见了许多孤本。

    姜泽和宋昙年龄不同,洛北仪对两人的课业要求也不一样。

    就比如今日,姜泽是看兵书,他本就是鼎丰伯长子,以后志在□□卫国,所谓兵者诡道也,除了武力上的压制,当遇到特殊地形、特殊对手的时候,也要为自己筹谋。姜泽看书认真,不懂的地方也会时不时问问洛北仪。

    而宋昙就比较简单了,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因为字不堪入目,之前还被师父数落一顿,今天的任务就是写大字。

    宋昙也乐见其成,手握狼毫笔,一笔一划尤为认真。

    看着比往日要仔细的小徒弟,洛北仪摸着长须点了点头。

    等着宋昙写完十张大字,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就看见门口缩着一个脑袋。

    三郎扒在门框上东张西望的,见宋昙瞧他,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他动作太夸张,洛北仪也看到了。

    被师父鄙了一眼的宋昙不得不把头压得低低的,表明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决心。

    她的注意力都在大字上,小心翼翼地描红,再抬头时,看到三郎就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估计是知道他坐不住的,洛北仪给他找个小案,还发了他一张纸和一支笔,他的脖子伸的老长,想看让宋昙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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