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数学
城市陷入黑夜，车灯闪烁晃眼，赵云锦下了公交，沿着马路右边走。街道气氛热闹，她却心里郁闷。
想起白天孟语枝的那番话，赵云锦心里堵得厉害。
她和许白焰只是普通邻居，在功课紧张的高二时间珍贵，他会不会真的如孟语枝所说，真的只是口头说说的。
毕竟，她甚至连许白焰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赵云锦郁闷的心情写在脸上，纠结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锦。”
忽然有人喊了句她的名字。
赵云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茫然地回过头。
路灯下少年身影纤长，额前碎发被汗打湿，一双锐利的眸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他一手撩起碎发，缓慢走过来，整个人带着丝危险的痞气。
赵云锦渐渐看清他的模样：“陆止哥！”
“你怎么一个人？许白焰呢？”陆止不见第二个人的身影，好奇问她。
赵云锦叹了口气，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他晚自习还没下课呢，我先回来了。”
陆止将手插进裤兜，勾唇一笑：“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
赵云锦现在心里堵得慌，没心思扯皮：“哥，我们快点走吧，我还有好些数学题不会。”
陆止无奈地皱了皱眉，盯她看了半会儿，说：“来我家客厅，哥给你捋捋。”
赵云锦险些憋不住：“哥，你数学跟我差不了多少吧？”
陆止气得咬牙：“你哥可是黑马！”
月光细碎，赵云锦抬头就能看见陆止无奈的笑颜，继而她也笑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笑说道：“好！”
两人踩着影子越走越远，嬉笑声不间断传来，最后赵云锦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有个亲哥。
她问：“对了，我哥呢？他没回来吗？”
陆止哼了声，撇嘴道：“他跟闻汀去书店了。”
印象里，陆止、赵斯眠、闻汀三人是关系极好的三人组，鲜少有另一个任落单的情况。
赵云锦脑袋转溜了半天，惊讶到结巴：“我哥，他，他跟——”
“见色忘友的东西。”陆止幽幽地吐槽。
赵云锦：“！”
——
陆止没骗赵云锦，他的数学果然突飞猛进，水平提升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一套题讲下来，赵云锦恍然大悟，盯着草稿纸上满满一页的计算过程和方法，脑袋里的水都开始晃荡。
夏晴热好两杯牛奶端了过来，“好了，两位小天才，喝杯热牛奶缓一缓。”
赵云锦手已经伸出去接牛奶，眼睛仍盯着作业本不动，“谢谢阿姨！”
陆止收拾好课本，端起牛奶“咕咚”入肚大半杯，手指了指草稿纸上排列整齐的解决步骤，对赵云锦说：“以后写题就按照这种方法，一步一步解，不容易出错。”
女孩乖乖点了点头。
补习完后，夏晴去了厨房洗杯子，两个高中生便乖乖收拾桌上零零散散的书本和文具。
末了，陆止朝厨房喊了句：“妈，我送云锦回去。”
夏晴闻言从厨房钻出来个脑袋：“去吧，等云锦进了门再回来啊！”
陆止“嗯”了声，两人换鞋出了门。
月光薄如蝉翼，似纱般照在小路上，为寂静的夜添了分凉意。
陆家与赵家前后两分钟的路，尽管小区安保牢靠，但夜里还是让人不放心。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赵云锦觉着无聊问了句：“哥，你数学有到哪里补习吗？”
陆止仰头欣赏朦胧的月色，笑说：“自学。”
赵云锦不可置信：“我数学自学比登天还难，都想重来一遍了。”
陆止收回视线，前面一栋楼灯火通明，小路无限蔓延，终点不知所踪，他极为真诚地感慨道：“但是云锦，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赵云锦抬眸去看他，只见他目光坚定地眺望着远方光亮的高楼，像是在赌一个了不起的未来。她顺着陆止的视线看过去，大厦顶层的广告牌上转播着一家新新俱乐部在南城掘地而起的市区新闻。
她望着近百层的高楼，这一刻，赵云锦闷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家门敞开，赵云锦站在门前，忽然说了句：“我知道了，哥，今天谢谢你。”
“跟我还说谢谢，有点见外了吧。”陆止依旧闲散着跟她对话。
赵云锦笑了笑：“我进去了，哥你回去吧。”
陆止点了点头，顶着月色转身往回走，他的肩很宽，双手插在兜里，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云锦不禁莞尔，陆止这个人看起来像个痞气的有钱人家公子哥，朋友结交了一圈儿，但却也心事重重，面热，心却有时是冷的。
——
第二天赵云锦睡过了头，打开手机一看，五个闹钟，她一个没听见。
掀开被子，稀里糊涂又着急忙慌地翻身起床，手脚忙乱到睡衣脱到一半就去梳头，校服穿上身时，嘴里还藏着白色泡泡，甚至木梳还挂在头发上。
乒乒乓乓一顿折腾，十五分钟后赵云锦云依旧光鲜亮丽地踏出了家门。
熨贴合身的校服，收拾整齐的书包，就连脚上都搭配好了双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
关上门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一边琢磨一边慢吞吞地前行。
经过某处时，她下意识扭头瞥了眼，结果差点吓了一跳。
许白焰直愣愣站在家门口的树下，黑框眼镜一丝不苟地贴合着眼睛边缘，发丝随着空中的微风扬了扬，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而后焦急地抬头。
他便一眼扫见了赵云锦。
女孩看见他很是惊喜，热情地冲他打招呼：“许大哥！”
许白焰看见她的身影时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打开书包拉链，大手伸进去摸了摸，待到赵云锦走近身前，他才从包里掏出两个三明治。
赵云锦想起，自己忘了吃早餐。
“我爸做的，一人一个。”许白焰将三明治递给她，解释着由来。
“谢谢！”
赵云锦确实也饿了，三明治打开还冒着股热气，鲜香的芝士味直冲脑门，她定力不好，闻着味的那瞬间立刻大吃了一口。
咸香的芝士，烤热的吐司，中间那颗溏心的鸡蛋，以及培根的肉香，一口下去，简直太满足。
许白焰让她大口塞进嘴巴的动作给馋到，又怕她吃太快噎着，伸手在书包一侧摸出一瓶还未开封的酸奶，“别噎着。”说罢，拿着酸奶的那只手在赵云锦眼前给晃了晃。
赵云锦禁不住诱惑，心里挣扎地接过了酸奶，拧开盖子猛嘬了口。
许白焰受她影响，剥开油性纸也闷头吃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了几分钟，眼看就要到公交站，他忽然提起话端：“你昨晚没来找我。”
赵云锦没有否认，心不在焉道：“我本来想问你数学的——”
许白焰认真听着。
“但是你晚自习上好久，我就先回家了。”
他又问：“那你作业写了吗？”
赵云锦心思都在香喷喷的早餐上，略有敷衍道：“写了的，昨天晚上陆止哥给我讲了讲。”
“你找陆止补习过了？”许白焰问。
赵云锦点头。
许白焰低头咬了口三明治，眼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
上车前赵云锦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握着瓶酸奶上了车。
车厢内仍旧人挤人，许白焰把她带到个稍空的地方站稳。
车子发动后，他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你以后又不懂的可以问我。”
赵云锦认真嘬着手里的奶，车上闹哄哄，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他讲话，无意间却闻见他身上的香味。
与上次不同，不再是干净清香的甜橙，而是一种略带冷感的香味。
“你换香水了？”赵云锦问。
许白焰垂眸看她，说：“我妈妈喷的。”
“阿姨为什么真的热衷给你喷香水啊？”赵云锦不禁失笑，又嘟囔了句，“香香的。”
“赵云锦。”许白焰语气变得生硬。
被点名的人抬头注视着他，一脸疑惑。
许白焰皱起眉头，不开心道：“上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赵云锦有一瞬怔松，回忆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内容后，十分认真道：“我会的！”
少女承诺的模样让许白焰不禁想到电影中那些对长官说着“保证完成任务”的士兵，真诚又滑稽。
“那你要怎么联系我？”许白焰再次抛出问题。
这倒把赵云锦问愣了，他们两认识到现在连个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于是她掏出手机，对他说：“我们加个好友吧。”
许白焰眉头一挑，心情终于舒畅了。
打开手机，扫描二维码，两人有了第一个联系方式。
赵云锦给他备注——许大哥。
许白焰给她备注——话痨。
成功加为好友后，两人收起了手机，各自扶好栏杆没再交流。
公交车行驶至目的地，赵云锦刚背好书包准备往校门里冲，“许大哥，我先去上早读了！”
许白焰眼疾手快拦住她，“中午放学——”
赵云锦脱口而出：“我来找你。”
许白焰满意这个决定，侧身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