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际花白小姐

    这天，白小姐在别墅里办园会。子寰同话剧社一干人前去赴会。懋渊悄悄问子寰：“我们好好的学生，做什么和这些人来往？话不投机，倒像卖笑的似的。”子寰只顾低着头看池塘里的金鱼，没有回答。

    白小姐的园子很大，走道两旁种满了棕榈树和紫荆花，都是懋渊在江南水乡不曾见过的。碧绿的青草坪上插了几把阳伞，下面摆着餐桌餐椅。拖着大辫子的小丫鬟用银盘子托着鸡尾酒、果汁、茶点在伞柄林中穿来穿去。懋渊看得眼花缭乱，对眼前的这一切，既畏惧又好奇。

    子寰好像很善于应付这样的场合，没一会儿就到处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许先生好！”“许先生是大学生吧，气质真好！”

    懋渊在心里暗暗佩服。子寰做人世故而圆滑，做学问认真而严苛，将来必成大器。

    请客的白小姐穿着大红金丝旗袍，披着奶白色真丝披肩，浓妆艳抹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格外显眼。

    懋渊注意到，白小姐年纪轻轻，额上却已隐隐的显出皱纹，想来操持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什么易事。懋渊暗暗感叹着。却不想被身边的宋二公子宋毅毅听到了。

    宋毅也是香港的名流，据说和白小姐关系不一般，然而熟悉他的人却明白，宋少爷对白小姐很不待见，总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自从这群学生加入了他们的社交圈，他倒不再那么忌讳和白小姐出现在同一场合了，懋渊他们出席的活动他必到场。这个宋毅虽然在香港长大，一口国语却说得很流利，懋渊觉得人在异乡，身边有个地头蛇陪着总不容易吃亏，因此也很乐意和他来往，闲来无事总约出来一起喝茶，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

    宋毅笑着向她解释道：“新寡那阵子是辛苦，一个女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守住这么大的家业也不容易的，后来有个内地的茶商，和白小姐打得火热，她把生意都转给了他，自己只占股份，从今往后可算是能享清福了。”

    懋渊朝他笑笑，道：“她那么年轻，漂亮，又那么有钱。哪个男人不喜欢？”宋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这样的女人背景不清不白，再有本事人家也是瞧不起的，体面些的人家，谁会要这样的女人过门？”懋渊听着这话很是刺耳，打抱不平道：“都说自古侠女出风尘，你瞧梁红玉，李香君，哪个不是令人称道的传奇女子？”宋毅冷笑一声道：“梁红玉、李香君是无奈沦落风尘，她又怎么说？”

    宋毅说得在理，不过这白小姐着实厉害，她总有法子让身边的男人围着她团团转。起初当然是她主动发起的攻势，男人喜欢跟她在一起，也多半是爱慕虚荣。可后来不知怎的，一个个都堕入了情网，想要和她天长地久，她却又另有他人了。

    宋毅把这些告诉懋渊，又指指不远处的子寰道：“你要真对他有心，就不该让他来的。”懋渊的脸登时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来，不停地拨弄自己的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要是那么容易中圈套，倒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了。”宋毅望了她一眼，摇头笑道：“那茶商只怕自己的孩子都有许先生那么大了，还抵挡不住诱惑，何况他呢？”

    懋渊听后心一凉，再看子寰，此刻正和白小姐面对面坐着，白小姐把一只白皙的玉臂伸到他的眼前，向他展示自己腕上套着的一只钻石手镯。懋渊看了，一阵醋意涌上心头，她端起一杯柠檬汽水，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宋毅在一旁讪笑地望着她，她只觉得胃里有气不断地往上冒，到了喉咙口忽然停住了，半晌打出一个闷嗝，顿时满嘴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