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大周北面苦寒之地, 有大片戈壁草滩，那里住着大周最难缠的邻居--北戎，两国之间小摩擦不断, 三不五年总要来一场大的，北戎虽然兵强马壮, 可是大周亦是国富民强, 从来没叫这帮鞑子讨到便宜。
周夫人嫁进了镇北侯府，家中男子们靠着血肉之身拼功名, 她心里忧惧, 从沈彦瀚十岁第一次随父上战场之后，便开始信佛了，每日起来必定要先去礼佛, 诵经九九八十一遍, 求佛祖保佑丈夫儿子平安，八年来从未间断。
晨起，周夫人刚洗手焚香进了小佛堂，门房便来报，说吏部戚尚书的夫人孟氏携爱女登门拜访。
耿婆子有些奇怪：“今日休沐, 这孟太太不该在家中侍奉老爷么怎么带着闺女跑咱家来了。”
她看向小佛堂里跪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面前的虔诚背影, 犯了难，周夫人礼佛时，从不会被任何事打断。
娇蕊拧眉想了想：“前几日夫人曾绕圈儿给戚家透过些口风, 想必是戚家那位四姑娘昨日见了咱家公子，觉得满意, 所以今日过来同夫人攀个交情。”
她心中有了计较：“耿妈妈，不如这样，你先去将孟太太和戚四姑娘领到花厅喝茶, 再将夫人正在礼佛之事跟贵客们转答一下。我在这里等着夫人，等夫人念完了经，自然会过去待客，到时候我再送些我亲手做的茶点送去表达歉意。”
耿婆子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咱家的侯爷世子公子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戚家姑娘若真有意做亲，该当知道心疼爷们才是。”
娇蕊想起周夫人回来提起那场争执，据说有小娘子对边关将士大放厥词，她怅然道：“但愿吧，只怕这些文官家里娇生惯养的姑娘，不懂咱们武将家中的难处。”
耿婆子匆忙去大门上迎人了。
昨日春耕礼上，戚暖暖一眼便看中了沈彦瀚，后来下田刨地的时候，她跟孟太太或多或少都听见身边人在打听沈彦瀚。
虽说周夫人和袁夫人递过话要来戚府逛园子，可这时节花要
开还得半个月，再说焉知周夫人是否也约过去别人家围炉喝茶之类的，母女二人怕夜长梦多，所以今日主动登门示好了。
耿婆子陪着笑脸将人接到花厅，命人上了好茶，歉意地解释道：“孟太太，戚四姑娘，今日实在失礼，我家夫人正在佛堂诵经，还得过一会子才能来见贵客。公子不在家，老婆子姓耿，便托大来陪陪贵客。”
孟太太忙道：“耿妈妈客气了，哪里有什么失礼不失礼，是我跟暖暖来的不是时候。”
戚暖暖温柔道：“礼佛心不诚，佛祖也会怪罪，暖暖能体谅夫人礼佛的诚心。想必夫人求的是边疆将士们的平安，暖暖十分敬佩夫人，今后若有机会一定也在佛前为边关将士们祝祷。”
耿婆子赞许地看了戚暖暖一眼，见她面庞生的秀美和善，心道，这个小娘子倒是个极其懂事的。
时辰不长，周夫人念完了经，听说孟太太来了之后，便立刻到了花厅。
双方热情地寒暄了一阵子，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热络地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再次落座的时候，周夫人的目光在戚暖暖身上极快地转了一眼，对这个小娘子的端庄柔和相貌还算满意。
虽然同昨日见到的明王府的郡主不能比，但世间女子，又有几个美到那般反常为妖的份上的，娶妻娶贤，纳妾纳貌，正妻这般相貌也算够用了。
孟太太见周夫人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便知道她对自己的闺女是满意的，当下也笑得真诚，同周夫人话起了家常。
孟太太跟周夫人聊了聊这二十年来上京城的变化，哪里新开了铺子，哪家的酒菜风味别具一格。
戚暖暖是个聪明的，听见周夫人在礼佛，便投其所好，谈了谈京城几大寺庙的法会，周夫人果然听得入神。
镇北侯府常驻漠北，周夫人从漠北来，便讲了讲漠北的风貌，漠北那地方是世人口中的苦寒之地，许多人闻之色变，一提到去漠北，就好像被流放了一样。
当年周夫人嫁给镇北侯世子的时候，她阿娘知道她婚后要去漠北
过日子，在家里哭了好几天，好在周夫人跟世子情投意合，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周夫人在讲这些的时候，还着意留心了一下戚暖暖的表情，她讲到漠北的广袤无垠，戚暖暖不仅没有害怕的模样，面上还流露出一丝向往；她讲到漠北的严寒风沙，一直文静地微笑着的戚暖暖，眼神柔软十分心疼。
周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丫头对彦儿是真心的，而且知道疼人。
娇蕊用红木托盘捧着点心送上来：“见过孟太太，见过戚四姑娘。”
她将四味色香味俱佳的点心轻轻摆在桌上。
戚暖暖见这婢女的手指白净柔嫩，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脸，粉嫩的面庞像三月的花瓣一样娇柔，相貌极其出挑。
戚暖暖心中疑惑，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孟太太的嘴角极快地抽动了一下，她便懂了，这必然不是普通的婢女。
戚暖暖立刻伸出双手去接，极为客气道：“多谢这位姐姐。”
“四姑娘客气了，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四姑娘请慢用。”
娇蕊收起托盘后，娴静地站在了周夫人身后。
周夫人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介绍道：“这丫头叫娇蕊，我自小带在身边用着的，最喜欢鼓捣这些吃食。”
戚暖暖何其聪慧，她知道周夫人只有沈彦瀚一个独子，这种从小带在身边的丫鬟，常常情同母女，她立刻便对这婢女高看了一眼。
“既是娇蕊姐姐亲手做的点心，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她拈起一枚点心，用帕子挡着嘴，优雅地咬了一口，甜甜道：“娇蕊姐姐不仅人长得好看，手也这般巧，这点心做的，比宫中御厨都不差什么了，我今日有幸吃到，真是太好运了。”
娇蕊听完暗想，不差什么，那便是还差一些了，看来还要再想些法子才成。
面上却只是温柔一笑：“奴婢手艺笨拙，让四姑娘见笑了。”
这般亲亲热热几个来回，两个人已经姐姐长妹妹短的叫上了。
周夫人和耿婆子对视了一眼，对戚暖暖十分满意，觉得这戚家的四姑娘真是贤惠极了，
又好相处。
正好外头通报公子回来了，孟太太和戚暖暖脸上都闪过惊喜。
周夫人心想，反正戚四娘人都来了，不如趁势让两个孩子相看一面也无妨，反正这府里都是自家人，话儿传不到外头去。
她笑着对孟太太道：“我那混小子回来了，正好让他来见一见孟太太。”
戚暖暖羞涩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然，我先避一避。”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诚实地没动。
屋里镇北侯府众人笑笑，谁也没当真，戚家母女二人来的目的不就在此吗。
沈彦瀚进大们的时候就听仆人说了家中有女客，母亲还叫他过去见面，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
沈彦瀚过去花厅，客气地给孟太太和戚暖暖打了招呼，坐下后，目光下垂，再不发一言，脸上挂着冷淡疏离的笑容。
周夫人只当他是害羞了：“我家这孩子，成天跟刀枪棍棒打交道，嘴笨。”
“周夫人哪里的话，沈将军年少有为，堪为表率。”
孟太太上下打量了沈彦瀚一眼，那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小伙儿精神头十足，果然同京城中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这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相亲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戚暖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镇北侯府这等有适龄男子的人家待久了对名声不好。
因为两家大人互相对子女满意，周夫人便叫沈彦瀚出去送送孟太太母女。
戚暖暖垂着头跟在母亲身边，看着前头沈彦瀚那道修长有力的背影，抿着嘴浅笑。
送客后，周夫人问耿婆子：“你觉得这位戚四姑娘如何？”
耿婆子是周夫人的陪嫁丫鬟，素来得她信任，想了想道：“老奴看着这个小娘子倒是个好相与的脾性，做派也不像装出来的，她娘孟氏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在京城这起子贵妇人里素来有贤惠的名声，教养出来的女孩子，想必不会差了。”
周夫人又问：“娇蕊觉得呢？我瞧那戚四姑娘同你言谈甚欢。”
娇蕊顿时红了脸：“这事
儿岂有奴婢说话的份儿，若夫人硬让奴婢说的话，奴婢觉得她温柔好性儿，那几句姐姐叫的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沈彦瀚送客回到花厅，坐在雕花太师椅里把长腿一伸：“聊什么呢？”
娇蕊连忙倒了热茶奉上，轻声道：“夫人觉得方才那位戚家的小娘子，人美心善，进退有度，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沈彦瀚听见这话，心里第一瞬间想起的是兰珮莹，棱角分明的硬朗五官都变得温柔了，唇角勾起轻笑了一声：“你别见了一个小娘子就急着夸啊，显得咱们镇北侯府忒没见过世面了，放心吧 ，你家公子我将来一定能给你找着一个人更美心更善的主母。”
儿子这副神情实在少见，周夫人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咦，你可是心里有什么人了？”
沈彦瀚摸摸头，两条大长腿一蹬站了起来：“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累了我去换衣裳了。”
他心想，皇上既然说了让明郡主自己选中意的夫婿，那他喜欢明郡主这件事就不能往外头说，事关人家姑娘的名声。
娇蕊连忙跟上伺候，小声问：“公子，你去见过二房的四少爷了吗，奴婢还惦记着那糕点食谱呢。”
沈彦瀚想起这件事了，歉意道：“这两日忙，没顾上，不过你放心，这两日我就给你弄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将军就会开启猛烈的追妻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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