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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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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从南角门驶进了明王府, 安逸叉着腰吩咐:“这样的人,不配进咱们王府的正厅,丢到偏厅去。”

    葛包氏一听王府两个字, 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面如死灰。

    两人刚被拖下马车, 二管家麻英发就得了消息来了, 怕这两家伙伤害郡主,他二话不说一人又点了一次软筋穴。

    思阳跟在后头默默地看着, 心说行吧,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这两人怕是扶墙都站不起来了。

    麻英发力大无比,见二人瘫了, 也不要旁人帮忙, 索性自己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拎死狗一样,给人拎到了到偏厅,塞在王府华贵的雕花圈椅里让他们继续瘫着。

    皮举人虽然手脚无力,舌头还利索, 嘴里的棉布一被扯下来, 就高声骂嚷:“狗贼们,老子可是举人,老子是有功名的, 劝你们识相地趁早放了我,这里是天子脚下, 你们当街绑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两个厉害的姑爷带着官兵捣毁你们的贼窝吗。”

    郑妈妈正好过来, 隔着木格栅听见了,高声奚落道:“哎呦皮老爷真会说笑话,天子脚下哪里会有贼窝,再说你哪来的姑爷啊,你莫不是忘了,你那俩闺女都是卖出去的,没聘没娶的,你算哪门子的老丈人。”

    皮举人被人当众揭短,下不来台,脸上一阵红白交加,他见来人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老妈子,色厉内苒地瞪着眼睛吼:“我姑爷认我就行,轮得到你一个糟老婆子管。”

    只是他口气虽然大,眼神却心虚地闪烁着。

    兰珮莹缓缓迈入偏厅:“二位贵客误会了,这里是明王府,我请二位来做客。”

    一听是在王府里,又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小美人,皮举人的气焰顿时熄了,他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兰珮莹看:“做什么客,我不想做客,我要去礼部告你对我非礼,还绑架我,你必须给我赔礼道歉。”

    兰珮莹微微皱起眉毛。

    安逸上前,粗暴地捏着皮举人油腻的下巴,把他肥大的脑袋转到兰珮莹的反方向,好笑道:“皮

    老爷你说什么胡话呢,谁绑你了,你浑身上下一处麻绳也没有,你现在想走便走,也没人拦你。”

    皮举人哪懂得习武之人点穴之事,只以为是自己吓软了,他靠着椅背,粗壮的短腿无力地在地上蹬了几下,试图把肥胖的身子撑起来。

    他是想走啊,可他站不起来。

    兰珮莹不再理这坨肥肉,淡淡看向一直缩在椅子里,羞愧地不敢抬头的葛包氏,对身后的董郎中道:“给她诊个脉。”

    葛包氏挣扎着不肯伸胳膊,然而无济于事,董郎中拉过来切脉之后道:“果然是喜脉。”

    安逸轻笑:“恭喜。”

    这句恭喜真是扎心了,葛包氏嗷地一声捂住脸,六神无主地哭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把年岁还会怀孕,才没用避子药,更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人这样撞破,她要怎么办才好。

    董郎中最近一直在跟黄太丞学习,正是醉心医术的时候,无心管这些曲折,只兴奋地对小豆道:“这个年纪的妇人有孕颇为罕见,机会难得,你也来实践一下,好好感受一下这脉象。”

    董郎中拉着小豆上前,拽过葛包氏的手让小豆号脉,开始现场教学,给小豆讲起脉象来。

    葛包氏不知道兰珮莹是明王府的什么人,也不知道屋里这群虎视眈眈的人要如何处置她,又羞又怕,呜呜地哭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我走吧,我都一把年纪了。”

    “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守不住寡改嫁便是,弄这些腌臜事做什么。”

    郑妈妈嫌恶地看了这对老不知羞的东西,暗自庆幸没让几个年轻丫头跟过来,否则真是要学坏了。

    她面唾了皮举人一口:“你更狼心狗肺,没人心的畜生,这是你闺女的婆母,你也下得去手。”

    皮举人被骂的没脸见人,抬起胳膊遮脸。

    “原来二位也是知羞的。”兰珮莹冷冷一笑,“可这样的喜事,怎能不让葛大人和皮姨娘知道呢,快去请。”

    葛包氏瞬间面容颓败:“不要啊,不能让我儿子知道啊。”

    安逸故作惊讶:“你

    做都敢做,何必怕人说。”

    皮举人脸色青灰,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对葛包氏骂道:“我呸,原来你竟然有孕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下流胚子,我竟把闺女嫁到你家,还叫她好生孝敬婆母。”

    葛包氏惊讶:“你说的什么浑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你肚子里的野种,当然是你的事,与他人何干。”皮举人打定了主意,只要他抵死不认,谁能证明那野种是他的。

    葛包氏气的嘴唇哆嗦:“你满口胡言,若不是你……我岂能……”

    “二位不必急着攀扯,等葛大人来了再好好聊。”

    兰珮莹只觉得荒谬,若是当时兰家没有离开京城,说什么也不会把姑奶奶嫁到这种人家,出嫁对女子来说,真是无异于第二次投胎。

    刘茂典派了个小厮去工部,说皮举人和葛包氏结伴出行,正在王府内游玩,请葛良俊去一趟。

    葛良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老娘和他老丈人怎么可能结伴出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兰家摆的是鸿门宴,他才不会上当,当下不做理会。

    明王府的小厮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只得怏怏地回王府告诉了刘茂典。

    安逸抱着胳膊道:“刘叔不是我说你,你呀,就是太迂腐了,对这等不要脸的人家,你还跟讲究什么先礼后兵,要我说,他们根本配不上你这么体面的请法,还是看我的吧。”

    她扬声吩咐:“把葛包氏的肚兜和皮举人的亵裤给我扒下来。”

    兰珮莹:“……”

    她虽然觉得不妥,但只是看了安逸一眼,并未出言阻止,说来无奈,有时候只有更不要脸才能打败不要脸。

    刘茂典见小主人都没有表示反对,便吩咐人去做了。

    很快,一条石榴红的肚兜和一件靛青色的亵裤被送了过来。

    安逸一只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指着这两样东西对思阳道:“你去,把这些臭烘烘的玩意送给皮姨娘,就说这两老东西,路过明王府时神经病发作了,让她速度带个郎中来。”

    思阳哭丧着

    脸,不情不愿地拎着这两样东西出了门。

    坐在马车上,越靠近葛府,思阳越是满心悲愤。

    她可是暗卫所这一届考绩最优等的暗卫,智谋武功无不一骑绝尘,当初四喜公公来选人的时候,对她十分赞赏,告诉她,她将会被派去执行对殿下而言最重要最光荣的任务。

    她那时自豪无比,硬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发誓效忠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她的战友们都在出生入死,而她……

    思阳的目光再次落在脚边的那一团石榴红和靛青色上,欲哭无泪,就这她这个任务,传到所里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葛良俊虽然不信皮举人和葛包氏会在明王府,但突然跑出个小厮说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安,立刻派人回家去问皮姨娘,这二人的去向。

    皮姨娘觉得纳闷,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但夫君交待的事情怠慢不得,她忙叫来下人打听,问出皮举人去茶楼听戏了,葛包氏去庵堂给亡夫供长明灯去了。

    她正欲派人去知会葛良俊一声,外头思阳到了。

    思阳说是来求见皮姨娘,葛家门房问她何事,思阳说不好在外头讲的,必须当面告诉皮姨娘。

    葛家的门房打量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鬟,自家也不认识,便不许她进去,也不给她通报。

    思阳本就一肚子气,倏地跑回马车里,到底给葛包氏留了点体面,拽出皮举人的亵裤举在风里一通摇晃,扯着嗓门大喊:“街坊四邻们,葛家的皮姨娘她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病,当街脱衣,拦都拦不住,我家主子撞见了,可怜那疯子大冬天脱得光溜溜的冻坏了,吩咐我来找葛家人去接,葛家竟然不理会我,天下竟有这样不孝顺的儿女。”

    葛家门前是条大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思阳这几嗓子的内容实在劲爆,犹如在热油里倒了一碗凉水,瞬间沸腾了,立刻便凑过来不少人看热闹。

    “还真是亵裤啊。”

    “好家伙,好大一件,那老爷们大约挺胖。”

    思阳这么

    一闹,门房撑不住了,立刻进去告诉了皮姨娘。

    皮姨娘还没出大门就认出思阳手中挥舞着的是她爹的亵裤,真是吓坏了:“姑奶奶啊,老天爷啊,这可不能满街乱舞。”

    她慌忙冲过去揪下来,往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怀里藏,那婆子一阵龇牙咧嘴犯恶心,也不敢掏出来。

    思阳舞了半天:“姨娘你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家下人不晓事理呢。”

    皮举人一向身子康健,皮姨娘半信半疑道:“我爹真的突然犯疯病了吗?”

    思阳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那还能有假,鬼上身似得拦都拦不住。不然就你爹那样的熊人,我这干巴瘦的小身板能脱下来他的亵裤么,再说我脱他亵裤干嘛。”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道:“姨娘啊,还不快跟人家小姑娘去把你爹接回来。”

    皮姨娘这下信了,再咋说她也心疼她亲爹,吩咐道:“还不赶紧套车,再派人去那边的南康药铺请一个郎中带上,去前院叫上几个力气大的,跟我去接人。”

    葛府门口闹得乱哄哄的,蒋如兰和母亲赵氏从外头回来,正看见这一幕。

    蒋如兰认得思阳,凑过去道:“皮姨娘,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姨娘,在自家后宅作威作福也便罢了,现在竟然想堂而皇之的去别人府上,你也不想想,自个儿配不配。”

    赵氏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素来看不惯皮姨娘这副做派,见闺女已经开口掺和了,便也冷笑帮腔:“你想想这么多年,我蒋家这门,让你进过吗?”

    思阳歪着头:“这二位说得对,皮姨娘你自己去咱家府上不合适。”

    皮姨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蒋家母女排揎,真是脸面都丢尽了,可谁叫她偏就是个姨娘呢,只能咬着牙跺脚骂管家道:“没长脑子的臭东西,还不赶紧派人上衙门请老爷也过去。”

    说来也巧,葛良俊和皮姨娘的马车,同时到了明王府。

    刘茂典开了角门放他们进去,皮姨娘心里直打鼓,葛良俊想到早前去报信找他的那个王府小厮,心里更是有

    种不妙的预感。

    葛包氏和皮举人都在明王府偏厅里坐着,一见葛良俊和皮姨娘去了,两人都是面色青红,不敢抬头。

    皮姨娘见二人并没有鼻青脸肿或者缺胳膊少腿,连忙对刘茂典道:“多谢贵府搭救,我们就不叨扰了。”

    “贵客何必急着走呢,”兰珮莹缓缓进来,看着葛良俊似笑非笑,“听闻葛大人家里的姨娘带了郎中来,那就请郎中给这二人诊断一番,免得日后出了这府,他们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郡主倒是说不清了。”

    葛良俊和皮姨娘见了这位传闻中的明郡主俱是一愣。

    分明是张极其年轻,美的不似凡胎的少女面孔,脸上的神情却威严冷冽,让人禁不住胆怯。

    葛良俊竟然不敢拒绝:“那就请郎中看看也好。”

    南康药铺坐堂的王郎中走上前,对葛包氏道了一声得罪,便搭上她的手腕,片刻之后脸色有些古怪,起身对葛良俊道:“恭喜大人,您母亲身体无碍,乃是喜脉。”

    “什么!”葛良俊和皮姨娘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王郎中又重复了一遍:“乃是喜脉,二个月的身孕了。”

    “老子叫你胡说八道。”葛良俊猛地薅住了王郎中的领子。

    麻英发把他扯开:“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问问你老娘怎么回事,不就全清楚了。”

    葛良俊气急败坏地冲到葛包氏面前,几乎在咆哮:“阿娘,你说,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包氏瑟瑟抖着:“不是我……我不是,我是活不成了,是他,是他强要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拿眼睛去瞧皮举人。

    葛良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肺都要气炸了,暴怒之下,一拳打在脸上皮举人脸上:“老子打死你的个老畜生。”

    皮举人瘫在椅子上软软地躲不开,这一拳下去,右眼顿时乌紫一团,他惨叫了一声。

    皮姨娘上前去拉着狂怒的葛良俊:“夫君,你冷静些。”

    葛良俊正在盛怒之中,回身反手啪地扇了皮姨娘一巴

    掌:“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一巴掌带着万钧怒气,打得很重,皮姨娘一边脸瞬间肿的很高,口中吐出一口血水。

    安逸在快乐地在旁边看热闹,想到就是这一对男女,联手将兰月娘折磨得生死不能,她就恨不得让他们打得再激烈些。

    兰珮莹淡漠地瞧着:“葛大人别激动,这南康药铺是我家的产业,郎中是我的人,只要你懂事,他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皮姨娘捂着脸,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夫君你听,这是他家郎中,说不定是骗我们的。”

    兰珮莹轻笑一声:“皮姨娘这份淡定,倒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那葛大人就再去别家医馆请郎中来给令堂号号脉,多去请几个,免得说本郡主诓你们。”

    葛良俊见皮举人缩着头、葛包氏捂着脸,极力缩在椅子里不敢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呕血,愤怒地又抽了皮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嫌老子丢人丢的不够吗?”

    这下皮姨娘另一边脸也肿了,她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水。

    安逸不乐意了:“要打回家打去,别在我们府里闹,恶心死了。”

    皮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安逸这一句话却给她点拨,回家之后把葛包氏肚子里的孽种打胎,之后抵死不认就是。

    她拼命给葛良俊使眼色,哭着道:“夫君,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走吧。”

    “且慢!”兰珮莹面无表情,“皮姨娘,你那些刁钻恶毒的小伎俩,在我面前,还是收一收为好,这里是明王府,不是你葛家后宅。”

    “你要怎么样?”

    葛良俊终于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今日这事并非巧合,这是一个局,他阿娘有孕的事,既是诱饵,又是他的死穴。

    兰珮莹微笑:“我要的很简单,只有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写放妻书,放兰月娘归家。”

    安逸掏出两张纸,抢着道:“葛姑爷啊,第二件事便是,我命人将您的老娘和你的老丈人这段旷世奇恋,以及珠胎暗结的来龙去脉写了一篇美文,二老都已经签字画押了,你跟皮姨娘也地

    签字画押,做个见证。”

    刘茂典翻开了厚厚的账册:“这第三件,既然和离,姑奶奶无子,嫁妆应当退还。咱们明王府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家,姑奶陪嫁的衣裳首饰零碎东西通通不要了,但是五千两压箱银子,还有房契,数年来铺子的利钱,这些有名目的东西都要还回来。”

    他抬起一只手在桌上噼里啪啦打算盘,空中念念有词算着账:“五千两压箱底;另十七年来,铺子利银记十五万五千两;另姑奶奶爹娘传下的祖宅一间,共有屋宅十四间,就按当年的屋价来算吧,二十年前京城屋价每间四十两,记五百六十两。”

    刘茂典抬起头来,清晰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共计十六万零五百六十两,葛大人,掏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葛家众人:这超生罚款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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