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戚暖暖故作惋惜道:“唉, 阿婉这般花容月貌,定然能在众多小娘子中脱颖而出,等太子殿下见过了那些庸俗的容颜, 再看见阿婉这样顶尖的美人, 说不定都要后悔的。”
桑舒婉心思一动,偏头看她:“你说的是真的?”
戚暖暖极力鼓动她:“不管真不真,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莫非你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了。”
桑舒婉瞬间坐直了身子, 尖锐地高声反驳:“怎么会,就算是没有婚约,我也是上京第一美人。”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戚暖暖看着桑舒婉因为激动而涨红的面孔笑了, 她连续给她下了许多日的失心散, 如今看来, 果然已起作用了。
“我得先告辞了,你晓得, 我马上要远嫁, 家中需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咱们几日后红叶行宫再见吧。”
“冰清, 死丫头又跑哪去偷懒了。”
桑舒婉高声呼喝着, 冰清战战兢兢从门口转进来,脸上还带着几道鲜红的抓痕:“奴婢在。”
桑舒婉挥舞着胳膊,眼睛瞪圆:“快去跟我娘说,我要做衣衫,打首饰, 派人去叫吉祥楼的管事送最时兴的样子来,还有天衣阁,把最好的裁缝和绣娘全给我叫来。”
冰清连滚带爬地走了,临走不忘把桌上的一套易碎茶具端出去。
高夫人听见宝贝闺女终于肯出门了, 高兴的来了,抹着眼泪:“阿婉,娘就说吧,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可算是想开了,娘也放心了。”
桑舒婉翻着白眼看她娘:“你混说什么呢,快去叫裁缝来,我要艳压群芳。”
“叫过了。”高夫人靠着女儿坐下来,“阿婉娘知道你难受,可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往前看,一定还有更好的夫婿人选。你大概还不知道,澈王爷回京了,前几日皇后娘娘透过口风了,说她见着人了,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她这次端午宴上会安排你私底下偶遇一次王爷。”
桑舒婉不耐烦道:“谁,什么王爷?”
高夫人忙把谢哲宸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桑舒婉嗤之以鼻:“这么老的男人,他凭什么跟太子殿下比。”
高夫人讪讪道:“其实也没有很老,严格说起来,才二十九岁零几个月。”
“不要,我才不见他。”桑舒婉尖锐地拒绝,“他是太子殿下的皇叔,我嫁给他,就跟殿下差辈分了。”
高夫人苦口婆心劝他:“事到如今,你就别再想着太子了,做不了太子妃,做个王妃也极好,大周朝独一份儿啊。”
一旁的皮妈妈连忙帮腔:“就是就是,将来太子登基了,姑娘就是皇婶娘娘,那地位,仅次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啊。”
桑舒婉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尖叫道:“那我岂不是要跟皇姑母做妯娌了。”
高夫人没想到这茬,顿时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勉强劝道:“帝王之家的亲戚不是这么论的,你不必介意这些。”
皮妈妈道:“奴婢听说,前朝还有公公收用儿媳的,皇家素来不讲究这些伦常之事的。”
桑舒婉听完这些话,愤怒的情绪瞬间炸了,她暴躁地跳下床,指着高夫人的鼻子骂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高夫人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她:“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
桑舒婉暴怒:“你让我怎么说话,你们想让我嫁给老头子,你们想让我乱伦,你还想让我怎么好好说话!”
高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在胡说什么,自从太子的事之后,你看你哪还有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像个市井泼妇。你爹和我为了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已经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爹娘的苦心呢。”
桑舒婉像疯了一样,暴跳如雷:“我不要什么好亲事,我只要太子。”
她到处去抓东西想砸,可是这段日子冰清和屋里的小丫鬟们被她砸怕了,屋里除了床上的被褥,居然什么顺手的东西都没有。
桑舒婉便去拿床上的枕头,狠命的朝高夫人砸过去:“我跟太子只是八字不合,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只要解决了,太子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的。”
高夫人哭着走了:“这孩子是怎么了,这几个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皮妈妈也对桑舒婉方才突然发疯的样子心有余悸:“该不是中邪了吧,要不然奴婢去寻个有本事的道士来,给姑娘驱驱魔。”
镇北侯府沈彦瀚坐在桌前,盯着赐婚的圣旨发呆。
外头,周夫人正忙着准备着明日将送去戚家的聘礼,府上管事婆子们被使唤的团团转。
耿妈妈手里拿着礼单,一样样清点着箱笼,娇蕊扶着肚子站在旁边,她的身孕不到三个月,本不该显怀,但她总是刻意撅着肚子,便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有孕。
看着这满地的聘礼箱子,和忙前忙后的周夫人,娇蕊脸上虽然带着温柔的笑,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凭什么都是女人,戚暖暖能被沈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进门,她却连一件嫁衣都不配有。
周夫人一错眼,见娇蕊在旁站着,便关切地嘱咐她:“你回去歇着吧,这儿大呼小叫的,吵得慌,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外头来报,沈家二房家主和带儿子沈宏茂一起来送贺礼。
这沈家二房,还是在沈老侯爷的祖父那一辈分的家,到现在已经第五代了,再往下一代,便不是亲戚了。
二房家主亲自前来,十分给面子,周夫人本想叫沈彦瀚一同出迎,后来想到沈宏茂也在,他又在明王府当值,两人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便独自匆匆迎了出去。
等周夫人招待完客人回来,发现沈彦瀚还在屋里干坐着,面前还摊着那张赐婚的圣旨,她气不打一处来,走进去拧儿子耳朵:“别看了成不,娘都要忙死了,你就不能出来帮帮忙吗?”
沈彦瀚抬头,满眼痛楚:“娘,我一点也不想娶她。”
周夫人看清儿子的表情,愣了一下:“可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咱家,这是皇上亲自赐婚的。”
沈彦瀚痛苦地低下头去:“皇上误我。”
周夫人心疼地拍拍儿子的后背:“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沈彦瀚眉头紧锁,几乎要哭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
周夫人在儿子身旁坐下,看着外头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叹了口气:“其实当初你祖父和你爹也很满意同兰家的这门亲事,还在信里嘱咐,亲事不能拖,要兰家那丫头把京城的宅子和中原的产业全卖掉,一样不留全换成银钱,再带着沈老太君和银子一起去北疆。是她自己没福气嫁进咱家来,又怪的了谁。”
沈彦瀚陡然生出些期望,像垂死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阿娘,那能不能,请祖父和阿爹写写封信来,求求皇上,把这赐婚收回吧。”
“无稽之谈!你可知君无戏言,何况此事还关于戚家,岂能说作罢便作罢。”周夫人气得拍桌,“况且家里对如今这位戚家姑娘也很满意,他爹是吏部尚书,明里暗里不知道握着多少朝廷命官的把柄在手里,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你娶了她,也是给咱们家添了一份助力。”
周夫人站起来,直接命令沈彦瀚道:“事已至此,你那些胡思乱想全都给我收起来,明日你便登门把聘礼送去戚家,这婚事一定要抓紧办,你祖父已经给我下了铁令,六月之前,无论如何要启程回北疆。”
其实周夫人心里也很奇怪,自从她送信回北疆,说了与戚家的婚事之后,侯爷和世子的态度变得奇怪,十日之内来了三封急报,催她迅速带着沈彦瀚和戚暖暖回北疆完婚。
可是嘉顺帝大约是忘了这件事,一直没有赐婚,直到最近,她亲自进宫求了太后娘娘,赐婚的圣旨才下来。
御书房的万里江山屏风左右两侧,各立着一人高的仙鹤香炉,袅袅轻烟从仙鹤脚下踏着的祥云底座溢出。
此时御书房内并无外臣,嘉顺帝和谢萧舟站在一整面墙壁大的舆图前。
谢萧舟敲了敲地图上一片地方,眸色深重:“定西侯陆东启或今晚或明早便将抵京,儿臣建议借此机会,将定西侯世子留在京城,以循序渐进,推进将官五年轮换戍地之法,防止将领专权独大。”
这是谢萧舟前世便想做,却一直没有抽出手来做的事。
犹记得前世,同北戎的恶战掏空了国库,天公亦不作美,三年大灾五年小难,朝廷缺钱缺人,举步维艰。
而定西侯府陆家则悠然自得待在西疆,作壁上观,听闻侯爷陆东启酷爱美人,后院中养了一百个美貌小妾,号称百美图。
陆侯爷每隔五年会进京面圣述职,都是匆匆来,匆匆回去。
北疆的境况也差不多,因为镇北侯爷论起来是嘉顺帝的姨丈,他甚至连五年一次的进京面圣都不用来。
谢萧舟脊背挺直,目光坚毅:“臻郡主一心为公,明王府迁京之前,已经高风亮节交出了南疆的兵权,儿臣认为,此事臻郡主做出了极好的表率。”
嘉顺帝本来正盯着舆图沉思,听见谢萧舟提到兰珮莹,忽然就高兴了起来,他一拍巴掌:“朕就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原是这个月还没有找到理由赏赐阿莹。来人,去库房里寻寻,瞧最近贡上来的有什么小娘子喜欢的东西,全给她送去。”
谢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