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肆玖
大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弯弯绕绕，不急不缓地到达了九转山小学。
一下车，就看见小学校长领着一群个子高低不一，却满脸笑容，一双双眼睛透着亮晶晶的光，满是好奇。
“热烈欢迎周唯小姐和程山先生的到来！！”好像是被教过，从周唯和程山一下车，这群孩子就在校长和老师的带领下，热烈地喊口号一般喊出来，又整齐地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这群孩子皮肤黝黑，脸颊红扑扑的，但都瘦瘦小小，穿着或过大或过小的衣服，衣服也脏兮兮的，鞋子也又脏又破。眼睛里的神采却那么天真浪漫。
这是周唯捐献过的最偏远的一所小学。藏在深山当中，小学里的学生都是仍旧居住在这片群山当中的。
村里全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至今这些人生病了都只能靠往来群山之间的赤脚医生翻山越岭去医治。缺衣少食、顽疾缠身是常有的事。
十几年里，唯二的从这片山群走出去的孩子，最终又回到了这里帮助这群新的孩子，此刻正站在程山和周唯的眼前。
一个成了校长，一个成了这里唯一长期任教的老师。其他的志愿者嫌弃这里居住环境太艰苦，总是来了一阵子最后又离开了。
在了解这个情况之后，周唯毅然决然地参加了这个项目。
周唯和程山也立刻朝他们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们！真的，我代这群孩子感谢你们。”
“太客气了校长。”周唯说，“先让师傅帮忙把这些东西卸下车吧。”
“好，好，好。太感谢了！”校长激动地语无伦次。
新的教室和宿舍，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筹资翻新，程山看见之后立刻进行了捐赠。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关注着项目的进度。现在刚刚完工。
这次周唯他们来，带来了新的课桌椅，甚至带来了一个多媒体设备，这里的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用多媒体上课，可以借那小小的屏幕见到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还募捐了一些城市里青少年儿童的二手衣物、课外书籍；购置了统一的教材等。
因为做了很多努力，投入非常大，战线拉得也比较长，而且周唯也想亲自来这里看一眼。
所以在项目主办方提出要跟随拍摄时，周唯虽然不满却也没有拒绝。
也许有时候作秀的成分固然在，但如果能够从作秀的视频中让大家了解到哪怕一点，这些人生存和学习环境的艰苦，从而带动一部分有意致力公益与支教的人，也是有意义的。
因为已经是中午，所以校长和李老师合力下厨，打算给大家做一顿午饭。
周唯不太会做饭就没掺合，程山倒是热心地去帮了忙。今天中午这顿，比这群孩子们过年吃得都要好。
对于城里人而言，却是最家常不过的炒菜，烧肉之类的菜品。
吃完饭周唯和程山在李老师的帮助下，组织这些孩子们领取新教材和衣服鞋子。
那些筹集来的课外书，他们打算开辟出一个小型借阅室，之后这项募捐课外书的活动会一直持续，在将来定期送到九转山小学，不断扩充这个小小借阅室。
因为周唯太过漂亮，很多女孩子羞怯地想要和这个漂亮姐姐合影留念。
周唯的团队里有人带了拍立得，给周唯和第一个主动提出这个愿望的小女孩拍了张照片。
他们没有人见过拍立得，没想到照片竟然能够在拍完之后立刻就拿到手上。他们从前只听老师说过，除了专业的摄像机可以拍照片之外，有些手机也可以拍。
他们见过老师手机里的照片，却没有一张像现在这样可以拿到手上的。
都觉得很神奇，纷纷要过来和他们合照。
“姐姐，我也想跟你合照，还有这个帅哥哥，行吗？”一个个子高些，长得高高壮壮的小男孩，一看就胆子大些的男孩说，“哥哥做了好吃的菜，我很喜欢他。”
周唯犹豫了一下，却不忍拒绝孩子的小小要求，所以她生硬地对站在一旁的程山说，“愣着干什么，过来吧。”
程山大喜过望，立刻放下手上正在分发的教材，走过来和周唯一起，陪着小男孩拍照。
剩下的孩子也纷纷效仿，都要和他们一起合照。都想要留下一张照片当作纪念。
因为这次有专业的摄影师，所以拍立得的相纸没有带太多。轮到最后几位孩子时已经没有相纸了。
“唯姐，相纸没了……”
周唯听到也面露难色，看着剩下还在满心期许的孩子，她不忍让这些孩子失望。
她蹲下来对他们说：“我们让这个用相机的哥哥给我们拍好吗？不过这次的没办法立刻拿到，等照片能拿到了，姐姐再送来给你们好吗？”
小孩子们虽然失落，但因为能和漂亮姐姐、帅哥哥合照仍旧很高兴。
齐声道：“好！”
拍照的时候，程山和周唯一左一右坐在分发物品的折叠椅上，方便分发东西，分完就合照。小朋友站在他们俩中间。
最后他们和全体学生，以及镇长、校长、李老师一起拍了几张大合照。
一直忙到傍晚，太阳西沉。周唯已经腰酸背痛。虽然周唯身体很累，心里却很开心。
只要看到那些小孩子们开心的笑脸，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因为一下午都坐在露天的地方，众人都被太阳晒得满身大汗。
周唯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臭了。
李老师给她找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又给周唯打来了一盆清凉的山泉水。
“周小姐，这里条件不好，你要是热就在这里用泉水擦擦汗。这间屋子窗户从里面关上，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你可以让你的助理在屋子外面帮你把着门。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尽全力满足。”李老师虽然瘦弱，戴着厚厚的眼镜。
但周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忠厚朴实、文质彬彬的感觉。
待人真诚且友善。
“谢谢你，李老师。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之后，周唯让孙茉莉给自己找来了一件干净的白t恤。她随身带的有一块小方巾，她在屋里沾了清凉的山泉水，将上半身简单擦拭了一遍。
顿时清爽了许多，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才出去。
出来就看见程山身旁围了一圈孩子，一群人坐在红旗下。
他们好像在听程山说着什么，程山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有兴奋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先举手，规规矩矩地等程山点到他时，才站起身来，激动地说话。
引得一圈孩子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
程山沉浸在和孩子们交流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周唯。
她一身白色短袖，灰色运动裤，长发随意地用金属抓夹夹在脑后，两鬓的碎发被风吹动，宛如一朵迎风绽放的茉莉，散发着动人的馨香。
她站在教室门外，在与程山视线相对的一刻，立刻装作没有在看他的样子，想要走开。
却被一个学生叫住：“漂亮姐姐，我们正在听哥哥讲你们高中的事情，他不是在骗我们吧？你快来听听！”
周唯登时激动了起来，却又不好在孩子面前发作，只好忍着怒火走过去，看着满脸笑意的程山，“你还好意思说？”
“哥哥说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跳舞也非常好看，这是真的吗？”
周唯可不好意思在孩子们面前自恋，“我只是会跳舞，跳得一般般，不算特别好看。”
“姐姐可厉害了，跳舞拿过好多奖。国际的奖也拿过。”程山继续添油加醋。
那还是初中时，周唯出过参加的一项比赛，“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姐姐，你可以跳给我们看吗？我也想像姐姐一样，长大以后可以学跳舞。我爸爸以前外出打工回来，都会给我带好看的小裙子，他说那是城里跳小天鹅的公主穿的。但爸爸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也没人给我带好看的小裙子回来了。”
周唯不知道小姑娘话的背后，她的爸爸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小姑娘说到最后时，眼睛里的光一瞬间熄灭的样子，周唯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周唯忍不住轻柔地摸摸小女孩的脸，“姐姐的脚踝受伤了，不能跳太复杂的。简单给你们跳一段可以吗？”
周唯说这话时没有在意，程山的脸色顿时不好了。他担心地抓住周唯的手，“严重吗？什么时候受伤的？”
周唯怔住，旋即抽回自己的手，“好多年了，没事。”
“抱歉……”程山垂下眸子。
“你怎么什么都要道歉？没事，你别扫孩子们的兴。”
周唯搜了一首配乐，交到程山手上。让他帮自己拿着。
随着配乐的想起，周唯也缓缓开始了舞蹈表演。
时隔9年再次看见周唯跳舞，程山好像一瞬间回到了17岁的那个雨天，和一群人坐在礼堂的观众席里，看台上的周唯翩翩起舞。
此刻的她没有穿漂亮的舞蹈服，却依旧美丽动人。
好像17岁，从没远去。
头顶的国旗在风中摇曳，国旗台下坐着的一圈孩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唯跳舞，眼睛里全是光。
时隔多年，周唯再一次跳舞，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傍晚，耳畔除了伴奏，还有山间空灵的鸟鸣。
她也找回了最初跳舞的快乐。不是为了考级，不是为了比赛拿奖，只是单纯想跳，就跳了。
观众是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还有一个程山。
一曲舞毕，孩子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好漂亮！！”
“姐姐像仙女一样。”
周唯轻轻喘息着，不由自主地笑了。刚刚跳得好爽。
“你们这群调皮蛋，别总是缠着哥哥姐姐们，他们辛苦一天了，让他们休息休息。”刚从厨房里出来，带着一身柴火味的李老师呵斥他们。
“哦～”
“快去把饭盒拿出来，等会儿吃饭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
李老师走过来对两人说，“他们没烦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跟他们相处很开心。”周唯说。
“那就好。”李老师又转过头去对程山说，“程先生，你昨天那件短袖这会儿应该干了。我刚刚接了干净的泉水，你可以去擦擦汗，换件干净衣服，等会儿吃饭了。”
“好，谢谢。”程山昨晚在这睡了一夜，衣服他昨晚洗了就挂在外面，这会儿的确该干了。
临近吃饭时，程山还没出来。周唯考虑到其他人也都辛苦了一天，她便去了刚刚她换衣服的房间，叫程山出来吃饭。
走到门口，她见门没关严，叫了一声程山也没有回应。
她边推开门打算查看一番，边嘀咕着：难道不在这间屋子吗？
结果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程山白皙的后背！
“啊！”周唯立刻闭上双眼，大叫一声，“混蛋，你怎么不关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