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叁伍
程山也从没邀请她去,哪怕是看看猫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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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今年的运动会与往年不同,一是因为学校正在修操场,二是学校换了新的校长,新校长是省重点中学来的,眼高于顶,立志要整顿三中。所以今年的运动会破天荒地与隔壁临外一起办,场地就在临外那个堪比临南市足球场大的豪华大操场!
时间定在了11月15日和11月16日,正好两天周末。第一天上午是运动会开幕式,下午正式开始,包含跳绳、跳远、铅球等非田赛,田径项目放在了第二天。
自从海报贴出来之后,全校的学生议论纷纷,心中燃起熊熊战火,立志要在体育上拼过临外那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学生。不仅仅是学生,三中的老师们在各班开动员会时,也是慷慨激昂。
“今年的运动会是我们学校和临外比,是校与校之间的荣誉之争,咱们学习可能比不过人家临外的学生,但是比身体素质,我们可不能输啊!我们班那些个体育生,张子轩,你们几个天天嚷着学校运动会没意思,这次学校放了个大招,你们可要争气啊!”
6班没别的优点,就是体育生多。
坐在后门玩手机的张子轩听到体育项目就来劲,轰得一声站起来,拍着桌子跟老师保证,就差当场以死明志,“那必须的,交给我们哥几个了,虐不死那群书呆子!”
“行了行了,还嘚瑟起来了,坐好。”班主任控住场子,“我们也不要太激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让你去拿荣誉的,不是让你们去拼命去的,不用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台下哄笑一片。
“好了好了,收!”班主任比了个手势,“现在距离运动会还剩十几天,周唯,你好好想想我们班开幕式要表演什么节目,还有张子轩,你等会儿下课组织一下大家报名,统计一下各项目的报名表交给我。我们班是理科班,女生少,所以咱们班女生至少每个人要参加两个项目。像铅球、跳远、长跑这些项目,也不要畏难,该上就上。”
周唯因为会跳舞,在选班委时直接被老师点名报宣传委员,当时周唯和另一个女生邹书亦竞选时,周唯的票数更多一些。
周唯不爱当班干部,干活多还吃力不讨好。邹书亦性格内敛,平时总是深深地埋着头,班里大部分人都没和她说过话,所以在投票时,周唯才勉强以一票之差赢了她。
但周唯不会画画,每次要出黑板报时,周唯只能去找会画画的帮忙。程山是一个,邹书亦也是。
“班里还要一个举班牌的,有谁自告奋勇的吗?”
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好意思举手。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有些人心里其实想去,但都不好意思说。但这也不过是矮子里选高个,大家都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没有谁就真的长得比谁优越多少。
班主任随便点了一个,“程山,你个子高,形象好。就你来举牌子吧!其他人周唯来安排。”
程山却说,“老师,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大家都为班级荣誉献出一份力,怎么就你特殊?不去也得去。”
周唯回头看程山,她知道程山为什么不想去。
这次的运动会是和临外一起办的。程钰谦和周伯礼都在,难免不会碰上。程山和程钰谦长得像,他如果出头冒尖,保不准会被程钰谦认出来。
虽然私生子这种事,见怪不怪,处在周唯这样的家庭,如果她哪天被告知自己多了个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她都不会太惊讶。
但是程山如果和程钰谦对面碰上,未免太尴尬。
“我找不到人了,你现在给我找个人来替你。”班主任说。
周唯现在已经不坐在第一排了,她因为考试成绩垫底,所以座位又掉到了最后一排,旁边就是周坤。
周唯踹了一脚周坤,睡得香喷喷的周坤猝不及防被踹一脚,一声怒吼,“草!谁他妈踹老子?”
“周坤,你嚎什么嚎?”
班主任气得拍讲台。
周坤这才清醒,“没事没事,老师您继续。”
“有人愿意吗?”
周唯又踹周坤一脚,“举手。”
周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举手干什么?”
“让你举手就他妈举手,少废话。”
“你脑子不好吧,周唯?什么事啊让我举手。”
“你欠我的1000还我!”
“草,我举还不行么。说了过段时间还,你又不是缺那一千。”周坤嘴里骂骂咧咧,却还是缓缓地举起了手。
“周坤?你要举牌子?”
“说是。”周唯低声嘱咐。
“啊,是。我要举牌子。”
班主任非常惊讶,周坤也是个大高个,举牌子没毛病。
“行,那就你了。”
班主任继续说下面的安排。
“大家积极报名,我们班这次要是获得的奖牌多,我出钱请大家出去吃饭唱歌,就当庆功了!”
“老师我爱你!”
“老班,我爱你!”
“芜湖芜湖!”
班级立时一群人猿泰山,整个班级都是猴子叫。
周坤被吵得再也睡不着了,侧过脸来问,“举什么牌子啊?”
“运动会开幕式,让你举班牌。”
“就这事儿啊,举就举呗,还他妈拿钱威胁我。周唯,你什么时候格局变低了啊?”
“少废话。要是我们班表演舞蹈,我也省得教你这个石头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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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开幕式采用了非常新颖的方式。三中和临外高一至高三全部班级,采用抽签的方式,抽取不同地区,根据抽取到的地区文化为主题来展开表演。比如抽取到了北京市的班级,如果有条件,原地摆台子唱京剧都是可以的。
班会课结束之后,周唯代表三中高二六班去临外大礼堂抽签。
最终周唯的抽签结果是【苏州】。
“苏州,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周唯趁着课间操的时候召集了几个班委来讨论。
班长最先说话,“我老家在苏州,小学就是跟爷爷奶奶在苏州上的。”
“苏州出名的有评弹、有刺绣、有园林”周唯很小的时候,曾跟随妈妈去过苏州。
不过是太久前的记忆了,其余关于苏州的回忆,都是影视剧、书本摄影集里的了。她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我们统一一下服装,女生穿旗袍,男生穿青衫。怎么样?”
孙茉莉是纪律委员,“我觉得可以,苏州给人一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的感觉。穿青色的旗袍,头发咱们也不用弄得特别复杂,隐隐有些清冷感,温柔感就很有感觉。”
班长点点头,“可以,但是表演内容呢?我们总不能给评委们唱一台昆曲,来一个游园惊梦?或者弄俩人在台下坐着唱评弹?”
“咱们班还有人会这个?”张子轩也被叫过来了,他最烦这些咿咿呀呀的,听着就娘们唧唧的,他誓死不从。
“还是得让班级大部分人都参与进来,一般这种团体参与的,会更有氛围,而且看在我们团结班级这一点上,评委给分也会高些。”邹书亦说。
她虽然不是班委,但周唯把班级里仅有的几个女生也都召集过来了。
“跳舞呢?女生都能接受吗?男生可以在一旁做些简单的动作,然后我们班上的女生都来跳舞,我们找一个简单易学的舞蹈,配上有江南风味的背景音乐,可以拿着油纸伞当道具,这样动作幅度可以不用太大,重点是伞、旗袍这些道具的氛围拉满。”周唯说。
“程山。”她看向程山,程山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嗯。”
“你会书法,到时候女生在跳舞,你就和几个男生配合着,写一副书法作品,就简单几个字。怎么样?”周唯觉得好几天不和程山说话,乍一交流,嘴巴像生锈了一样。
客客气气,好没意思。
“可以,苏州人物群像。”程山点头。
邹书亦怯生生地举手,“我,我也会一点书法,小时候跟我爷爷学过。”
周唯心里咯噔一下,“那你,要跟女生一起跳舞还是和程山一起写书法?”
“我还是写书法吧,我,我不太会跳舞。”
周唯作为文艺委员,需要尊重大家的想法,“程山,你可以吗?”
“可以。”
周唯艰难地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节目我先报上去,如果没有人和我们重复,就先确定是这个了。后面具体的任务,我再分配到每个人。”
放学路上,孙茉莉和周唯一起出校。
“想不到程山会书法啊?”
“嗯。”
“邹书亦竟然也会,我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那剩下的十几天,你打算怎么安排排练啊?”
“班主任说了,跳舞的人可以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周末,可以把大家都叫出来整体排一下。”
“邹书亦和程山那个,感觉不怎么需要练了。确定一下写什么字,他们在家练练,临场发挥就可以了。”
“但是要给他们排站位。到时候领导们在看台上,我们在塑胶跑道上,男生们拿着那些体现苏州文化的道具,分立两边,程山和邹书亦我现在在想,应该让他们一人一边写一副,可以弄个对联那样,还是两个人有交流地那种,制造出一种在交流书法的感觉。”
“让程山和邹书亦交流,哈哈,想想都不可能。一个害羞内敛,一个沉默得跟个木头人一样,而且程山站在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邹书亦估计都不敢开口了吧?”孙茉莉笑说。
“程山,很让人害怕吗?”周唯不确定的问。
“对啊,你跟他那么熟当然没什么。但是他在班上的女生口中,跟个死神一样可怕。有些女生想去问他问题,他直接说不会,让她们去问班长。他从来不教别人题目的!”
“而且他是有洁癖吧?上次邹书亦不小心碰到了程山的一个小册子,程山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当时程山的表情,冷得像死人脸。”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孙茉莉说,“你和班上女生交流少,也从来不听八卦,肯定都不知道。”
的确,周唯在班上不是在玩手机,就是睡觉,如果她睡觉的时候周坤打扰到她了,她一句脏话就伺候过去了。
周坤是谁啊,三中扛把子。
她连周坤都骂,哪有人敢主动跟周唯说话了?
“而且你知道吗,虽然有些女生在背后诋毁你,说得那么难听。但是敢正面刚你的,也就叶朗那几个朋友。你,周坤,现在还有一个程山,被叫成三中三煞。”
三中三煞。
好难听。周唯翻白眼,“这都是什么啊?!”
她从来不知道!
原本她低落的情绪,此时又好了。她原本还沮丧,邹书亦和程山一样都会书法,她当时冒出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
要是我小时候好好跟外公学书法就好了。这样就是她和程山一起写书法了。
周唯被自己这点九曲回肠的小心思,吓了一跳。
周唯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是程山发的:【我有个想法,要听吗?】
周唯往上翻翻,两人上一条记录还是周唯白天给他发的猫猫照片。再上一条,就是两人不欢而散那天之前的记录了。
哼,我不给你发消息,就不知道主动发消息。
周唯气得发过去一句:【冷落我这么久,算什么朋友?】
【不听。】
【求求你,听一听吧】对方回过来。
孙茉莉:“谁的消息啊?搞得你的表情,这么阴晴不定的。”
周唯把手机拿给孙茉莉看。
后者立刻爆发出一声猴子叫,“天呐!!”旋即意识到自己太失态,立刻压下声音,“这真的是程山吗?他真的没有被夺舍吗?”
周唯却知道,程山肯定是面无表情地发出这句话的。新型骗术,说的就是程山这种。
“听一听吧,他都这么求你了。”
骗的就是孙茉莉这种充满母性光辉的笨女人。
【准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