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白曦婉换下白大褂，如约来到天鹅餐厅。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待会要怎么面对沈幼茵。
如果她不知道沈孟两家的事也就罢了，可现在她知道了孟医生的身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远处就是餐厅门口，白曦婉无形中放慢了步子，却也恰好看见了那辆昂贵奢华的轿车。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驾驶位走了出来，名贵的黑色西装里是一件同色系的马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颇具绅士风度。
是极其出众的气质，还有一张英俊得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容。
哪怕周围还有不少人，声音也很嘈杂，可白曦婉仍旧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心想，这个男人或许就是沈幼茵那位大学教授未婚夫。
可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原本的未婚妻是孟玲玉，而非沈幼茵吗？
想到这，白曦婉在见到两人出现在同一辆车外时，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沈幼茵从车上下来，之后便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进了餐厅。
霍司衡也进了餐厅，只是没有跟沈幼茵在同一张餐桌，他厚脸皮的程度总算是有限度。
落座后，沈幼茵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给自己叫了一杯马扎格兰，又给白曦婉叫了一杯果汁。
没一会儿，白曦婉就在侍应的带领下来到了座位边。
沈幼茵察觉到白曦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却没说什么，只礼貌摊了摊手，示意白曦婉落座。
“菜单在这，我已经点好了我的那份，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白曦婉心思早就飘到旁的地方，无心吃饭，随手点了一份牛排套餐。
侍应走后，她看着面前并不热情只自顾自喝着咖啡的沈幼茵，鼓起勇气跟对方搭话。
“沈小姐，你跟家里人的关系好吗？”
沈幼茵闻言轻挑眉梢，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淡淡答道：“白小姐怎么有兴趣打听起我家的事了？”
杯底与桌面碰撞时，里边的黄色柠檬随着咖啡液荡了起来。
白曦婉莫名生出些紧张的情愫，手指捏紧了杯沿。
“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一下……沈小姐要是觉得冒犯，可以不说。”
“的确有点冒犯。”
沈幼茵笑着扫了一眼白曦婉，声音分明温软甚至娇媚，却还是让白曦婉感到不自在。
她没想到沈幼茵说话竟然如此直接。
这顿饭是沈幼茵请她吃的，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沈幼茵算是主，她算是客吧。
就算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难道态度不应该委婉一些吗？
霍司衡此时就坐在两人餐桌不远处，沈幼茵也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他自然听见了沈幼茵的话，嘴角瞬时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如此大小姐作风，倒是跟沈家人当年的嚣张跋扈如出一辙，不愧是沈家的血脉。
或许是他高看了这位沈家二小姐，就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真能沉得住气在背后做那么多事吗，将他对付沈庆明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走漏消息给张雪？
……
餐厅内的光线很有情调，灯罩是特意设计过的，倾洒下来的光线带着极具梦幻色彩的斑点。
沈幼茵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深绿色绸缎质地的发箍裹在乌黑的发丝之上，气质温雅柔美，不得不说这身打扮与餐厅的氛围格外融洽。
白曦婉看着对桌五官精致漂亮耀眼的沈幼茵，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更强烈了。
沈幼茵有如此骄纵的性子也不过是仗着沈家人对她的宠爱，可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孟玲玉。
在身世这方面，白曦婉跟孟玲玉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白曦婉从小跟着姆妈生活，没有父亲在身边的日子过得并不顺遂。
她一直都很渴望父爱，尤其母亲离世后，她好不容易在海平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却发现父亲早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半道跑出来的她反倒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白曦婉越想就越觉得委屈，而这份委屈她无法发泄到那对母子的身上。
转念一想，眼前的沈幼茵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一样吗？
她和他，都抢走了别人的父亲，都不是什么好人。
情绪激动之下，白曦婉竟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沈小姐，其实我今天在医院不小心听到了一件事，心里还挺疑惑的。”
“你认识一个叫孟雪华的中年女人吗？她今天在我们医院找到了一位产科的护士长，说起一桩陈年旧事，当年沈夫人和孟女士都在医院生……”
不等白曦婉说出后半截话来，沈幼茵倏地一下站起身。
由于动作过于突然，不仅让隔壁桌的霍司衡挑眉投来打量的视线，也着实吓着了端着托盘前来上菜的女侍应。
女侍应一脸错愕地看向沈幼茵，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是沈幼茵的影迷，当然认得沈幼茵，在沈幼茵刚进门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还激动得不行。
所以是谁打扰到沈小姐用餐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女侍应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首先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隔壁桌的那位男士。
她刚才就发现了，这位男士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沈小姐，也不知道怀着什么龌龊心思。
沈幼茵带着歉意对女侍应说道：“我不太喜欢这个位置，能不能给我们换到里面的空位去，要清静一点的环境。”
女侍应点头如捣蒜，立刻殷勤着回复道：“没问题，我马上就给沈小姐安排。”
沈幼茵闻言略微倾过身子，在拎起自己的包后，她站定在桌边，微笑道：“嗯，麻烦你了。”
女侍应的脸倏地一下就红透了，只不过她的皮肤谈不上白皙，偏小麦色，又在这样偏昏暗的灯光之下，哪怕红了脸也叫人一时半会发觉不了。
仍旧在椅子上坐着的白曦婉压根没想到沈幼茵会突然提出要换座位，还打断了她的话。
她原本想说出医院的事试探沈幼茵，也顺便试探一下隔壁桌的那位‘未婚夫’的态度。
现在倒好，全都被沈幼茵给搅和了。
想到这，白曦婉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桌布。
沈幼茵将白曦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知道白曦婉想说什么，但霍司衡现在就在隔壁桌，两张桌子之间只隔着一条两人宽的过道，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听到对桌的谈话内容。
以霍司衡对沈家的恨，他要是知道了孟玲玉的身份，肯定不会放过孟玲玉。
沈幼茵决不允许霍司衡这条毒蛇咬伤孟玲玉。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白曦婉，嗓音颇为强势：“白小姐，我们换个位子用餐，你应该不介意吧？”
白曦婉总不能说她介意，只得无奈点头。
“二位请跟我过来，往这边。”
女侍应一个侧身便巧妙地挡住了霍司衡的视线，紧接着等两人走过后，她才快速跟了上去，走到前边给两人带路。
霍司衡原本还想看看沈幼茵在搞什么鬼，可女侍应的身体却不偏不倚正巧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颇为无语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侍应，对方好像感应到了似的，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满是警告意味。
霍司衡嘴角轻轻抽动，狐疑着挑起眉梢：“？”
他怎么得罪这个女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