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冲突
这几日的顺天府，注定不会安宁。
那两个大汉离开之后，慕十三并未离开，仍是坐在原位之上，自饮自酌，吃着剩下的酒菜。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估算着时间，从早上辰时开始，直至午时，城内蜂拥般涌入了大批人马，几乎没有出城的人。
来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慕十三冷眼旁观，心下却拂上一抹凉意:来者不善。
与昨日自己所见相比，今日今日顺天府的人大多都是三两成伙，甚至人强马壮，完全看不出风尘之色，想来身后势力定是不凡。
龙骨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日后的敌人就决计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了。他们不会再是那种三五成群，临时搭配的零散江湖人士，而将会是有计划有组织的门派中人。
对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慕十三只是微微冷笑。
对于他们想要对付的人，他们往往很会找理由，相信自己接下来不会太好过。
推开桌子，付了酒钱，慕十三抬腿便上了楼。
屋内，李非仍在读书，见慕十三回来，他看了看外面时辰，皱眉道:“石大哥，你是干嘛去了？”
“哪里也没有去，就在楼下了。”
李非低着声音道:“石大哥，我见又来了不少人，他们是不是都是要对付你的人？”
“是又如何？”慕十三坐在床边，眼神中不着痕迹地带了一丝冷意。
对于李非此人，他虽是印象良好，但若是对方对自己表现出一点恶意，他不介意送李非归西。
“是的话那麻烦不就大了。”李非看上去很是担心慕十三:“我看来的人那么多，而且昨天晚上的那个情况，小弟担心你啊。”
“担心我？”慕十三神情怪异:“你为何要担心我？你不怕我是坏人？昨晚窗外声音可是说我是大恶人。”
“不会不会。”李非摇头:“我听闻大哥你的事迹很久了，我不相信你是什么大恶人。而且世事无常，决计不能以旁人口中所言去判断一人之善恶，殊不知世间善恶难以分辨，其中界限更是不易言说，无证据的事情小弟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你没有伤害小弟我，还愿意照顾小弟，仅此小弟便愿意相信大哥你的为人。”
李非一番话说得慕十三很是诧异。
他没有想到，面前的李非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良久，慕十三缓缓点头:“你若是为官，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官。”
“是吗？嘻嘻，那就要借大哥吉言了。”李非微微一笑，还要开口，却被慕十三打断:“好了，不必多言，现在我与你一同去那夫子处，能不能留在那里，就完全靠你自己了，你不得再与我同行了。”
若是李非是个迂腐的腐儒，慕十三也不会介意他在自己身边。
但现下，慕十三却对李非产生了几分怜悯之心。这个文弱书生，若是和自己继续呆在一起，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是尽早分开为好。
看着慕十三很是坚持，李非也便不再言语，闷头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与慕十三一同下楼离开。
“方向对吗？”走在路上，慕十三闷头跟在前面李非身后，见其四下打量，便出口询问。
“应该是没错的。”李非手持一张图画，瞧眼过去，只见上面画的横七扭八，是以毛笔图画，好似孩童所创一般。细细观之，才能认出这是一幅地图，慕十三看着这幅地图，脸色很是古怪:“这是什么？”
“这是先生给我的地图。”说着，李非伸手一指:“喏，这里便是夫子的宅邸。”
李非所指，正被一个大大的圆圈所圈住。
“这是你家那教书先生所画？”慕十三看着这扭扭歪歪的地图一脸古怪。
李非讪笑:“我家先生也是许多年没有来过顺天府这般大城，这也是他老人家以许多年前的记忆所画。”
慕十三低眉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李非低头寻找，慕十三只是跟在其身后，正走着忽地听前面李非诶哟一声，慕十三抬头皱眉，却见李非直接朝自己跌撞而来。
慕十三伸手揽住李非，安稳地接住了对方:“你这是怎了？
“瞎了你的狗眼？敢撞大爷我？”
一声喝骂，从身前响起。
一众汉子正走前面，刚刚李非低头看图却忘记看路，不小心一脚踩中前面那人脚跟，正被其一脚踢了回来。
“你怎的打人？”李非有些委屈，自己虽不看路踩了对方，但还未张口道歉却挨了一脚，现在腰间仍是火辣辣的。
“打你？杀了你又如何？”对面之人看上去很是嚣张，刚想上前却被身后之人喝住:“站住！”
“啊，师兄。”
嚣张之人听闻断喝，忽然不敢动弹，呆在原地很是老实。
一男子站在队伍之前，微微冷眼看了看身后，道:“莫要惹事，这里不是恒泰，都给我老实点。”
“是！”
一众人齐齐应声，而后便不管慕十三二人，继续前行。
刚走出两部，忽地一道人影闪过，飘至队伍最前，望着领头男子，冷声道:“打了人就走？这便是恒泰拳派的作风吗？”
从领头之人话里的意思，慕十三听出了对方来头，若是没有猜错，他们便是恒泰山脉那便的恒泰拳派。恒泰拳派以刚猛拳道著称，想当年横空出世的恒泰真人便是以一张肉掌，浇灭了恒泰山头那三百山贼，而后开山立棍。
领头那人眉头微蹙，冷眼视之:“阁下，还请让路，否则莫怪不客气。”
“不客气？”慕十三歪了歪头:“好似是你们占理一般？”
“没时间与你多纠缠。”领头之人摇了摇头，径直前行几步，忽地一拳轰出，正正朝着慕十三胸口而去:“得罪了！”
呼啸间，罡风四起，这人拳头生猛有力，内劲十足！
慕十三神色不变，身体亦是不动如山，只是微扎马步，底盘压紧，以拳化掌，试探出去。握住男子拳头，化解其四周罡风，向后拉扯继而猛力推了出去！
“噔噔噔！”
对面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退去，只是三步便被身后一众师弟护住，紧接着便是一群人上前围住了中间的慕十三。
一时间剑拔弩张，竟是把这街道都堵住了。
“都散开！”为首之人推开身后护着自己的师弟，大喝一声，周围四下散开。他眉头紧锁，面色复杂，刚刚与其交手仅是一个回合，便瞬时大惊，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轻易便化解了自己的力道。
这人本不想惹事，虽只是用了三成力道，但对面慕十三化解此人巧劲的功夫却并非易事。
“是高手！”这人心底暗道一声，上前几步，抱拳探底:“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恒泰拳派陈升。”
“贱名不足挂齿，在下没有想和恒泰拳派结仇的意思，只是你们打了我的朋友，事情不能就这样不重不轻地过去吧？”慕十三表情不变，很是淡然。
对面那陈升皱眉，稍作思索，道:“阁下，恐怕也是为了那大恶人慕十三而来的，对吗？”
慕十三:“”
慕十三只是沉默，没有说话，但是在陈升眼中看来，却是不置可否。
陈升道:“既然如此，你我皆是武林同道，如此俊俏的身手，我恒泰拳派想与阁下结一份善缘，可好？”说着，陈升断喝:“去给人家道歉！”
言语之中，满是命令。
队尾那人一脸窘迫，他心中万般不愿，却见大师兄一脸阴沉，便不得已回头与李非低头认错。
李非一脸错愕，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竟是如此迅速，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已经被慕十三解决了，顷刻间他对慕十三的仰慕更是上了几个台阶。
陈升道:“事情解决了，阁下可是满意？”
慕十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便是离去，没有丝毫停留。李非见状，也是急忙跟了上去，空留恒泰拳派一行人。
身后有人对陈升道:“大师兄，为何惧怕那人？我们这边人这么多，明明是他们招惹咱们啊。”
“胡说八道！”陈升剜了对方一眼:“刚刚只是人家踩了他一脚，便是踢人一下，恒泰拳派何时这般横行？就算是在恒泰咱们也是讲理之人。”说着，他望着前面慕十三已经消失的背影，皱着眉头道:“而且，那人能接住我的拳头，相信功夫不差。只是短暂交手，我却能感觉到他身后的内功，如果动起手来，恐怕不会占到便宜。”
“不会吧？”
“怎的不会？”陈升冷笑:“你们如师父说的一样，都是一些没有见过风雨的花骨朵。顺天府卧虎藏龙，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刻，龙骨出世，想必更是高手如云，你们都给我老实一点，不要给门派惹事情，否则真的遇见了什么高手，我也保不住你们，更不要说一起上了，否则最后还要师父给你我擦屁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