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望舒离去
高山之颠上,来势急遽而猛烈的大风吹割着人的皮肤,川细月单薄的身形在大风中稳稳定定地立在地面上。
上官大刀领了一群人到了高山之颠上,人群中让出一条路,上官大刀从人群中走出。
“川家丫头,族里已经替你做好了打算,你莫要再失智了。”
康奈站在人群中,用一种隐晦地眼神看着川细月。
川细月环顾四周,将这些人的神色皆皆看在眼里,“我没答应过,要嫁你嫁去。”
川颉华远远便看见了这一幕,快步跑了过来,拦在了川细月身前,“小月,对不住你。”
川细月柔声说,“父亲我不怪你,是我想恰了,这里从来都不属于我。”
川颉华低语,“你的伤,为父力量有限,若是能找到物生师的后人,可以彻底根治痊愈,小月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我,他们拿捏不了我的。”
川细月犀利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人。
上官大刀冷笑几分,“二当家当着我等面窃窃私语作甚,川家丫头,你若不想受苦头,就跟康奈回家吧。”
康奈目光落到了川细月那张在异人看起来过份俊美的脸上,阳刚正气的面上此时也出现薄怒,“小月,跟我回家吧,我会对你好的。”
川细月冷冷地看着他。
在明崖村的这段时间,她没少受他骚扰,她不止一次对他表示没有男女之情,可他就似从未听进去过,一直我行我素,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处于自我感动之时,还企图对她做进一步的举动,在川颉华的治疗下,她的伤七零八落地恢复着,自然也不会叫他得逞,今日一早,上官大刀就几欲让人押着她与他拜堂成亲,她打伤了一众人就跑出来了。
一想到这,她就戾气横生,在外多年她的脾气也不好,他们的这些举动在她眼中,也无疑是踩着她的底线在冒犯,她淡扫了一眼这场上的众人,余光扫到川颉华时,她腾起的暗火就弱下来。
“你们那套,在我这不兴,什么族老安排,我没答应过的事,谁也逼不了我,女人有自主选择未来丈夫的权利,就算是选,我川细月也不会选上一个只会耍计妄图强迫女人的没用男人!”
康奈一张脸又是怒又是惊的,恨不得要上前掐死川细月,这个女人,他都不嫌她老,她怎敢嫌弃他,她怎敢!
本来族老找上他时,他都不乐意的,他康奈好歹也是族中有为的青年,就术师的子嗣问题,让他犹豫再三,但架不住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时,她长得还很符合族中的顶尖审美,他看上了她的美色,才愿意跟她结亲的,她可真不识好歹,康奈心中的暗火渐盛。
上官大刀冷着声说,“川家丫头,你这话可不兴这样讲的,你既已入了族祠,族中长老就权利为了繁衍大计对你进行分配,你来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川细月脸上出现了森骇之色,嘴巴不由地发出了冷笑,“规矩是人定出来的,自然也会有人打破,我川细月还真就做这个人了,要抓我回去跟他成亲?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川细月往后退了两步,背后是万丈深渊。
人群中有人喊道,“二当家,你闺女犯混你也跟着犯混吗?”
得来了一众围观群众的反应,“就是…就是…”…
“人康奈多委屈,都舍身娶这婆娘了,她还拿乔了,再等下去人老都珠黄了…”
“族老多为她打算啊,她倒好,还看不上了,眼睛都长到天边了。”
“我就说嘛,你们还不让我说了,川家的这丫头小时不讨喜,长大了也不讨喜,当年她娘死的时候她还能笑出来呢,真是一个十足十的怪胎…”
“女人不成亲,那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她的人生就是残缺的不完整的,不幸福的…”
“唉,你别这样说,说不定人川家的丫头在外有心上人呢,好歹也有二十来年流落在外,这有个心上人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事,不然她怎会看不上康奈呢?”
“你又知道了?她还有相好啊,怪不得,怪不得她看不上康奈,可是也没见她提过啊。”
“没提过不代表没有,你看她那冷冰冰的模样,见了都犯怵,你敢跟她讲话啊…”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入到康奈耳中,康奈铁青着脸,看着那似是不把眼前放在眼里的川细月,心中不由地发狠,等她跟他回去,看他怎会收拾她!
川颉华也听到了,沉声戾喝,“都住嘴!我川颉华自问没有对不起过族里,这些年来为了族里的繁荣兴盛也做了不少的努力,我平时待人和善,不代表我是病猫,我闺女她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也容不得你们这些人诋毁她,安乐日子过多了?那么爱管闲事嚼舌根,你们要是逼急了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川颉华话语落,周遭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所有人看川颉华的眼神都是骇怖的,对于图腾的信仰威仪根深蒂固,众人的嘴巴仿佛被人缝上了一样,紧紧地闭着。
康奈不甘地剜了一眼川颉华。
上官大刀嘿嘿冷笑几声,“二当家,身居其位,却不谋其事,族里的人可有做伤天害理之事?若是柏族长还活着,只怕也会极力促进这桩婚事,唯有你川颉华,你不过是仗着是来日岛最后的术师威逼大家,这么多年来,若是活着回来的是其他当家,但反多活一个人,只怕也不会容你这样说话,你川家真的是独立特行,若不是只剩你一个术师,我们何苦要做这个坏人,还闹得族中似那强抢民女似的恶霸,你一句不乐意就真的不乐意了呗,好啊,今天我还真做这个坏人了。”
“大家伙,上,把川家丫头押回康家成婚!”上官大刀一声令下,斜着眸冷光狞视着川家父女二人。
川细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这些愚昧的人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中了,她不由地冷笑,若再敢过来,她就叫他们看看死字怎么写。
川颉华回眸看了一眼川细月,低语,“小月别怕,为父当年未赶得及救你们,至使你们一众流落在外,为父很惭愧,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今日为父不会让旧事重演,让他们夺走我的女儿。”
川细月怔怔的,目光落到川颉华那张苍老的面上,轻颤了目光,他为了了解她,在市面上买了许多话本,每每在读到她杀敌万千之时,都与有荣焉,恨不得那些年里都陪在她身边,这样她就会少受点伤,他怎会不知烈王大将军帐下的望舒将军有多武艺超强心狠手辣,至使在震慑敌军的同时,在敌军中亦有煞将军之鬼称,她每每见他为了了解她时,努力读着一本不知何人所著道听途说来的话本时,就觉得动容的同时还稍许些尴尬羞耻。
眼下他拦在她跟前,说着这番话时,她更觉得冷硬的心有了动融之意,她少小离家,感情淡薄,若不是这陈年积伤,她也不会找上这个老父亲的,她害怕碰上他,害怕受在枫亭山庄的影响,会想杀了他,在这个世上她的亲人本就不多,她希望彼此相安无事,好好活着就好了,那些术师的力量她不觊觎,也自认这些因女神馈赠的力量不是主导一切的力量,人为练就的力量也能凌架在这些术师之力上,术师只不过是一群拥有着常人所不得的力量的普通人罢了。
她拉住了川颉华的手,“阿爸,”她唤了一声,像儿时那般喊着,“不必为了我,得罪他们,我会离开这里的。”
他已经苍老了,华发渐生,许是在那些年里寻找他们的途上不得其音,希望破灭、万念俱灰的情况下,一头乌发生了银。
那些个叔叔伯伯终其一生都找不回来自己的孩子,玉儿死了玄十一十二两兄弟也死了,剩下的柏镜明与她,都是凉性凉薄之辈,南北鼎立,刀剑相向、水火不融,是天生的宿敌。
之前对于川颉华这个父亲,她是复杂的,多少也存在着胆怯的心理,可眼下若是她走了,她的父亲还会留在这里,她不能将一堆烂摊子留在这里给他收拾,即使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术师,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才往往是最棘手的存在。
川颉华直勾勾盯着周遭的人,捏决起势,眼底似风云在翻滚。
场上的众人也隐感觉到气氛变得不一样了,惊恐的表□□拔腿就跑,场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动弹得了。
上官大刀脸皮抽动着,“二当家,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气。”
川颉华的本意也是吓唬他们,“上官大刀,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还要执迷不悟,还有康奈我错看你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觉得你也许会是一个好丈夫。”
“这些年,要不是你们一直以术师之责要求我,我也不会在此地驻留多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少做亏心事,灵魂会到那里,都是要靠你们平时积的德,我也是人,不是神,不过是一个得了术师之力的普通人而已,你们死后的事我也管不上,没准我都比你们早死早投胎呢,死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你们再看,柏镜献他们死了后对你有什么影响?你们现在不还好好得活着?”
“你们想得太多了。”川颉华转过目光,叹了一口浊气。
“我平时不参于族里的要事,并非我软弱,只是觉得没必要,你们也该重新认识一下现在和未来了,不应该缅怀过去。”
自柏镜献死在柏镜明手里后,川颉华回到了曾经的来日岛,从来不过问族中大事,族群搬移一事也是由众多族老决定的,他在搬移的队伍里不过充当一个祛祸挡灾的保护伞。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记得柏镜献的交待,他此刻坦白讲,他没做好,这些人不顾女儿的意愿要将她许配给她不乐意的人,他知道他们是害怕,可是这种愚昧的认知早就该打破了,所幸就由他来吧。
川颉华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带着小月离开这里的。”
所有不能动弹的人眼睛都瞪大了,仿佛是听到一件什么可怕的事,那前所未有的怵目惊心夹裹着不安笼罩在人们心中,一口黑压压的气下压在每个人不见光的心底。
“川颉华,你是控仙师,你是最后一个术师,你要承担起异人族的振兴,你怎么敢离开族群,背弃祖宗!”上官大刀发出了咆哮尖而长的声音。
康奈的目光不甘地在川细月身上流转,此刻他也动不了,双眼就要瞪出来了。
轰隆隆的人声鼎沸,人群议论开了!
“我们被厌弃了…”
“女神娘娘要丢掉我们了…”
川颉华始终镇静自若,并没有受周遭声音影响,他其实可以让他们全都闭嘴,但是没必要。
他目光慢慢转向上官大刀,看着对方枯木般的脸颊,浅淡的说道,“你错了,我不是最后一个术师。”
“早点认清事实吧,族群没有了术师照样还能转动,就像以前的物生师一脉,他们分割出去的时候,异人族的人还不照样活着,可见,我的离去对你们并没有影响。”
“你们只是活在了旧有的思维里,不愿向前看。”
所有人都在咆哮愤怒,在一众人的愤怒中,川颉华携着川细月扬长而去。
川颉华离去后,那一众人方才解了禁固,那疾跑下山的速度堪称后面有鬼追的模样,待众人跑到川颉华的屋子时,人已人去楼空。
惊天哀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