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荆棘
晏扶光和凌曦盯着那息壤，神色都不太好。
仿佛那不是神物，而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实际上说它是个定时炸弹并不为过，因为那息壤被鬼荆棘侵染了一半，另外一半璞玉浑金，看起来就……很贵。
晏扶光伸手点了下那息壤，就听见凌曦“唔”了一声。
他投过去了一个探究的眼神。
凌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想就道：“这玩意似乎和我是连着的。”
刚才晏扶光点的那一下，仿佛点在了自己心脏上一样，又痒又有点凉。
晏扶光捏住凌曦的手腕注入一丝探究的灵力，那灵力带着凤凰真火，暖暖的。就在那一丝凤凰真火游走过凌曦周身之后，整个息壤也泛起了红光。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很明显息壤现在和凌曦是宿命相关了。
“那落魂魄的使者应当在灵库之内做了手脚，你在用息壤倒转灵力的时候那鬼荆棘嗅着灵力回溯而上附在了息壤上，你就一样沾染了。”晏扶光解释完就看见凌曦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他木着脸回望过去。
在对视环节，晏扶光基本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凌曦败下阵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晏扶光的脸更木了。
晏扶光能说这么多话，那就意味着这个事情非常的不好解决。不好解决的原因有二：
首先是鬼荆棘，这玩意产自于鬼族，十分难解，而且鬼族之人与人界仙门从无往来，没打起来都是因为鬼族太穷，也不怎么扰民，所以仙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另一个是息壤是上古神物，现今仙门对其了解都十分有限，了解最深的人可能只有——
他们同时刚看向酉圆，就见一个硕大的圆球冲两人滚了过来，晏扶光下意识的拽着凌曦避开了滚石暴击，才看清那硕大的滚石竟然是酉圆。
此刻酉圆疯狂而执拗，站在凌曦开辟出来那个鬼界通道旁边，阴森森的看向他们，“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说完就跳进了那个通道之中，两人拦都没来得及。
凌曦：……
“如果被你带走是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么？让他宁愿去鬼界？”
“废除灵根，逐出仙门。”晏扶光依旧在看息壤，随口回道。
那怪不得跑的那么快，不过纵然是这样，苍梧派群龙无首，想来再也不会有当年那般模样了。
凌曦叹了口气，抬头就发现晏扶光在看她，眼神中带了些不解和探究。
“怎么了？”凌曦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些荆棘的印记又长出来了？”
晏扶光摇了摇头，没说话，心里却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奇怪。
他经常出山除妖，各式各样的人和妖都见过，但是无外乎都是在意己身之力，甚至见过一个在汉水上遇难的的人，只为了自己活命把全船的人都喂了水下怨魂。但是眼前这个少女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别人会怎样。
还是说她根本不清楚鬼荆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晏扶光一个都没猜对，凌曦只是担心苍梧派就这么倒了，那他们和四宗门的交易估计就要打折扣，那要想把团购系统开遍全仙门的第一步就夭折了，后续就更不好走了。
凌曦抱臂摩挲着下巴，余光瞥到了一个狗狗祟祟准备逃跑的身影。
正是刚才装死准备逃跑的酉润长老。
凌曦眼中闪过精光，几步堵在了酉润面前，挑眉笑道：“酉润长老好啊，这是准备去哪啊？”
酉润看了看眼前的白发魔女，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风油精。绝望的闭上了眼。
苍梧山主殿内——
赑屃如今缩的只有脸盆大小，被恭恭敬敬的放在主殿外一个莲花缸里，转一圈吐一个泡，无忧无虑的像是个小傻子。
酉润被迫交代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两人想的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成神需要认可他们却是不知道的，不然酉圆也不会吃这么个大亏。
“师兄他只是想救苍梧派，并非有什么邪念。”酉润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趾高气昂，身上到处包裹的像是个木乃伊。
“据我所知，息壤在百年前的江渡之乱中失踪，你又是从何处寻回了息壤？又是从何处知道了息壤和神兽可以助人封神？”晏扶光直觉苍梧派并不会有这般邪术的秘法。
“师兄在江渡之乱中失踪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战死了，不想之后几个月又突然出现在了宗门之中。”酉润回忆道，“那时他带回来了息壤、赑屃神胎和这个秘法，还说我是鲧的后人，要我助他。”
凌曦思考着他话的真实性，“那他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异常么？”
酉润想了想，“我好像有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怨魂之力，但是片刻就没了，我当时一直认为是自己看错了，这个算么？”
那可太算了，凌曦心里想，所有的事情都指向鬼界。
就算除去苍梧派的事情，自己也得去鬼界处理鬼荆棘这件事。总觉得有点过于巧合了。
不过比起来这个，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系统，看向酉润道：“现在酉圆掌门逃到了鬼界，苍梧派群龙无首，酉润长老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酉润苦笑道，“老样子呗，难不成真丢下这么大个门派不管？”
听到这句话凌曦就放下了大半的心，“我可以再解决息壤上的鬼荆棘后再次尝试这牵引地脉，恢复苍梧上被炸毁的地脉走向，到时候你们仍然可以以售卖灵石为生。”
晏扶光看了眼凌曦，似乎有话要说。
凌曦投过去了疑惑的目光，晏扶光却低头喝茶去了。
酉润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多谢凌姑娘了。”
“不谢。”凌曦想，大半也是为了自己和系统，而且苍梧派若是倒下了，脚下的苍梧村那些村落就更难了，还有云霜姐……
想起来云霜，凌曦顺势把灵石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想来你在那时应该也看到了，我已经将灵石都恢复了，李顺在青龙山负责此次的交接事宜。”
酉润听完点了点头，“我会配合好这个事情的。”
凌曦上下打量着酉润，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酉润明显读懂了这份心思，苦笑一声，“我知道凌姑娘不相信我，但是最开始，我真的是不赞同大师兄这个举动的，但是——”
那未尽的话语实际上很多盛极而衰的门派都懂，当一个人落魄时，妻离子散，朋友反目，甚至有些人都恨不得踩一脚，将人踹进深渊永世不得翻身，更何况一个曾经辉煌的门派呢。
但是正是因为人心幽微，所以才最不可测。
不想晏扶光却突然开口了，“师尊曾言苍梧派满门高义，江渡之乱中精英弟子只存活下来了一个，是个刚入门的弟子。”
说到这话的时候酉润明显的眼眶红了，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那个满是裂痕的玉佩。
晏扶光也没再多说，“想来他们应当会很欣慰。”
他说完话就示意凌曦跟自己出去，偌大的苍梧派主厅，隐约可以听见泪水滴落的声音，其中端坐的人像是个委屈极了的孩子。
凌曦跟着晏扶光走了出去，盘算着离仙门大会还有一段时间，那自己可以先去一趟鬼界，找找这鬼荆棘的解法，不过得思考下怎么进入鬼界，她记得小说里提过一嘴，但是具体的就不是很清楚，估计还得问晏扶光。
正准备开口问，一头就撞在了人身上。
凌曦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石头上，摸着有点红的额头问：“怎么了？”
晏扶光低头看着她，凌曦竟然从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出来来了无语的意思，这才四处看了看，发现已经在后山断崖处了。
“啊，你找我有事说？”凌曦看到晏扶光坐在了迎客松下的石桌旁，才反应过来。
“鬼荆棘你打算怎么办？”晏扶光问道。
凌曦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最后道：“所以得麻烦晏仙长先告诉我怎么去鬼界。”
她说完发现晏扶光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
嗯？自己说的哪里有错么？
晏扶光正在想怎么开口，一个苍穹派的弟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还记得酉圆封凌曦为长老的事情，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行了个礼，“凌……凌长老，正……正门来了顶花轿！”
凌曦满头问号，递给那弟子一杯茶，“喝杯水，慢慢说。”
“不……不能慢！”那弟子大喘了几口气才说完了话，“正门，鬼界的人抬了顶花轿来，说他们鬼主要迎娶凌长老你！带头的几个看起来特别凶，那哪里是来娶人的！分明是来同晏仙长抢人的！”
那小弟子说的义愤填膺，就是槽点太多。
谁来娶人？抢谁的人？
凌曦揉了揉眉心，冲同样板着脸仿佛被雷劈的了晏扶光抬了抬下巴，“去看看？”
两人随着那小弟子到了正门，发现两方人正在对峙。
苍穹山弟子面前是一顶华丽却阴森的花轿，细看之下那雕刻的花纹装饰不是百鬼夜行就是淫/乱之图，不堪入目。那轿子周围站了几个同样辣眼睛的鬼界之人，从长相到穿衣风格都十分阴暗朋克风，和苍穹山弟子对峙起来，仿佛次元大战。
鬼界之人看到凌曦之后，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像人的往前走了两步，趾高气昂，“我名枉死，代我主前来迎亲，还请息壤之主即刻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