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午三点。
苏晓离开李秀龄的家，前往思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途中，她接到了梁自得的电话。
“晓晓，你刚刚在短信里说的都是真的？”
果然，李秀龄真的那么做了。
苏晓说：“其实这些事情不应该由我来讲，但是王霖自己开不了口，姚阿姨看得心焦，只好找我帮忙，于是我就做了这个告密的恶人。”
“晓晓，你不是恶人，我还要谢谢你呢！”梁自得吁了口气，“我就知道王霖拒绝我是另有隐情，可她就是不说，真把我给急死了。”
“梁大哥，接下来看你的了。”
“你放心。”
苏晓想了想说：“梁大哥，麻烦你和王霖解释一下，是我把她那些事情说出来的，我不想让她误会思楠和明玉。”
梁自得不语，他舍不得把苏晓供出来。
“放心，梁大哥，”苏晓懂他，“王霖会理解的。”
“……好吧，我听你的。”
通话结束了。
王霖到底能不能生育，苏晓是有直觉的。她不说，是因为她想考验一下梁自得。而梁自得方才流露出来的态度，也很令她欣慰。
结婚，丈夫，孩子……
苏晓打开手机，把爱人与孩子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另一边，沈明玉接到谢蕴华的电话。
她为难地问：“谢小姐，您一定要我这么做吗？”
“我知道，这个事情苏晓只能找你。”谢蕴华说，“你若是为了她好，就照我刚才说的办。”
沈明玉想起聚会上苏晓那目光黯淡的模样，十分不忍。
“……谢小姐，我听您的。”
“明玉，谢谢你。”
沈明玉的心中五味杂陈。
下午六点，自得其乐工作室。
王霖刚刚处理完一批绘本的文案，正要下班回家，不想梁自得却来到她的办公桌前。她顿时警铃大作：“你不会又想来我家蹭饭吧？今天没空，我约了思楠吃火锅。”
梁自得悲叹：“可惜，秦涛刚刚把她接走了。”
“那我也不管你的晚饭。”王霖说，“让一下，我要下班了。”
梁自得一动不动，“除非你让我去你家吃晚饭，否则我就堵在这里。”
王霖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问：“你不能仗着自己是老板就为所欲为吧？你让别的员工怎么看？”
“我随便他们怎么看啊！”梁自得满不在乎，“求你了，让我跟你走好不好？”
王霖丢不起这个人，只好妥协：“快走。”
梁自得就这么得手了。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王霖的家。
“自得，你怎么过来了？”姚春林很是意外，“怎么霖霖没跟我说？”
王霖没好气地说：“原本我是要和思楠出去吃晚饭，哪晓得秦涛突然把她接走了，于是这家伙就跟过来了。”
“姚阿姨，您不会是不欢迎我吧？”梁自得装可怜，“我一个单身汉不会做饭，只能靠您拯救了。”
不等姚春林说话，王霖就抢白：“你在和晓晓隔离的那段时间里，不是学会了做饭吗？”
“那也没法和姚阿姨的手艺相比啊！”
“能填肚子不就行了？”
“好了，霖霖，别说了。”姚春林拉着梁自得到沙发上坐下，“自得，你好好在这里等着，我去做饭。你是不是饿坏了？”
“是很饿，但是我能扛着。”说得可怜死了。
姚春林马上对女儿说：“霖霖，快去切点水果给他垫肚子。”
王霖翻了个白眼，接着从冰箱中取出两个桔子交给梁自得，“吃桔子，不用切。”
“桔子就桔子。”梁自得接过桔子，仔细地剥起皮来。不但是皮剥掉了，就连桔瓣上的白色筋膜也去得干干净净。他将剥好的桔子放在盘中，讨好般地递给王霖，“来，你先吃。”
王霖推开那盘子，“不要，我要留着肚子吃晚饭。”
“你不会是怕长胖吧？”梁自得逗她，“放心，你这辈子都和胖没关系。”
王霖壮起胆子问：“难道怀孕也不会胖？”
“不是每个女人怀孕都会变胖的，”梁自得目光灼灼地凝视她，“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要生孩子。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王霖心头一震，马上反应到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饭吧，”她的声音都颤抖了，“我去给我妈打下手。”
“好啊。”梁自得一派轻松。
王霖逃到了厨房。
姚春林一见她就问：“你进来做什么？怎么不陪他聊天呢？”
王霖撒娇：“妈，我就想在这里看你忙活嘛！”
姚春林疼女儿，加上梁自得又不会跑，也就由得她。
王霖站在一隅，寻思着梁自得的话。
瞧他那个意思，难道他知道她不能生育了？是谁告诉他的？苏晓，周思楠还是沈明玉？不，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看梁自得怎么想。从他刚才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能接受的。
可是，又真的有男人不介意妻子无法生育吗？
王霖的内心在激战。
不多时，姚春林把饭做好了。
梁自得帮忙端菜拿碗拿筷子，他对王霖家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一样。不得不说，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还真像一家人。
“来，自得，这是你最爱吃的客家酿豆腐。”姚春林忙着给梁自得夹菜，“还有这个炒红薯叶，你也爱吃。”
王霖说：“我记得晓晓怀孕的时候，她也爱吃这个。”
“是啊，”姚春林笑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天爱都九个多月了。”
王霖温柔地说：“上次何存知生日的时候，我见过她。你们不知道，她现在真的好可爱，真的好像洋娃娃。不，她就是个小天使。”
姚春林想起女儿可能无法生育，僵住了。
这一切，梁自得都看在眼里。
他温和地说：“小孩子是可爱，但是不见每对夫妻都需要生小孩，关键是两口子感情好。”
“可是老了会孤单的。”姚春林是过来人，明白其中滋味，“这些年我要是没有霖霖，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梁自得反驳：“孩子会长大的。他们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真正相伴终生的，还是夫妻啊！”
“自得，你真的这么想？”姚春林的眼睛都湿润了。
“我做事一向讲究顺其自然。”梁自得豁达地说，“有孩子就按有孩子的过，没孩子就按没孩子的过，没什么好纠结的。”
姚春林差点哭出来。
王霖却是愁云不展。她默默吃饭，不再多说。
晚上八点，梁自得才从王霖家出来。
由于车位紧张，梁自得的车只能停到小区外，王霖送他。路上，两人均是沉默。夜风轻轻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语言。
梁自得打破沉默：“王霖，晓晓把你可能生不了孩子的事情告诉我了。”
王霖停住了脚步。
梁自得忙说：“是你妈妈先求她，她才不得已跟我说实话的。”
“放心吧，我不怪她。”王霖吁了口气，“说出来也好，省得我总是憋着。”
梁自得说：“我不在意你的过去，因为我也有过去。”
王霖心头一热。
梁自得说下去：“我只要夫妻和睦。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可是我想要孩子，”王霖这是真心话，“我看到天爱那么可爱，真的好羡慕晓晓。”
梁自得马上宽慰她：“如果生不了，可以领养。”
“领养的和自己生的，不一样。”王霖的眼睛泛起泪光，“你试着想想，一个可爱的婴儿，有些地方像你的太太，有些地方像你，这种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感觉，领养的孩子会有吗？”
梁自得怔住，他还真是没想到这条。
“看，你也是心动的吧？”王霖苦笑，“所以，我不能耽误你。”
梁自得一把拉住她，“王霖，就算我要生孩子，也是要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
“那就去喜欢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不要来找我。”王霖试图挣开他的手，可是她挣不开，“梁自得，这里有路人经过，你别勉强我。”
梁自得牢牢抓住她，“霖霖，我不会放开你的。”
“你叫我什么？！”王霖脸红了。
“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除了对苏晓，梁自得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温柔，“但是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
王霖重重叹了口气，“梁自得，你这是何苦呢？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多少好女人？”
“其他多好女人关与我何干？”梁自得失笑，“我只要一个老婆啊！”
王霖只好使缓兵计：“这大马路上的也吵不出个结果，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也是。”
“反正你跑不了。”梁自得这才放开她的手，“霖霖，晚安。”
王霖红着脸抗议：“不许这么叫我！”
“我就要。”梁自得耍赖，“再反对，我在工作室也这么叫你。”
王霖别过脸去，“你赶紧走！”
梁自得哈哈一笑。
他这才发现，王霖也是很有趣的。
“霖霖，明天见。”
王霖赶忙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梁自得满意地驾车离去。
此时此刻，秦涛和周思楠正在游车河。
秦涛现在跟着父亲做生意，平日里是很忙碌的，难有时间这样陪伴周思楠。幸好今天没有任何应酬，小夫妻有时间共进晚餐不说，还能开着车在繁华的大都市散心聊天。有句网络流行语说得好：“如果你享受你浪费的时间，那你就没有浪费时间。”
在开上某条马路的时候，周思楠想起了一件事：“秦涛，这不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路吗？我当时追了你的车。”
“是啊，”秦涛腾出右手摸摸她的头，“你当时横得跟什么似的。”
周思楠捶他的胳膊，“还记着这仇呢！”
“这不是仇，是缘份。”
“这觉悟不错。”
秦涛哈哈一笑，“思楠，怎么今晚突然叫我来接你？”
“我原本是要和王霖吃晚饭，借机劝她接受梁自得的。”周思楠望着窗外的夜景，“但是梁自得要去王霖家摊牌，所以我才找你。”
“梁大哥打算怎么个摊牌法？”
“王霖因为身体的原因，可能无法生育，她害怕梁大哥嫌弃她，一直不敢说，两个人就这么耗着。”周思楠说，“姚阿姨看不下去了，就去找晓晓帮忙。晓晓只能做恶人，把王霖的事情告诉了梁大哥。”
“真是难为她了。可是，梁大哥能接受王霖不能生小孩吗？”
“我舅舅生性豁达，凡事看得开，应该没问题。”
“也是，”秦涛忽而笑了，“说到孩子，我们是否也该计划一下？”
周思楠差点被口水呛着，“你急什么？”
“说实话，我挺期待我们的孩子的。”秦涛憧憬起来，“想想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多么有趣。”
“说得轻松，又不是你来生。”
“如果我能生，绝对不让你来受这个罪。”
“孩子的事，先不着好不好？”周思楠撒娇，“我还没准备好当妈妈呢！”
秦涛疼爱她，自然答应。
周思楠忽然问：“你知道美麟为何从宴会中开溜吗？”
“为什么？”
“因为耿冰川出现了。”
秦涛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
“你冷静点，先听我说。”周思楠苦笑，“昨晚，超哥见到一个和耿冰川很像的年轻人经过他的饺子馆，他想追，但是没追上。美麟知道这个事情后，立马赶过去了。”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事？”秦涛头皮发麻。
“超哥说，那个人不但长得像耿冰川，气质也像。”周思楠仍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定是上天对我们的回应。”
“……只是像，并不是他啊！”秦涛很是酸溜溜。
“我知道啦，”周思楠握住他的手，“我不会变心离开你的。”
“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好好好，只能是你休了我，我不能离了你。”
“我才不会休了你呢！”
也是鬼使神差，周思楠竟然问：“万一我生不了孩子呢？”
秦涛皱眉，“别这么乌鸦嘴好不好？”
蓦地，周思楠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冷汗也出来了。
她纳罕：“我怎么会那么问？”
“没事，以后别说就是了。”秦涛又摸摸她的头，“对了，宝琳村的余书记已经回到桂市林业局了。”
“他调回去了？”
“他本来就是下放到宝琳村的，脱贫的帽子一摘，他必然要回去的。”
“那么陆校长呢？”
“她仍在宝琳希望小学担任校长。”
周思楠叹息：“我原以为她和余大哥能在一起的。”
“确实可惜，”秦涛也这么说，“但是她和余大哥是不可能的。”
周思楠点点头，“你和余大哥还联系吗？”
“当然联系了，”秦涛说，“我们也算是一起下过乡，这交情可不一般。”
周思楠恍然大悟：“你父亲对你真是用心良苦。”
“妈妈以前常说，父亲其实非常爱我，那时候我总是不信。”秦涛感慨起来，“现在看来，还是妈妈的话正确，妈妈最了解他。”
周思楠想起虞新月的事，试探问：“你妈妈好朋友多吗？”
“不多。在我的印象中，她也就是和谢阿姨要好。”秦涛如实说，“怎么问起这个？”
“我只是想多了解我的婆婆嘛！”
“我妈走得太早，真是挺可惜的。”秦涛叹息，“她那么善良，大度……”
周思楠见他对宋晚云这般评价，更不敢透露虞新月的事了。
她又想起三十年前明湖的那段往事，李秋冰，孟素琴，耿冰川等等人物以及他们的际遇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些爱与恨，相聚与离别，是非与对错，仍然令她感慨万千。
这些是非恩怨，何时才能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