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一异能科的初代领导层们似乎对“一”这个数字特别执着，组织名称叫第“一”异能科，不知是否还存在第“二”或第“三”异能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修饰词，办公大楼叫“一”号楼，导致沈天唯刚来的时候以为隔壁还有楼座编号为“二”号楼的办公区。
沈天唯踏入一号楼的时候已临近下午1点。
大楼的一层入口分设了好几个安检通道，他作为这个楼里极少数的普通人类之一，走的是最右边的安检通道，只要身上带有员工证，就能自动识别并顺利通过。
右边第二个是异能员工的安检通道，只要经过的异能者按照规定佩戴好管制手环，并携带员工证，也能相安无事地通过。
另外两个安检通道沈天唯还没见过有谁用过，毕竟除了工作需要，一般人也不会闲的没事干往这边跑。
普通人不愿意主动与异能者打交道，即使按要求佩戴了管制手环，他们还是觉得异能者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异能者则是对这栋楼里的一切存在敬畏之心，不敢随意靠近。
纪事组在第六层，其实纪事组成员并不多，除去组长方仲知，剩余组员不到十人，实际使用起来并不需要太多空间，所以这一层的大半部分被分隔成档案室。
第一异能科先期的各类事件报告都以纸质文件存档，高层一直想把这些文件无纸化，然而谁都不愿意做这些枯燥乏味的事，所以无纸化工作迟迟没有进展，就这样堆放在纪事组的隔壁，美名曰，方便纪事组组员快速寻找陈年档案。
沈天唯敲开方仲知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跟人打电话。看到沈天唯端着右手进来，连忙眼神示意他先坐。
沈天唯也不跟他客气，坐在办公桌边上的椅子上等他说完。
电话那头似乎是有事找方仲知过去。
“马上，马上！”方仲知忙应了两声，然后挂断电话，抬眼打量了一番端坐在对面的沈天唯。
“你还真来了，真没事吗？一会儿晕倒了那些老头准要扣我工资！”方仲知打趣到：“看你这脸色，明显没缓过来啊，不过心情倒是不错的样子。”
沈天唯很想问他是怎么看出心情不错的，进门前明明特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此刻应该跟往常一样才对。
“闲得慌。”沈天唯努力搜刮最近刷到的各种小视频里适合此情此景的台词：“组织需要我。”
方仲知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确实需要你。刚才老陆找我，审讯需要我们纪事组的人在，你没来只能我下去了，这不刚好，你来了！”
沈天唯当然知道需要纪事组在场，所以在听到消息后才会赶回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参与，前几天的那件事他也参与审讯了。
虽然那时他只是程序性地旁听。
他利索地接过方仲知递过来的pad，然后起身离开。
第一异能科有个严格的保密机制，所有的文档记录都只能存储在专属的设备上，纪事组则是由组长方仲知下发，有且仅有他有这个权限打开，使用完毕后再上交。
“叮”的一声，电梯轿厢内电子女声温馨提示到现在已到地下二层，然而电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没有权限！
沈天唯终于又想起这件事了。上次他来这边的时候是方仲知带下来的，刚才出办公室的时候，两人都没想起这事。
沈天唯盯着显示楼层的液晶屏，三秒之后，他把pad夹在右胳膊肘，然后不情愿地掏出手机。
“陆老板，是我。对……方老师让我下来的，但是我出不了电梯。”沈天唯实在是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是他知道一会儿肯定也避免不了打照面。
“我让南琳过去接你。”电话那头陆离似乎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大概1分钟之后，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位面容冷漠的年轻女性，看不出具体年龄，深灰色的贴身制服勾勒姣好的身形。
她冷冷地盯着沈天唯，余光瞥见还裹着纱布的右手，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的出现很不满。
沈天唯认真回想了一下，确定最近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事让对方不开心，于是讪讪一笑：“谢谢。”
地下二层不像地面上的办公楼层一样处处灯火通明，公共走道上没有像样的灯具来照明，只是每隔几步在墙根处亮起一盏昏暗的小灯，幽幽地照亮地面。
沈天唯紧紧地跟在南琳身后，不敢出声，偶尔经过一个房间，透过门下缝隙能看到闪动的影子，里面有人。
出了电梯门之后两侧都是悠长的走道，除了走道两边房间门上挂着的号码牌之外，整个地下室没有任何指示性标识。如果没有熟人带路，还真有可能绕晕乎。
没等沈天唯看清号码，南琳已领着他拐进一个房间，房间内空旷又安静，里面还隔了一小间审讯室。
陆离正双手抱胸站在审讯室的玻璃隔断边，听到门口的动静声，便转身向他们点头示意。审讯室里明晃晃的灯光透过玻璃打在陆离的身上，像是把他那深刻的五官以及高大的身形描了一层银边。
沈天唯微微有些怔神。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正中他的红心，更不要说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宽松制服外套下鼓胀的肌肉。这是昨晚去医院路上的新发现。
“不进来吗？”南琳有点烦躁地问到。
沈天唯被一语惊醒，轻咳了一声想掩饰刚才的走神。
色令智昏啊沈天唯！
他跟着走到了大玻璃前，审讯室里昨夜被控制的异能者坐在座位上，双臂被牢牢得锁定在座椅两边的扶手上，似乎有血从枷锁中渗出。
“陈超，按照旧档案里的年份推算应该是28岁，虞市人，父母为普通个体户，十年前一家三口遭遇车祸，三人送医后，父母转好，儿子却没能一起回家。”陆离开口说到：“上午的时候联系了虞市那边，查到了死亡证明，甚至还找到了当时他父母签字的火化单。再三核对过基因，确认无误，眼前这个就是陈超。”
“虞市？”沈天唯微微皱了皱眉问到。
“从这儿开车大概3小时的路程，不算特别远。”以为沈天唯不熟悉这边的地理情况，陆离轻声解释到，然后抬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挂钟：“快一个小时了，油盐不进，什么都没问出来。”
沈天唯隔着玻璃看着一脸疲惫的陈超，全然没有昨晚站台里那张狂的气势。他眼下青浮，脖颈以及手臂上布满了细微的创口，更不用说其他看不到的地方。
“唔……一句话都没说？”沈天唯有点好奇，上次审讯来旁听的那位，在接受了几次高压洗礼之后，很快就交代了。看眼前这位异能者的伤口情况，这一个小时应该过得并不轻松。
虽然他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审讯手段。但是一想到自己受伤的右手，又觉得只是电击审讯，实在是便宜他了。
沈天唯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昏暗的角落里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然后把pad搁在膝盖上，开始搜寻起资料来。
单手操作确实不大方便，他准备一会儿结束了就去医疗组申请治疗，像他这样的小伤口应该很快就能愈合好。
“陆老板，还记得上次那个小女孩的爸爸么？”沈天唯盯着屏幕，来回滑动确认着：“也是虞市的。”
他单手把pad举到陆离身侧：“耿伟志，也是虞市，不过年龄差距大了些。”
屏幕上显示的是沈天唯写的报告，前几天刚上交给方仲知，不过还没最终递交上级。
“耿志伟，想通过谋杀自己的女儿，获得新的异能。”沈天唯又转头看向玻璃另一面的陈超：“现在这个，档案里的死亡状况有待考证，但确实也属于后天获得异能吧？”
陆离侧身看了眼报告，又顺着沈天唯的视线看向陈超：“但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异能都是先天就存在的，即使是基因修改，也做不到长期稳定的异能状态。”
“耿志伟疯了，被关在精神病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人正常交流。”沈天唯把头轻轻偏向审讯室：“目前看，陈超还算正常，万一哪天他也疯了呢？那是不是又出现一个共性点？”
“老方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理逻辑写报告吗？”陆离伸手把pad推到沈天唯眼前：“耿志伟事件的报告等下我会去找老方，今天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这是在嫌他不够专业瞎分析，沈天唯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没关系，保不准哪天回想起来这些事，就会发现他说的都是对的。
可能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伤人，陆离清清嗓子，想换个话题，低声说到：“昨天谢谢你。”看向沈天唯的眼神真挚又愧疚。
好嘛，先是鞭子后是糖，陆（候选）科长还是挺懂管理手段的。
沈天唯仰头回馈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保护领导是应该的，而且也不是很严重。”虽然挺疼的。后面这句他忍住了没说，总觉得略微有点撒娇的意思。
“那你怎么不赶紧去处理伤口，端着受伤的手在楼里到处瞎逛，是想告诉所有人你是为了保护老大而受伤么？”进门后一言不发的南琳突然冷冷地嘲讽道。
“南琳！别这么说！”陆离厉声喝道。
沈天唯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在楼梯口南琳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是真没想这么多。
“我这就上去！”沈天唯连忙起身，笑着朝陆离点头示意，又转身对南琳说到：“昨天那事，纯属身体的本能反应，就算现在回过头去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反应，跟对象是谁没有关系。”
“耿志伟的报告，今天我也会再请教一下方老师。”沈天唯收好pad，又把椅子推回原处：“我先走了。”
沈天唯开门走出房间的时候，差点跟外面准备进门的人撞上。对方身着浅灰色制服，应该是负责押解陈超的看守员。
沈天唯侧身轻轻擦过对方的胳膊，低声说到：“不好意思！”
对方转头看了眼沈天唯，视线刚好对上，倏地又涨红了脸：“是我没敲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