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帅驾临
史可仁见刘彧既不肯承认,也不肯交代幕后之人是谁,多少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这厮既然如此顽固,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军法司了,要想尽一切办法要他张口,交代出他背后之人是谁。”
史可仁说着起身离开了,相比于审讯刘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毕竟自己军中上层竟出了叛徒,这事实在是太大了,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必须尽快上报才行,所以他怎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再说审讯之事他也不擅长。
刘毅从进来后就始终没说话,在这里他的级别不够,眼见史可仁已经走了,他看了看谢炎,又看了看朱松,最后看了看带着镣铐的刘彧,心中叹气,他没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也起身走了。
谢炎笑着站起身来,故作亲密的拍了拍朱松的肩膀,“干的不错,此次为国锄奸,要把这事办漂亮些,到时本少爷亲自为你请功。”
“卑职多谢少爷栽培。”朱松闻言大喜,能得到谢炎的认可,那自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更进一步,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朱松连忙弓腰施礼,头都快弯到脚面上了。
“好好审讯,你用什么手段我不管,一定要他尽快开口,记住,千万别给弄死了,到时候要是死无对证那可就不好办了。”
“卑职明白,少爷请放心,卑职定会让他开口,把他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交代的清清楚楚。”朱松拍着胸脯保证到。
刘彧木然的被士兵抓起来,绑在柱子上,皮鞭加身,他几乎感不到疼痛。他迷茫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呢?自己又该怎么做?他有些绝望了,此时他无法为自己辩解,言语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鞭一鞭的抽打,强壮的胸膛早已是鲜血淋漓,刘彧呆滞的神情,似乎抽打的不是自己一样,连一声哼哼都没用。 不知道昏死过去几次,一次次又用冷水浇醒,皮鞭,棍棒,拳脚,刘彧都没求饶一下。
“刘彧,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这么替人家扛着,别人可不一定领你的情。人生在世,你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形式下你还有啥硬抗着的必要呢?”
朱松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导,似乎全为了刘彧好,其实他在意的只是刘彧口中所交代的东西,那可是他能更进一步的保证,至于刘彧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早些说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难道这样不好吗?”
刘彧闭着眼,耷拉着脑袋,就像是死了一般。朱松叹了口气,看着遍体鳞伤的刘彧,他可记得谢炎的交代,不敢把他打死了。挥挥手,让士兵把刘彧放下来,“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给他弄点药和吃的,小心看着点,千万不能死了,知道吗?”
交代完,朱松忧心忡忡的走了,刘彧的顽强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得另想办法才行。
刘彧躺在刑房冰凉的地面上,神情变得恍惚,时而清醒,时而又沉沉昏死过去。恍惚间,他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父亲和母亲都在他的身边,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宽大的儒袍穿着身上空空荡荡,父亲一脸慈祥的望着他,也不说话,任刘彧如何呼喊。母亲的面容他记不得了,太久了感觉忘记了,虽然面目模糊不清,但母子连心,母亲亦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脸。这是世间两个刘彧最亲近的人,那好久不曾有的温暖充斥心间。
“我这是要快死了吧。”
刘彧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脸庞,那么苍老,那么和蔼慈祥。“我还欠你一个约定,怕是完不成了。”音容笑貌渐渐变得模糊,完全消失不见。
第二日,刑讯还在继续,刘彧连一声冤枉都不说了,只是闭着眼低着头,任由各种刑具加在身上,疼了就只是皱皱眉,哼哼几声,不说一个字,连看都不看朱松一眼。
看着就像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的刘彧,朱松也无计可施,再打人可能就真的死了。朱松无奈,只好暂停了刑讯。
刘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如那死人一般。但刘彧的脑子里在飞速旋转。这是个极其简单的局,连刘彧都看出来了,这里只有口供,但那布防图虽然重要,却又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只是加重了高层人的重视,别的那些大人物已经忽略了。他们只在乎那个能提供图的人,至于一个小小的刘彧是不是被冤枉,他们不在乎。
从来不认命的刘彧从前活的是那么努力,如今也只能任这命运随意摆弄。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他坚挺着不说一句话,不吐一个字,他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不过他不愿随意去攀咬别人,一开头只怕又不知有多少人像自己这样无辜遭殃了。他快要死了,又何必去造那样的孽呢。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刘彧如此想着。
不过第三天,却没再上刑,还有人过来给自己抹药,喂饭,换衣。不知过了多久,刘彧被人拖着拉了出来,接着又把他放到一辆马车上拉走了。
车轮滚滚,还能听到有叫卖声,这似乎是走在街道上。“这是要把自己砍头吗?他们还没得到他们想要的呢,就这么快放弃自己了?”刘彧依旧是闭目养神,死就死吧,他这样想,死也要有个死的样子,可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
马车停下,刘彧又被人拽了出来,刘彧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这砍自己脑袋的菜市口是个啥样子。阳光很耀眼,刘彧下意识想抬手去挡,身上撕扯的疼痛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并不是车水马龙的菜市口,却是防御使衙的衙门口,这里他曾经路过过。难道是要过堂,而不是要砍头?不知为何,忽然间刘彧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进到堂上,刘彧所能认识的北府军在盐城的大小将军们都分立在左右两侧,一个个面容曲目肃穆。正堂上端坐着一位老者,身穿麒麟锁子甲,微黑的脸堂,胡须花白,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震人心魄。
在老者身旁侍立着一位美男子,正是刘彧认识的刘敬,刘彧依然猜到这老者的身份,北府军统领大帅刘恒。
堂下此时还跪着一人,正是莫名诬陷自己的燕国密探石勇。士兵把刘彧放下,刘彧痛的吸了口凉气,他体力太虚弱了,干脆就直接趴在地上,也不在起来。“各位大人见谅啊,我实在坐不起来了。”刘彧哑着嗓子给在场的人解释。
站在谢炎身后的朱松,站出来就要训斥刘彧的无理举动,“大胆刘彧,也不看看堂上的是何人?”
刘恒面有不悦,摆了摆手,“无妨。”
刘敬看到刘彧被士兵拖着进来,看到刘彧憔悴的脸庞,蓬乱的头发,有些吃惊,刘彧他还有些印象的,自己第一次去火旗营的时候正赶上他被责罚,那时的刘彧是那么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如今短短两天就给折磨成了这样。
刘恒拿起一个卷轴, “朱松,本帅问你,此物你是何时又是从何处所得?”
“启禀统领大人,卑职是三天前的晚上,在这石勇的住处起获的。”
“嗯,石勇,你是何时又是在何处被抓的?”
“小的是三天前的傍晚时分过来大营附近接头时被抓的。”
“与何人接头?”
石勇扭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刘彧,指了指他,“就是他,刘彧。”
刘恒也看了看刘彧,问道:“他可给了你什么东西没有?”
“有,就是那个图。”
刘恒拿着卷轴晃了晃,“也就是说你刚得到此物,就被抓了,是吗?”
石勇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摇了摇头,然后很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刘恒轻笑道:“朱法曹,你来说说吧。”
石勇刚拿到卷轴,朱松却是怎么在石勇的住处起获的呢? 事情很明显,这就是栽赃陷害。朱松已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眼睛是不是的瞄向谢炎和王元。此时在场的人哪里还没看明白,这就是一场栽赃陷害,只是陷害一个小小的队正,这本吓得是不是有点大啊?
谢炎并不意外,依旧云淡风轻。王元在一旁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即使发现了也和他们没多大关系。
刘彧也听到了,原本沉寂的心一下又热切了起来,缓缓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帅,在下冤枉,请大帅主持公道。”
刘恒慈祥的看着刘彧,“放心,本帅自会还你公道,你所受的委屈,定会有人付出代价的。”
刘恒吩咐亲兵扒开了石勇的衣服,胸膛上一条一条的鞭痕触目惊心,如一条条蚯蚓盘亘在那儿。“伤口都完全结痂了,你应该被抓很久了吧?”
石勇只得点点头,“有一个多月了。我只是不想死才逃出飞燕卫的,本想隐姓埋名,不想还是被你们的人发现了。”
“被谁所抓?,又是何人把你送到这儿来的?”
石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出来太久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前他们只是一直关着我。就在几天前突然把我带过来的,一大早叫我指认这个叫刘彧的。”
刘恒挥手让人带走了石勇,吩咐亲兵扶起刘彧,还给他个板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