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不死
感情易碎，记忆不死，耳畔还回荡着当年的温言软语。
——陆梓灏
周末，总是一周里最悠闲的时光。而这个周末，方馨仪早早的预定了潘瑜的时间，那场说了好久的同学聚会也姗姗来迟。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潘瑜才知道这次的聚会就是为了约出来陆梓灏——那个高中时就退学的人。
四个人的见面多了几分尴尬，客套的寒暄之后，几个人相对无言。
还是陆梓灏先笑着打破这样尴尬地氛围，“怎么，几年没见，连话都没有了？”
“陆梓灏，这些年你还好吗？”潘瑜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到了这个话题。
“也没什么不好，我重新参加了高考，虽然晚了一年，但所幸还考的不错。”陆梓灏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倒是还算轻松。
潘瑜点点头，声音不大，但是一直在重复“那就好”。
“倒是你，看起来变了不少。”陆梓灏看向潘瑜，“比高中时候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潘瑜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高中的时候，我得有多不稳重。”
齐飞笑着插话，“那时候，班里有你不敢打的人吗？比你高、比你壮的人，你都能追出去三条街。”
“……”潘瑜想起来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第一次希望这些人再也不要见面了。
几个人聊着过去的回忆、现在的生活，但不仅仅是潘瑜，大家都明显地感觉到了陆梓灏的压抑，虽然他仍旧笑着回应所有话题，但能感觉的到他的笑容只是礼貌，而非真的开心。
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装作看不懂，笑着打趣别的话题来分散陆梓灏的注意力。
潘瑜在心里打鼓，陆梓灏会不会提起那个名字，会不会说出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常说，当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聊天时，突然所有人都像是有默契般地停下，那就是天使从头上飞过的时候。
陆梓灏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潘瑜再次开口，“你和含沁有联系吗？”
方馨仪看了一眼潘瑜，两个人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陆梓灏点了点头，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脸上却能明显地看出浓浓的失望。
“你们……”潘瑜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便想着开诚布公地问个明白，可刚一开口，便被方馨仪捂住了嘴巴。
陆梓灏微微一笑，“没事。我们只是有些争吵，等她愿意联系我了，我们说明白就没事了。”
陆梓灏的话倒让方馨仪愣了一下，潘瑜一把拉开方馨仪的手，“所以你们不是分手？”
“不是，我没有想过要离开她，从来没有。我的生活……也不能没有她。”陆梓灏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
等陆梓灏平静下来，没人再去提起这个话题，而陆梓灏也是不动声色地喝了许多酒。
潘瑜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场聚会的目的就是陆梓灏想要见到自己，当着面问一句“你和含沁有联系吗”。
潘瑜在心里自嘲，是不是你也觉得季含沁和我的关系最好，所以她一定会联系我？可是，她并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可笑的是，我居然也会认为她一定会联系我。
夜晚的凉风吹来，吹散了酒气。
等四人站在马路上打车的时候，潘瑜和齐飞扶着已经有几分醉意的陆梓灏。
正在这时，潘瑜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换了只手扶住陆梓灏，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姚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在cbd这边。怎么……”还不等潘瑜说完，就听到姚珑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等我”。
潘瑜：“？？？”
等把陆梓灏送上了出租车，齐飞和方馨仪本想着陪着潘瑜等到姚珑，但潘瑜知道这里离他们的学校很远，最后在潘瑜的再三坚持下，才不得不坐着出租车离开。
潘瑜本来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不过三四分钟，余光就看见姚珑的身影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潘瑜纯属好奇。
姚珑脸色不太好看，说出的话也冷冷的，“怎么，嫌我打扰你们了？”
他浑身都透露着“我不高兴”这几个字，说话的时候更是直盯着他，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是姚珑第一次对潘瑜这个态度，在他有些凌厉的目光下，潘瑜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潘瑜：“搞什么？”
潘瑜：“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潘瑜：“我好像也没惹到他吧？”
潘瑜：“怎么突然就这么生气？”
潘瑜：“莫名其妙！”
“你要去哪儿？”怪异又紧绷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姚珑抿了抿唇，又问道。
潘瑜照实回答，“回宿舍。”
姚珑沉默了一会，垂下眼睑，再抬起时已恢复了平常的脸色，慢悠悠道，“那刚好，顺路。”
“姚珑你到底怎么了？”潘瑜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喜欢这样子拐弯抹角，明明有事情却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在这里生闷气。
晚上公司在这里聚餐，刚刚结束就看到潘瑜扶着一个高高的男生从cbd里走了出来，从言行举止上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很熟悉的样子。姚珑知道潘瑜的性格，他也不想惹得潘瑜生气，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但仍旧不想一直带着猜疑。
“他是谁？”
“谁？”
“你扶着的那个男生。”
“高中同学。”潘瑜听到姚珑提起陆梓灏，原本就低落的心情，又沉了几分。
“哦。”
如果说刚才只是潘瑜猜测姚珑不高兴，但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确定他就是在生气。
“姚珑你到底怎么了？”潘瑜再次耐着性子询问。
“没怎么。”姚珑面无表情地开口。
潘瑜的耐性彻底被磨没了，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现在还莫名其妙地生一肚子闷气，她索性不再搭理姚珑，甩着胳膊大步地离开。
姚珑也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潘瑜。
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马路，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回想高中时的点点滴滴，她们在操场上奔跑，在球场边打趣，在奶茶店里玩闹，那个曾经那么鲜活的面容，现在去了哪里？
而今天见到的陆梓灏，颓败、破碎，到底是什么让那么骄傲、阳光的一个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一时间，潘瑜竟不知道该去怪谁，是谁一力促成到如此境地？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无助，竟难得控制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身后的姚珑看到潘瑜停下来，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也是吓了一跳。
而且，对于大部分男生而言，看到女生哭，下意识就会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欺负到了她，姚珑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不需要反思，他知道自己别扭的小心思，无的放矢的只能吃醋冷落她。
“潘瑜，对不起。”姚珑蹲在潘瑜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潘瑜摇了摇头，等稍微平静了些，才抬起头来，“姚珑，我没和你说过，我找不到我最好的朋友了，她消失了。今天那个男生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好相爱，可是如今变成这样却不知道为什么。”
潘瑜语无伦次的说着，当然，也没人在意她的话到底有没有逻辑。潘瑜眼角还带着泪，这是姚珑第二次见到这般脆弱的潘瑜，也就是这一瞬，他下定了决心要和潘瑜表白，他不想还有第三次。
潘瑜哭过之后，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同样蹲在旁边的姚珑难得严肃地开口，“潘瑜，你知道所谓兄弟与恋人之间的区别吗？”他顿一下，继续说道，“它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恋人之间的爱意是相互的，而兄弟是你爱着她的时候，她却不爱你!”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悲伤都排山倒海地向潘瑜袭来，潘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就是觉得格外难受。
沉默了许久，就听见旁边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潘瑜歪了歪脑袋，看见旁边的花丛中有一只小猫。她伸手去抓，可是却怎么也抓不到，卡在枝叶中的小猫反而因为受了惊吓，被卡的更加紧俏。
“姚珑，你凑近点。”潘瑜的眼角还挂着眼泪。
此时的姚珑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和潘瑜表白，听到潘瑜的声音也是一愣，脑海中却勾勾绕绕了不少。
潘瑜见姚珑还是站着不动，干脆两手拉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拉过来。
姚珑在她的手摸到自己手臂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震了一下，接着就跟陶土捏的娃娃似的，任凭她怎么拉扯自己。
姚珑：“她干什么？”
姚珑：“她拉我的手？”
姚珑：“她要对我做什么？”
姚珑心里百转千回，甚至都挣扎地想到了一会儿如果潘瑜扑上来强吻他，他是应该严肃拒绝还是欲拒还迎还是直接顺从？
姚珑：“虽然是梦想成真，但是接受的太快会不会显的他有点倒贴？网上不是都这么说的吗，太轻易被人追到手，她是不会珍惜的。”
姚珑：“但是拒绝了她再伤心怎么办？以后会不会就没下文了？”
姚珑在脑子里飞速想着所有的可能性，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冒险拒绝她。
姚珑：“倒贴就倒贴嘛！只要她喜欢他！倒贴他也是很愿意的！”
此刻的姚珑心情绝好，完全忽略掉了网上的那些话基本都是针对女生说的，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实在想得太多了点。
潘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纳闷道，“你莫名其妙地傻笑什么呢？”
姚珑回过神来，专注地盯着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就又听见她说道，“你别看我啊！看里面！”
姚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小猫缩在里面，很无辜地叫了一声，“喵~”
“……”
姚珑在这一刻福至心灵般地猜到了潘瑜的目的，但他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遍，“你让我凑近干什么？”
潘瑜一副“这你还猜不到”的诧异表情，“当然是救小猫啊！”
姚珑：“好，很好，彻底死心了。”
姚珑闭了闭眼睛，紧接着就要起身。
潘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祈求道，“你救一下它嘛！我胳膊短，够不到。”
姚珑心里恨不得大喊，“谁要救这个蠢猫啊！”
姚珑：“要救你就自己救！”
姚珑：“别拉我！”
姚珑：“我才不会给你救！”
话到嘴边，触到潘瑜祈求又渴望的眼神，艰难的又变了方向，他把脸扭到一边，语气冷冷淡淡的，“哦。”
“我纯粹是不想看她哭的太惨”，他心想。